第149章 裴雲衣

第149章 裴雲衣

「好,以後大姐若有什麼事情也可以吩咐我去做,我一會把事情都努力辦好的。」

雖然平時三姐四姐總是嫌棄她笨手笨腳的,但她自己知道,她並不總是這樣的,她只是總是緊張,因為知道三姐四姐都不喜歡她,她的心緒也受了她們的影響,所以才總是做不好。

但她喜歡大姐,如果是大姐吩咐她去做的事情,她是一定會盡了全力去做好的。

沈惜月眼裏像帶着光一樣地看着她,她現在終於知道,有個想親近她依賴她的人是種什麼感覺了,怪不得四姐和三姐吵了架以後,連吃飯都不覺得香了,原來就是這種想要時刻和她在一起,什麼都想跟她分享的感覺。

沈鴻含笑看着她,然後伸手攜了她的手走了進去。

沈惜月則低着頭,看着大姐牽着她的手,她的嘴角便是有溢得能滿出來的笑容,她想收也收不回去,她抬着眼看着大姐,心裏第一次覺得有姐姐的感覺真好。

沈惜筠正躺在床上,有些憔悴的病容令她看起來鬱鬱寡歡的,她一直出著神地盯着某一處,直到發覺自己的房裏走進了人來。

她抬眼看去,見竟然是沈鴻,和她的親妹妹惜月,她的神色不由一愣,然後便是微微蹙了眉頭,因為她居然看見走在沈鴻身後的惜月,臉上竟帶着她從未見過的笑容,那種笑容,讓她整個人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竟像帶了星光一樣的耀眼。

她不覺有些呆了。

然後視線落到了兩人相牽着的手上,她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你們來幹什麼?」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們的關係會變得這麼友好,但沈惜筠並不糾結於此,她對她們不感興趣。

她的聲音虛弱,面容蒼白,還帶着幾聲虛咳。

沈鴻也沒想到她竟然病得人也像消瘦了許多,想到周姨娘剛才說的,她的身體經常不好,難道這樣面無血色的模樣也是常態?

但沈鴻內心雖然訝異,卻也不想讓沈惜筠多心了,所以便是緩緩走了過去。

「三妹妹,聽說你病了,所以我來看看你。」

沈鴻放柔了聲音道。

沈惜筠卻是抬着眼狐疑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便是甩了臉色冷聲道:「不用你假惺惺了!我跟惜冰之間因為你而鬧翻了,你的心裏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得意?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居然還敵不過你才回來一個月的人?真是笑話!沈惜冰這個蠢蛋!就只有她才會覺得你是好人!」

若是換了其他人聽了這話,也許早就跟她生氣了。

但沈鴻聽了這話並不生氣,反而還帶了一絲忍俊不禁的笑容,她好歹也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了,跟一個十四五歲的吃醋的妹妹實在是計較不起來。

「你為什麼說我不是個好人?我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了嗎?」

沈惜筠一怔,隨即有些惱怒地看着她:「雖然你沒有做過,但你居心叵測!」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能讓哥哥對你好得這麼願意親近你,但惜冰那兒,你卻是給她畫了一張大餅,讓她以為自己可以憑藉着你的關係就能結交到顧雲識,她實在是太天真了!那英國公府什麼人家,她就連給人家做妾的都嫌身份低微呢!她居然會相信你的這些花言巧語,真是個笨蛋!你連你自己的將來都尚且不知道在哪兒呢,難道還能顧得上她?」

沈惜月在一旁聽着三姐的這些激烈的言語,便是不由揪緊了手中的帕子,而擔心地看向大姐的神色。

而沈鴻雖然收起了一些笑容,但並沒有跟她生氣,只是正了神色跟她說道:「我剛才也去看過惜冰了,她也有些不大舒服的,你猜猜,她是怎麼跟我講和你的事情的?」

沈惜筠面色一緊,看着她,想知道,卻又嘴硬著不願意去問。

她才不在意她心裏是怎麼想她的呢,反正她現在也是在生她的氣,那評價能好到哪兒去。

沈鴻說道:「她認為你的心氣太高傲了,除了跟她好,你都不屑於跟其他的人交好。」

沈惜筠聽了馬上就瞪眼了,一臉的生氣:「我就知道,她一定會這樣說我的,我的心氣高,難道她的心氣就不比我高嗎?她還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居然不自量力地到去喜歡人家英國公府的小二爺,也不想想她的出身憑什麼這樣妄想!」

