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卿卿的選擇!

100 卿卿的選擇!

陸淮安聽裴卿卿這般說,肩頭微微的顫抖著,再也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他緊緊的箍着她,幾乎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肉里。

「陸淮安,你別抱這麼緊,我有些喘不過氣,」裴卿卿胳膊疼的厲害,胸腔也一片窒悶。

陸淮安聽她這般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手忙腳亂的放開她,眼神飽含深情,灼灼的望着她,「是我的錯。」

裴卿卿微不可查的動了動唇角,旋即看向書桌上的甜湯,道,「先喝湯吧,小心等會兒涼了。」

陸淮安依依不捨的看了她一眼,又抬起手在她修長白膩的頸子上摩挲著一下,才走到桌案后坐下,繼續喝湯。

陸淮安喝完湯,見裴卿卿沒有離開的意思,試探著問了句,「還有事嗎?」

裴卿卿道,「這幾日我一個人待着有些悶,想找些書來看。」

陸淮安反問,「需要我幫忙嗎?」

裴卿卿你搖了搖頭,「這倒不必,我自己來找就是。」說着,她朝書架後走去,陸淮安看着她的背影,正要起身走向她,陪她一起,外面卻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接着扈三推開門,入內后,拱手道,「主子,國公府二爺已經帶到京郊,可要將他帶到瀾苑?」

「不必。」陸淮安道,「我出城一趟,」頓了頓,又說,「你先退下吧。」

「是,主子。」扈三領命退下。

他出去后,陸淮安朝裴卿卿走去,抬手環着她的消瘦的肩頭,道,「我有事要出城一趟,若是趕的回來,就陪你一起用晚膳。」

「您去吧!」裴卿卿淡淡點頭。

陸淮安看着她清淡的眉眼,想了想,又解釋道,「我近來在追查我真正的身世,陸遜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若是不出意外,今日應該就能查出散佈我身世謠言的幕後之人。」

「嗯。」裴卿卿微微垂了頭,似乎很不想聽他說這些。

陸淮安攥了攥拳,看着她的眼瞼道,「若真的是我誤會了你,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裴卿卿面色僵了僵,沒有言語,陸淮安深深的凝望着她,又抬起手在她臉上摩挲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他走後,裴卿卿整個人忽然脫力,朝身後的書架靠去,她閉上眼睛,平緩了好一會兒,才朝書房裏的暗格走去,她顫抖着手將暗格打開,裏面放着一些書信和幾隻精緻的木匣,她飛快的從袖中取出榮嬋仿造好的書信,放在了最底層。

將暗格關上后,她沉吟片刻,又走回書架,隨意取下幾本書,往裏面夾了幾頁紙張。

做完這一切后,她端著托盤,面無表情的離開了了書房。

在陸淮安懷疑她害他,對她動手,不擇手段的用英歡逼她為妾時,她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至於方才與他說的那些話,真心倒是真心,可也僅此而已。

她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將她對他的最後一絲容忍狠狠的扼殺。

回到新房后,林嬤嬤立刻迎上前來,用眼神詢問她事情做的如何了,裴卿卿微微點了點頭,林嬤嬤鬆了口氣。

陸淮安是在晚膳時分回來的,他的臉上一片冷峻,看到裴卿卿后,才緩和了些許。

「可挑好書了?」他落座后,握住她冰涼的手問道。

裴卿卿搖了搖頭,頓頓,又道,「改日我去一趟謝家書肆罷。」

「也可。」陸淮安頷首。

裴卿卿默了片刻,反問道,「陸遜那邊怎麼說?」

提到陸遜,陸淮安的臉色立刻陰沉起來,「他咬死了那夜與僕人抱怨只是醉言,當不得真。」

裴卿卿「嗯」了一聲,「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任由流言發酵。」

陸淮安道,「國公府還有一些沒被滅口的老人,只是早就分散在五湖四海,還需一些時間才能有消息。」

「有線索就好。」裴卿卿說着,廚娘開始上菜,待菜全部上全后,她盛了一碗湯遞給陸淮安。

陸淮安接過後,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將英歡接過來?」

「再等等吧。」裴卿卿停頓了一下,說道,「等過幾日,我身子好一些。」

陸淮安也知道她這幾日身子不爽利,沒有再勸,只是道,「那改日我陪你一起去,今年年節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過。」

「嗯,」裴卿卿淡淡的答應。

用完晚膳后,陸淮安難得陪了裴卿卿一會兒,直到亥時,他才去了書房,裴卿卿則沐浴歇下。

後半夜的時候,她從噩夢中驚醒,腰間突然多了一條手臂,「別怕,我在。」

這熟悉的聲音讓裴卿卿瞬間回神,黑暗中,她輕輕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陸淮安問道,「夫君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陸淮安輕輕的在她胸口拍著,解釋道,「忙完就過來了,見你已經睡熟就沒有叫醒你。」

裴卿卿沒有再言語,她靠着他溫熱的胸膛,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許是有了書房中那一次交談的緣故,陸淮安這些日子的脾氣明顯好了很多,對裴卿卿的依賴也越發厲害,只要有時間,都會陪在她左右,哪怕兩人只是靜靜的坐着。

