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卿卿,讓我做英歡的爹!

094 卿卿,讓我做英歡的爹!

喬泰和於老太太、於老爺子在耳房團聚后,於老太太擰了帕子,心疼的幫他擦拭手臉上的血痂,喬泰感受著這份久違的親情,心裡湧起一股涓涓暖流。

陸淮安猜得不錯,在他心中,已經死去的爹娘兄弟遠沒有他伯爺和伯娘重要,當年,家中明明是有三個孩子的,可他爹娘卻只朝著他一個人哭訴家中的不容易,最終賤賣自身離開家的也是他。

念及往事,喬泰深深的看了面前的二老一眼,問道,「從蜀中過來,那些人對您二位可尊重?」

於老太太或許不懂喬泰的意思,但於老爺子卻是懂的,他朝喬泰點了點頭,板著臉,思量著說道,「剛才屋裡的那位就是奉國將.軍吧?他的人品我信得過,你為旁人賣命,還不如信他,他既然答應你會將我和你伯娘送回去,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我明白了。」喬泰答應,頓了頓,又道,「你們可在京都多待一段時間,到時候我送你們一起回去。」

「那奉國將.軍能放你走?」於老爺子反問,他雖然沒什麼見識,但眼睛沒瞎,耳朵也沒聾,看得出,喬泰應該是幫著他從前的老爺造了不少孽的。

喬泰迎著於老爺子的目光,點了點頭,「奉國將.軍答應我了。」

「那就好。」於老爺子心裡雖然還有些疑竇,但是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一來是怕喬泰不好說,二來是怕老太婆傷心,他們老兩口一輩子無兒無女,老太婆一直惦記著喬泰呢。

一日很快過去,東偏房中,麻姑陪著裴卿卿坐在屏風后,她已經能下地,只是不能大幅度的運動,陸淮安則是坐在桌邊,他面上放著筆墨紙硯,只等跪在地上的喬泰開口。

「說罷!」陸淮安垂眸,冷冷的看了眼跪趴在地上的喬泰。

喬泰察覺到陸淮安的目光,稍稍抬起頭,啞聲問,「是要從頭說起嗎?」

陸淮安沉默片刻,挑眉道,「曲家和徐家的事,你清楚嗎?」

「清楚的,」喬泰點頭,頓了頓,又嘲諷道,「將.軍應該知道,龐進武他是靠晉寧魯氏發家的,而龐夫人因為比丈夫大了十幾歲的緣故,一直對他多有提攜,否則以他區區一同進士出身,如何能坐上太師尊位,又如何能獲封一等公爵位。」

「說重點!」陸淮安食指輕輕的叩著桌面,提醒了一句,他對龐進武的家長里短、情情愛愛並無興趣。

喬泰抿了抿唇,接著道,「我和另外五個暗衛是在龐進武和龐夫人成婚一年後,被遣到他身邊的,龐進武頗有手段,我們六個人算是他的心腹和死忠,這些年來幫他做下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有些過於細碎,這麼多年過去,可能記不太清,我就說說我記得最清楚的罷。」

「說下去!」陸淮安坐直了身子,冷聲道。

「事情還要從當今皇上與酆太子爭位說起,那時朝野之中,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擁護酆太子,當今皇上便授意龐進武與匈奴王庭合作,趁機對西北開戰,而後又命他聯合當時的曲尚書、鎮國將.軍上表,上書奏請酆太子御駕親征。」

「有當今皇上和龐進武從中作梗,酆太子自然一去不返,朝野上下嘩變之際,當今皇上趁機收攏勢力,直至入主東宮……」

陸淮安沒想到喬泰會說出這麼一番秘辛,他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一陣一陣的發冷。

喬泰接著道,「當今皇上一年後登基,自然免不了要論功行賞,當時皇上已有嫡妻,並冊封為皇后,但皇后病弱,又難生養,龐進武便動了將你女兒送進宮做貴妃的心思,與此同時,他心裡也明白,比其他,皇上自然更相信已經被封為丞相的曲甫,於是他便先下手為強,以通敵叛國的罪名暗示皇上解決曲相……皇上心中有鬼,也就順勢而為了。」