她簡直氣得胸口都疼了,真是白好了一場姐妹,她算是看錯她了。

「她很擔心你。」

沈鴻轉了個折,又繼續說道。

沈惜筠仍在氣惱地瞪着她。

「惜冰其實不像表面上那樣大大咧咧的,因為她比你大一些,又很了解你的性子,所以她很為你着想,也想得更多。她知道你心氣高,從不輕易向人低頭,平日裏除了與她交好之外,對其他的人,都是一慨的恨不得擺張臭臉給人家看,但你想想,這樣是不是很容易給自己樹敵?」

「我們沈家不是什麼世家大族,我們不攀附別人,這是好事,但也不能因為我們身份低微,就去仇視其他人,這樣既容易給自己埋下禍患,也難跟人融入溝通,你心氣高,說明你有自己的底線標準,也說明你有判斷事非的能力,但心氣高也不能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呀,這是你的優點,同時也是你的缺點,至於要怎麼把握,你需要自己好好想一想。」

「惜冰是跟我說,她很擔心你,她在想,如果以後她出嫁了,那你怎麼辦?難道就孤伶伶的,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如果以後你出嫁了,那你又怎麼辦?你難道不想跟婆家的人處理好各種的人際關係嗎?」

「她並不是不想來跟你和好,她只是怕,她若是一直都這麼遷就你,如果以後你找不到這樣事事遷就你的人,那你就會鑽了牛角尖,生出很多的煩惱來,你明白她的用心嗎?」

沈惜筠聽得神色變了變,但因為不肯低頭,只抿了嘴唇在那不說話。

沈鴻也沒有再多逗留,該講的她都講了,因此也不多勸,攜著沈惜月的手走了出來。

鄭王府里,趙義再一次聽着那撕心裂肺般的喊叫聲,雙手亦再次地捏得緊緊的。

他聽得出來,這是裴雲衣的痛叫聲,趙典那個渾蛋,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的,他想起裴雲衣昨天跟她求救的那個眼神,她能求救的人就只有他一個,可他,居然會袖手旁觀?

不,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這都不去救她,那他跟趙典那種人,又有什麼不同?他看着她身陷狼窩,看着她受罪,他怎麼會變得這麼麻木不仁?

他站了起來,甩袖便是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他剛走出去,就看見了父王朝着他走過來,他愣了一下,隨即便又沉着神色,跟父王行禮。

「父王。」

鄭玞看着他的神色,他的眼眶微紅,他看着他,跟他一樣,他也聽見了趙典在折磨女人的悲慘叫聲。

趙玞嘆了一聲,說道:「走吧,跟父王去看看趙典,這個渾帳,真是太過份了。」

趙義跟在他身後,聽了這話也沒出聲。

院子裏守着人,這些人都是為了防止裏面的女人再次逃跑的,見了王爺和二少爺來了,他們便是連忙退到一邊行禮。

趙玞看也沒看他們,大刀闊步地走進了屋裏去。

「典兒,你這是幹什麼呢?快住手。」他的這話說得雖然不重,但從軍幾十年,自然顯出威嚴來。

趙典渾身是汗,他手上拿着鞭子,聽了這話,他轉過頭去,臉上卻是沒有半分害怕畏懼的神色。

「原來是父王啊,今天什麼風把您給吹到我這邊來了?還有二弟,來得真好呀。哥哥我正好打累了,要不然你也來甩上幾鞭子,出出氣也挺好的呀!」

趙義一進來就看見了裴雲衣,她身上幾乎體無完膚,他的怒氣早已衝上了心頭,此時再聽了趙典這一激,便連眼睛都赤紅了。

「趙典,你還是個人嗎?一個男人,竟然這樣毒打一個弱女子,你簡直不是人!」

趙典嗤地笑了一聲,聽了這話,他心情不怒卻是爽得很,為什麼爽啊,因為他生氣,他心裏痛楚,所以他高興啊。

「你看不慣,你看不慣我有什麼辦法呀?這人是我買來的,別說只是打了,我就是要了她的命,把她發賣了,你又能奈我何?」

「你!」趙義想要上前與他動手。

趙玞攔出一隻手來,卻是看着地上的裴雲衣,她身上的衣服只是農家的衣服,看來是一個可憐人,被家中的人給賣了出來的。

不想卻碰到趙典這樣的人,受了這樣非人的苦。

裴雲衣雖然渾身是傷,但此時見了這兩人走進來,她卻並沒有像其他趙典弄來的女人那樣大喊大叫着求救,只是她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堅韌,似不屈,亦有委屈和不甘。