裴卿卿手裏捏著書,心裏卻一直在計算著日子。

終於,榮嬋那邊讓人遞了話,會在除夕夜動手。

除夕夜當日,裴卿卿便與陸淮安說了要去謝家書肆,陸淮安覺得她有些反常,不過到底沒敢懷疑什麼,只是詢問,「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裴卿卿搖了搖頭,「讓林嬤嬤陪着我就好,去過謝家書肆我還想再去一趟金水巷子,將英歡和銀杏他們接過來。」

陸淮安聽她這麼說,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在府中等你一起回來守歲。」

「嗯。」裴卿卿點了點頭,就帶着林嬤嬤離開了。

陸淮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為何,右眼皮跳動的有些厲害,但他的心中卻生不出一絲懷疑,他傷害過她太多次了,他不願意再重蹈覆轍。

裴卿卿趕到謝家書肆時,已經是午後。

她特意挑了幾卷孤本,掌柜的與她相熟已久,問過她的意思,得知她願意等候,便讓下面的管事去庫房取貨了,裴卿卿便帶着林嬤嬤去了二樓。

二樓的雅間里有茶室,也有矮榻,她慢慢的自斟自飲著,林嬤嬤跽坐在一旁,有些神思不屬。

時間過得很慢,等謝家書肆的管事將孤本都拿回來,裴卿卿又看了一本,外面天色才昏暗下來。

又過去半個時辰,窗外突然爆發出一陣煙火聲,裴卿卿輕磕了下眼皮,放下手中的孤本,親自起身朝床邊走去,之間,漆黑的夜空裏,片片盛大的煙花綻放,正是長公主與她約定好的訊號。

「走吧!」裴卿卿轉身,看了眼滿面愁容的林嬤嬤說道。

林嬤嬤答應一聲,幫着裴卿卿將書收拾好,朝外走去。

樓下,掌柜的見裴卿卿打算離開,朝她笑了笑,「裴姑娘,新年快樂。」

裴卿卿你怔了一下,隨即望向掌柜的,還禮道,「新年快樂。」

出了謝家書肆,裴卿卿又抬頭看了眼夜空中盛放的煙花,才上了馬車,「去金水巷子。」她吩咐駕車的侍衛。

侍衛應了一聲,用力一甩馬鞭,便朝金水巷子的方向趕去,一路上,都能聽到稀稀落落的鞭炮聲。

等她趕到金水巷子時,宅子外已經掛起兩串紅彤彤的燈籠,瞧著喜慶至極,巷子裏也有鞭炮聲,她敲了好一會兒門,閽者才將門打開,笑着向她問安。

裴卿卿微微點了下頭,便朝里走去,她徑直去了東屋。

東屋裏,一片輝煌通明,麻姑、銀杏和銀瓶正守着英歡說笑,見她進來,三人同時起身,銀杏快人快語的問道,「姑娘您怎麼突然回來了?」

「來看看你們!」她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陣砍殺的聲音,麻姑頓時變了臉色。

裴卿卿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別怕,跟我來。」說着,她便引著幾人去了正房。

正房中,通向地道的青磚已經打開,旁邊站着一位黑衣男子,腰間懸著東宮的腰牌。

「屬下韓率,是受長公主吩咐來接應裴姑娘的,裴姑娘,請!」

裴卿卿並未立刻動身。

韓率只得又掏出一枚私章交給裴卿卿,「這是駙馬的信物,他說裴姑娘看到這枚私章便會明白一切。」

裴卿卿將私章翻轉過來,下面是一隻憨態可掬的狗。

「走吧!」她收起私章,沖着韓率說道。

類似的私章共有十二個,兩人在一起時,江策曾與她約定過每一個私章隱含的意義,而狗的私章,意思是可全心信賴。

韓率見裴卿卿再無疑竇,率先跳下了地道,裴卿卿緊跟而上,隨後是銀杏抱着英歡、銀瓶和麻姑。

等他們都下去后,韓率又將地磚複位。

地道黑且長,一行人足足走了兩刻鐘的時間,才到了出口,令裴卿卿意外的是,地道的出口竟然是在一家私娼宅子裏,附近所住之人魚龍混雜,倒是方便離開。

麻姑幫着幾人都易了容,一行人連夜出城。

另一邊,瀾苑之中,已是兵荒馬亂,金水巷子則是一片火海。

陸淮安被下了大獄之後,到次日清晨,才得知金水巷子的事,他滿臉的不可置信,但報信的人卻告訴他,整個裴宅都被燒成了灰燼,刑部侍郎宋大人帶人掘地三尺,也沒發現一個地洞,只有一些屍油的痕迹和燒不掉的玉飾,以及一團已經看不出原樣的金塊。

陸淮安眼眸不停的閃爍,他緊緊的攥著拳頭,不肯相信,連報信的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都不知道。

此時,御書房中,皇上讚賞的看了坐在他下首的長公主一眼,道,「玉兒,你這件差事辦的不錯。」

「是嗎?」長公主諱莫如深的笑了笑。

皇上察覺到不對,表情微微的怔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自然是真的!」

長公主與他對視,眼底笑意愈發深刻,「其實,兒臣在陸淮安的府上,還找到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什麼東西?」皇上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反問道。