「再者,龐進武因為龐夫人年紀偏大的緣故,一直喜歡年幼的少女,曲相獲罪后,他那孫女,約莫是叫曲雲,就落在了龐進武的手裡。」

「龐進武將她囚禁了很久,直至被曲雲的未婚夫發現,將人帶走,他一怒之下,便又以莫須有的罪名構陷了徐家滿門。」

「你可有證據?」聽到這裡,陸淮安忽然問道。

喬泰輕輕頷首,「龐進武向來有手寫小札的習慣,這些事他都有記下,另外,當年和匈奴王廷聯繫的密信他也留著,上面還有當今皇上的私印,這些都是他的後路,也是這麼多年他和皇上能相安無事的緣故。」

「這些東西在哪裡?」

「豐匯錢莊底下賭場的石室里。」說著,他又將豐匯錢莊的地址說了一遍。

陸淮安點了點頭,朝一旁的扈十七看了一眼,扈十七明白自家將.軍的意思,立刻出去吩咐人去做這件事情了。

吩咐完,他馬上又回到了東偏房,陸淮安看了他一眼,「將人帶下去,剩下的事你來審問。」

「是,將.軍。」扈十七說著,拎起地上的喬泰就朝外走去。

待屋中只剩下陸淮安一人時,裴卿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她的面色煞白,眼底泛著絲絲血紅,陸淮安起身朝她走去,在她肩頭輕輕的拍了拍,「等小札和密信拿到手,曲家和徐家就能平反了,龐進武也會得到他該有的懲罰。」

「那皇上呢?」裴卿卿看著陸淮安的眼睛反問,一字一頓道,「他才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不是嗎?」

陸淮安聽裴卿卿這般說,微微變了臉色,「你……想怎麼樣?」

裴卿卿冷冷一笑,「你覺得,將小札和密信呈上去后,我對他沒有殺心,他就能放過你我嗎?」

陸淮安沉默,以他對皇上的了解,這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事關重大,你讓我再想想。」沉吟許久后,他有所保留的說道。

裴卿卿也知此事事關重大,她並沒有逼迫陸淮安的意思,淡淡「嗯」了一聲,就朝外走去。

麻姑站在屏風后,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末了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裴卿卿離開。

徐家和曲家的舊案已經查清楚,陸淮安並沒有忘記自己是隱藏行蹤來此的,當晚,跟裴卿卿交代一聲就回了京都。

裴卿卿心情複雜,並沒有出門送他,只是站在窗邊,看著屋后的一排翠竹發獃。

不知何時,麻姑來到她的身後,輕聲道,「姑娘在這裡站了很久了,用些點心吧。」

裴卿卿回過頭,淡淡的看了麻姑一眼后,忽然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麻姑看著裴卿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嗯。」裴卿卿應了一聲,朝桌邊走去,明日就要回京,她簡單用了幾塊點心就歇下了。

次日,一大早麻姑就將她叫了醒來,道,「姑娘,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裴卿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口中輕聲答應著,但神思卻有些恍惚,昨夜她又做夢了,夢中,曲家和徐家人密密匝匝,一排又一排的站在她的面前,要求她一定要為他們報仇,她看不清他們每個人的臉,但是卻能感知到每個人心中的恨意。

「姑娘,」麻姑擰了熱帕子遞給裴卿卿,裴卿卿回神后,抬頭看了她一眼,「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全,不用伺候我,我自己來就是。」說著,她一面擦臉一面朝妝鏡台走去,利落的挽了個男子髮髻,插上玉簪,隨後又換了男裝。