趙玞因為她的這種眼神,而不禁多看了她兩眼,他閱人無數,遇到有這樣眼神的女人並不多。

「行了,我不管你以前怎麼樣,總之,以後府上,再也不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知道你受了傷,心裏不舒坦,但是我已經在四處為你延請名醫了,你耐心地醫治,這女人雖說是你買來的,但是我大周朝的律法,即使是家奴也不能無端打殺了,你不要目無王法,給我鄭王府惹禍。」

趙典聽着這話,譏誚地看着他,又看着趙義想要揍他一頓的臉色,他便是一笑,雙手攤開哈哈笑道:「好啊,我在這個府上,還有什麼用啊?我連我自己買來的女人都做不了主,我說父王啊,你這是想立他做世子是吧?你就不怕我娘在夢裏饒不了你!」

「趙典!」

趙玞生了氣,神色沉得難看:「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這些年,你做的那些混賬事情我都沒罰過你,就是看在你跟你姐姐自小沒了娘的份上!但你要是再執迷不悟,我就要好好教教你,執行家法了!」

「執行家法?」趙典像聽了笑話一樣,仰天大笑:「我們鄭王府原來有家法呀?那他趙義的娘,是我娘低賤的婢女,她勾引主子的夫君,爬上了你的床,又該執行什麼家法呀?」

「你!」

趙玞氣得揚起了手來。

趙典昂着頭瞪着眼,譏諷地看他:「你打呀!有本事你敢打下來!不打你就是烏龜王八!」

「啪!」

趙玞粗厚的手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他的神色氣得不輕:「你這個逆子!都怪我這些年太縱容了你,才致使你如此目無尊長,殘害兄弟!」

趙典被他重重地打了一巴掌,還瞪着眼,有些沒回過神來。

可趙玞並沒有覺得自己這一巴掌打錯了,他只恨自己這些年,因為內心對他們的愧疚,而致使他們姐弟倆變成如此這幅歹毒的模樣,他真是教子無方!

所以他走了過去,扶著裴雲衣的手,讓她站了起來,跟她說道:「你隨我出去,等你傷好了以後,我讓人送你出府去,我看沒有我的命令,誰敢去傷害你!」

趙典還維持着剛才的那幅昂着頭的神色,只是不同的是,他的眼裏蒙了一層霧,他不敢置信地顫着手摸上了自己被打的臉,他居然敢打他?

趙義也被父王的這一打而驚詫得有一會兒沒回過神來,但當他看見裴雲衣的樣子時,他就沒有再說什麼了,走了過去,扶了裴雲衣便是與父王走了出去。

因為裴雲衣渾身是傷,這樣出府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趙玞就讓人收拾了一個院子出來給她養傷。

裴雲衣自始自終都沒有說話,她既不再哭,也沒有因為一身的傷痛而喊叫。

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兩個男人。

年輕的男人已經是救了他第二次了,她了解到,他只是個庶子,而且跟趙典很不對付,雖然他人很好,但他護不了她。

她的目光又移向了老一些的男人,這是趙典的父親,也是這個鄭王府最大的主人,他是趙典的爹,即使是打了趙典,趙典也不敢打回他,若說要護她,這個府上,只有他有這個能力。

因為她不信,她出了這個府,趙典會放過她,他不會!

「小姐,你在這兒先躺着,我已經讓人去叫大夫了。」

趙玞看着這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這也讓他的心裏有些些的異動,或許是因為他很多年都沒有近過女人的身了,但他認為,更或許的,是這個女人身上的某種與其他平凡女人不同的特質,就是那種堅韌不屈服的勁兒,讓他對她多了幾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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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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