長公主低頭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壓在院上,推給皇上,「您看過後就知道了。」

皇上一臉狐疑的將書信拿起,他一目十行的看過去,越往後臉色就越難看。

「這東西到底是從哪裏來的!」皇上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厲聲反問。

長公主笑了笑,道,「據說是陸淮安審問清楚了龐進武身邊的一個親信,從他那裏得來的。」

皇上臉色越發難看,他輕輕的叩擊著桌面,眼底一片風雲之色,若是他沒記錯,這樣的書信可不止一封。

「剩下的信呢?」皇上目光銳利的看向長公主反問。

長公主迎著皇上的眼神,也肅了容色,面上勾起一抹嘲諷,反問道,「您覺得我會將剩下的書信拱手送上嗎?」

「你到底想怎麼樣?」皇上質問。

長公主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要您身下的位置。」

皇上變了臉色,他幾分怒氣幾分可笑的望着長公主,「你倒是敢想!」

「這樣的書信在我手上還有九封,您說,我要是將其送給酆太子的舊部,或者是祁王叔、呂王叔呢?或者,給他們一人一封?」

「蕭、懷、玉!」皇上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

蕭懷玉在他開口威脅前,先一步站了起來,用力的一拍桌子,道,「父皇不必恐嚇兒臣,兒臣不信,也不怕!您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寫一道退位詔書給兒臣,二是身敗名裂,眼睜睜看着天下大亂,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自然,您若是退位了,兒臣與太子也會好好的照顧您的,保證您能頤養天年,或者,等太子不在了,您還能以太上皇的身份當朝理政,您說是吧?」

皇上定定的看着這個自幼就聰慧不已的長女,冷冷一笑,「可惜了,你是個女兒身。」不然,他倒可能將皇位傳給她!

蕭懷玉因為皇上這句話微微變了臉色,她抬了抬下巴,「我只給您十二個時辰的時間,十二個時辰之後,您若不將退位詔書送到東宮,我就當您選了第二個選項。」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剛一下台階,榮嬋就迎了上來,道,「公主,如何?」

蕭懷玉一面朝前走去,一面冷笑道,「我這位父皇,可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性子,自然還是要掙扎一番。」頓了頓,又道,「只是可惜了,本來就不存在的東西,他如何找得到。」

另一邊,皇上的第一反應的確是讓人將那些信找出來,但卻一無所獲。

夜色漸深,御書房中卻一片燈火通明,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暗衛,狠狠的罵了聲「廢物」。

暗衛一言不發的跪在那裏,彷彿雕塑。

張公公站在御案旁,也是大氣都不敢喘,直到皇上擺手讓暗衛退下,他才開口,低低的提醒了一句,「皇上,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

皇上側頭,冷冷的看了張公公一眼,沉吟良久后,道,「擺駕天牢。」

張公公一面去幫皇上拿大氅,一面問道,「您是去見龐國公!」

「見他有何用!」皇上想起龐國公就氣不打一處來,那日下朝後去見他,他分明向他保證那些把柄他都好好的存放着,還威脅他撈他出去,可沒想到,那就是個活生生的廢物,連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好!竟讓人背叛的這般徹底。

「那您是……去見那孩子?」張公公放輕了聲音反問。

皇上輕「嗯」了一聲,待張公公給他將大氅前面的帶子綁好后,拔腿就朝外走去。

張公公連忙跟上。

半個時辰后,皇上低調的進了天牢。

最後一間牢房中,陸淮安閉着眼睛靠牆坐在榻上,一條腿抻平,另一條腿曲起,驟然聽到腳步聲,他突然睜開眼睛。

他沒想到來人會是皇上。

張公公抬起頭沖陸淮安笑了笑,用最快的速度將門鎖打開,扶著皇上入內后,低聲討好道,「孩子,皇上有話與你說。」話落,他又看向皇上,「奴才去外面看着。」

皇上微微頷首,張公公便朝外退去。

皇上又看了陸淮安一眼,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在他身邊坐下。

「淮安!」他叫了聲他的名字,「你還在怪朕嗎?」

陸淮安側頭看了皇上一眼,「你有話不妨直說!」

皇上被他噎了一下,但想到咄咄逼人的蕭懷玉,還是忍了忍,開口道,「這些日子,你的身世鬧的滿城風雨,朕也是被逼無奈,才免了你的官,但夜深人靜時,朕心裏何嘗痛快,畢竟……」

陸淮安看也沒看他,只一味的沉默。

皇上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接着道,「不提這件事也罷,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你母親偏心你哥哥,你哥哥也待你不友好,是朕一直把你當親身孩子一樣帶在身邊。」

「皇上到底想說什麼?」陸淮安眉頭微皺,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皇上面上浮起一抹尷尬,又過了片刻,才道,「朕想說的是,你的確是不是鎮國公的親生兒子,你的親生父親,其實是朕。」

皇上話落,陸淮安終於變了臉色,他轉過頭,不可置信的朝他看去,「你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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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滿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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