早飯是扈十七讓人去鎮上買的包子和豆漿,裴卿卿用了一份,放下勺子后,看向扈十七,「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扈十七道,「都準備好了。」

「那就出發吧。」

一刻鐘后,一行人上了馬車,往京都的方向而去。

「姑娘睡會兒吧,」麻姑看裴卿卿一上車就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輕輕勸了一聲。

裴卿卿「嗯」了一聲,靠著迎枕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又淡淡道了句,「麻姑,你也睡會兒吧。」

馬車是在午後到的京都,裴卿卿還未來得及回金水巷子,馬車就被人截住了,是許久不見的扈九,「裴姑娘,將.軍請您去瀾苑,有事與您交代。」

裴卿卿估摸著是小札和密信的事,但她現在並不方便過去,她想先回金水巷子看看英歡,這般想著,她正要拒絕。

但下一刻,扈九卻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道,「英歡小姐和銀杏姑娘已經在瀾苑了。」

他這麼一說,裴卿卿再沒了借口推脫,只能頷首答應,馬車便轉道往瀾苑而去。

到了瀾苑,裴卿卿一下車就問扈九,「英歡還是住在之前的東暖閣罷?」

扈九答應了一聲,裴卿卿道了聲謝,拔腿就往後院走去。

她匆匆忙忙的趕到東暖閣,一進屋就看見英歡被陸淮安抱在懷裡,摟著他的脖子,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你回來了?」陸淮安發現裴卿卿后,站起身,抱著英歡朝她走來。

英歡被陸淮安抱著,朝裴卿卿露出一個笑臉,裴卿卿控制著自己的動作,朝孩子笑了笑,「娘先去洗手,再抱你。」說著,便朝一旁的銅盆走去。

暖閣里燒著旺盛的地龍,銅盆里的水觸手生溫,裴卿卿趕了多半天的路,一泡進去就不想拿出來,銀杏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特意去外面提了一壺熱水進來,又幫她加了些滾水。

「可要奴婢再去廚房取些薑片?」銀杏是知道自家主子體寒的,裴卿卿沒有拒絕,銀杏又出去了一趟。

等裴卿卿泡完手,英歡又和陸淮安玩在了一處,令她意外的是,這孩子已經能口齒伶俐的叫出「爹。」

陸淮安聽到后,朝裴卿卿得意的笑了笑,裴卿卿沒理會她,將英歡接過來后,看向銀杏問道,「你教的?」

銀杏連忙搖頭,裴卿卿又看了眼慧娘,心中有了數。

不過,那並不是她的人,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坐在榻上,溫溫柔柔的逗著英歡。

英歡累了以後,她將她哄的睡著了,才走向陸淮安,神請淡淡道,「我們出去說吧!」

陸淮安心虛的垂了垂眼皮,率先朝外走去,到了廳里,兩人分別落座后,裴卿卿問道,「可是小札和密信有了消息?」

陸淮安點了點頭,「已經拿到了。」

裴卿卿挑了挑眉,「可以給我看看嗎?」

陸淮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麼?」裴卿卿追問,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卿卿,你知道我想要什麼,」陸淮安目光深邃,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的眼睛,帶著濃濃的暗示和佔有意味,「我可以將小札和密信都給你,但是……我要做英歡的爹。」

這是預料之中的答案,裴卿卿微微攥了攥拳,目光清泠的看著陸淮安。

「我給你三天考慮的時間。」陸淮安手裡緊緊的捏著一隻茶盞,垂著眼皮說道,「若是你選錯了,或者一直沒有音訊,你知道我什麼都做得出的。」

「不用三天!」裴卿卿嘴角帶著一抹嘲諷,冷冷的打斷了他,「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案。」

「卿卿……」陸淮安猛地抬起頭,眼中浮起一抹游移,他沒有萬全的把握她會同意,他怕她嘲諷的語氣,更怕她下一刻會脫口而出拒絕了他。

「陸淮安,我不會受你的轄制,小札和密信,你若喜歡就自己留著吧!恕我不奉陪!」說著,她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東暖閣走去。

