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話：酆都城（一）

朝陽忽然就覺得玄星不對勁起來了。

她仔細回想了一番，玄星到底是何時開始不對勁的。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她一直在得意地發表自己的見解，完全沒有注意過玄星不對勁。

她忽然意識到：「你不是玄星！」

下一刻，空間忽然扭曲，她猛然摔在了地上。

地是廣域城門口的那塊地，如今只剩一條道，那座城已然看不清了。

眨眼間，玄星也出現了。只是他的臉色不大好看，異常的蒼白，襯得眼珠子異常的黑。

朝陽連忙上前扶住他：「玄星，你怎麼了？」

玄星卻隔開她的手，喉間滾動一番，停了半晌才說話：「你怎麼出來的？」

「啊？」朝陽迷茫了瞬，「你也進去了嗎？」

「嗯。」玄星撐著慢慢坐在地上，「跟你一起進去的。」

跟自己一起進去的？朝陽晃了晃神，這說明玄星原本在裡頭？

「我好像見到以前的你了？」她說。

玄星的動作一頓，「你說什麼？」

朝陽解釋道：「以前的你，你以前不是進過萬虛幻鏡嗎？」

「……嗯，看到我什麼了？」

朝陽想了想，還是省略了過程，只挑了關鍵的部分講起，「也沒什麼，就看到你出去了。」

玄星沒說話。

朝陽又道：「那我們現在出來了，算是幻境破了嗎？」

玄星聽了這話，目光沉沉地望著她：「你是怎麼出來的？」

「……是你送我出來的。」朝陽說完又覺得不對勁，補充道：「也不能說是你，是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送我出來的。」

說完撓撓頭，又補了句：「應該是這樣吧。」

玄星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沉思著什麼，「這就是你說的以前的我？」

「不是，這哪是——」朝陽忽然反應過來，玄星連這個都不知道。

她明明在萬虛幻鏡內跟玄星說過了這件事，這說明什麼？？

說明自打那時候起，裡面的玄星就不是玄星了！

想到這兒，她一雙眼睛懷疑地望著玄星，略帶不信任地道：「玄星，你該不會是裡面那個假的出來了吧？！」

「……咳咳……」玄星被她一噎，一口氣不順被嗆得輕咳兩聲，咬牙道：「萬虛幻鏡里只會幻化以往真實發生過的，不會有假的！」

朝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就算是以往的人和事，那也是真實存在過的，並非虛假的。

那也就是說，在她說這事時，玄星就已經不是跟她一道進去的那個了。

朝陽皺眉，「你跟我說，可以送我出來。但要我答應你一件事。」

玄星神色一緊，「什麼事？」

「啊？」朝陽正在想，被他冷不丁一問，下意識地溢出了個疑問的音節，「說來也奇怪，倒都不是什麼需要做的事，而是讓我不要去做事。」

「你說，日後有人需要我犧牲性命去拯救別人，讓我不要做。」

朝陽撇撇嘴，「我當然不會幹這事了，但他好像知道什麼事似的，反正奇奇怪怪的。」

玄星卻抿緊了唇不說話，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似的。

「他就跟你說了這麼一句？」

朝陽想了想道：「我分不清他什麼時候來的，重要的應該就這一句吧！」

「長什麼樣子？」

「跟你一樣啊！」朝陽道，「不過好像受了傷似的，臉色不大好。」

她摸了摸下巴，「我又沒有這段記憶，若萬虛幻鏡里的人是本就真實存在過的，那我見到的那個你是哪來的？」

玄星沒有答，只是略帶疲憊的闔上了眼。

見他這樣，朝陽也漸漸收了話頭和心思，小聲地問道：「玄星，你很累嗎？」

良久之後，玄星才低低地應了聲：「嗯。」

沉默蔓延。

又過了一會兒，玄星又開口道：「我找了你很久。」

朝陽：「你一進去就沒見著我嗎？」

玄星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到屋子裡后，忽然見不到的。」

「你在喝茶？」朝陽問道。

玄星點了點頭。

他沒料到在朝陽自己的幻境中也會出差錯。

他以為最多就是在那兒多生活幾年，想著也沒多大幹系，便掉以輕心了。

「可我一直都有見到你誒。」朝陽道，「偶爾會覺得你比較奇怪，不像是真的。但倒是一直都有見著你。」

朝陽努努嘴，「現在想來，見到了以前進萬虛幻鏡的你，也還是挺神奇的。」

玄星閉目養神，只靜靜聽著，沒有回答。

朝陽又道：「那我們這算出來了？接下來要去哪兒？」

朝陽這才緩緩睜開眼睛，道：「歲宴沒拿到你的魂魄，不會善罷甘休的。」

朝陽點點頭，「幻境里也沒見他，眼下也沒見他，這幻境要怎麼取魂魄？」

玄星道：「你神魂本就不穩，又只有一魂，被幻境影響容易情緒激動，魂魄易脫離軀體。」

「你沒見到歲宴，是因為我攔著他的。」

「嗯？？」朝陽驚訝，「你見著他了？」

「嗯。」玄星無力地點點頭，「同他交手了。」

說完他抬起眼眸望向朝陽挽在發間的那根木簪，道：「你不覺得，聽木有些沒動靜的時間有些過長了么？」

他這一說，朝陽也忽然想起來之前喚聽木喚不出來的事情了，連忙拔下簪子，翻來覆去搖晃了兩下，道：「之前叫她也沒反應了，怎麼回事？」

玄星道：「她被歲宴帶走了。」

「什麼？！！」朝陽唰一下起身，「這都能被歲宴帶走？！！」

玄星淡淡道：「她脫離了本體，又曾被劉妍清控制過，再被帶走也不稀奇。」

「是劉妍清帶走她的？」朝陽問道。

玄星點點頭。

朝陽道：「劉妍清跟歲宴帶走她做什麼？難不成又要挖她眼睛？？」

玄星輕咳一聲，道：「也不是沒這可能。」

朝陽：「……」這眼睛挖來挖去，竟然還能用。

「那他們去哪兒了？」

玄星道：「酆都。」

酆都，連接幽冥地都與人界的一座城，俗稱鬼城，來往人界與幽冥界的陰差常住這裡。

當然也有陰差在人界跑腿的凡人住。

可是——

「他們去酆都做什麼？」

玄星道：「洗魂。」

「洗魂？？？」朝陽完全聽不懂這個詞，「那是什麼？」

玄星道：「酆都之所以能溝通人界與幽冥界，是因為酆都鎮著消魂燈。」

「消魂燈可洗脫任何生魂，讓其脫離人身，獲得長生。」

「那他們要給誰洗魂？」朝陽又問。

玄星冷笑一聲，道：「不知。」

朝陽看著他的笑，不知道他在冷笑誰，一時之間噎著也不敢再繼續問。

但等了許久，玄星也沒再開口的意思，朝陽思前想後又有了個新問題，「聽木說，那眼睛是我送她的，是什麼意思？」

玄星頓了頓才道：「你墮妖之前給她的。」

「我也墮妖的？」朝陽疑惑，覺得這些事情越來越奇怪了，「我為啥墮妖？」

玄星卻不願回答了，只是半撐著身子慢吞吞地站起來，朝陽連忙扶住他。

站穩后，玄星才緩緩道：「走吧。」

朝陽下意識問了句：「去哪兒？」

玄星答：「酆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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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明天不能碼字，所以晚上不更。

見諒見諒！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