銀杏見到裴卿卿去而複發,還沉著個臉,心裡浮起一抹忐忑,正要詢問,裴卿卿卻先一步開口道,「將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回金水巷子。」

「是,姑娘!」銀杏雖不知道自家姑娘怎麼又和奉國將.軍惱了彆扭,但她人卻是毫不猶豫站在裴卿卿這邊的,答應一聲,就去收拾東西了。

等他們從東暖閣離開時,廳里已經不見陸淮安的身影。

前院書房,裴卿卿前腳剛帶人出去,扈九後腳就入內稟道,「將.軍,裴姑娘已經帶著小姐離開了。」

陸淮安眉頭皺的越發緊,他看著面前雕刻著花紋的精鐵匣子,良久后,冷冷的道了聲,「將這匣子收起來吧。」

「是,將.軍。」扈九答應一聲,將匣子收在了暗格里。

另一邊,裴卿卿回了金水巷子,將在車上醒過來的英歡重新哄的睡著后,才去了凈房沐浴。

她坐在浴桶中,閉上眼,面前就浮現出陸淮安那副無恥的嘴臉,他當她是什麼,又當感情是什麼。

如今,曲家和徐家被害的真相她已經清楚,就算沒有小札和密信,她難道就不能將龐進武繩之以法嗎?至於皇上,來日方長,她總有一日會讓他血債血償。

裴卿卿在凈房裡跑了大半個時辰,才從裡面出來,許是浴桶里的水涼了的緣故,又許是屋子裡才剛生起火爐的緣故,她披散著頭髮剛一出來,就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銀瓶聽見,立刻皺起眉頭,一面取了件大氅過來幫她怕披上,一面道,「姑娘先自己擦頭髮,奴婢出去吩咐廚娘給您煮點薑茶。」

「嗯,你去吧!」裴卿卿進來要忙的事不少,並沒有染上風寒的打算。

銀瓶朝外走去,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她就端著一碗薑茶從外面走了進來,此時裴卿卿坐在火籠旁,已經將頭髮烤的半干。

「姑娘,趁熱喝。」銀瓶將薑茶塞進她手中,然後接了帕子,輕輕的幫她擦著發心。

一碗薑茶下肚,那種熨帖的感覺遍布全身,裴卿卿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有大半日都么吃東西了,剛好頭髮已經擦得差不多,她便央著銀瓶,「讓廚娘再幫我煮碗面吧,就要最簡單的陽春麵,好克化。」

「好,」銀瓶答應了一聲,正要往外走,裴卿卿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又補了一句,「給麻姑也煮上一碗。」

「奴婢知道了。」銀瓶領命退下。

裴卿卿又舒舒服服的吃了一碗陽春麵,將湯汁都喝乾后,她正要消會兒食,早早歇下,明日好去刑部衙門當值。

結果,剛走了兩步,閽者的小孫女脆生生的聲音就隔著一道門傳了進來,「姑娘,刑部左侍郎宋大人登門拜訪,您可要見見?」

聽到刑部左侍郎的名頭時,裴卿卿是有些茫然的,但聽到「宋大人」三個字,她立刻反應過來,是宋厲。

「你將人請進前廳好好招待著,我馬上就過去!」裴卿卿朝外面答了一聲,便開了箱籠找見客的衣服。

等她換好衣服匆匆趕到前廳時,宋厲已經喝了一盞茶,他身上穿著一件硃紅色的圓領官袍,顯得整個人俊朗、精神很多。

「下官拜見侍郎大人!」裴卿卿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

宋厲放下手中的茶盞,抬起頭,冷冰冰道,「裴令使不必多禮,坐吧!」

裴卿卿道了聲謝,在宋厲下首坐下,也是這時,她才發現他身邊帶的不是周元,而是一個貌美的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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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滿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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