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話:許願樹(一)

第16話:許願樹(一)

趙天曉聽完話更瘋了:「我要她活著!」

朝陽那指甲蓋大小的耐心終於被他不肯好好說話給搞沒了:「你有完沒完?要誰活著說清楚啊?!」

玄星:「……」他是真沒想到,朝陽能跟趙天曉生上氣。

「叢露,」趙天曉身上的銀光淡了,但神色還是憤恨的,「是你害死了她,我要她活著!」

玄星臉色還沒轉過來,瞬間更陰了,像是下一刻就會出現狂風暴雨,他正想要說點什麼,就聽得朝陽自己出聲了。

「哦,施叢露。」朝陽雙手抱拳,耐心告罄,姿態輕慢,「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她活不了了。」

說完后她又十分講道理一般地補了一句:「身為畢月星君,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天界,你要講道理,說話要掌握證據,不能空口白牙誣陷我這個小妖。可不是我害死她的。」

意料之中的,趙天曉周身銀光瞬間乍起,比先前更明亮,亮到刺眼。

朝陽雙手一抬遮住自己的眼睛,嘴裡喊著:「玄星玄星,也給我放光刺他眼!」

玄星:「……」

他忍無可忍,單手勾住朝陽的后衣領將她往自己身後一扯,扯得朝陽張牙舞爪亂抓一通。緊接著,他右手虛握成爪,眨眼間朝趙天曉一擊,打散了趙天曉周身的銀光。

玄星擰起眉,畢月星君本體雖不在,但魂體還是不容小覷。他如今只有三成靈力,全力一擊也無法將他打回趙天曉的身體內。

畢月星君也發覺到了玄星的意圖,仰天大笑幾聲,手指輕彈,將玄星的那陣金光回擊了回來。

這一來一回間,對方几斤幾兩重已然被雙方摸得一清二楚了。

只朝陽見二人停手,從玄星身後冒出頭來,「我說趙天曉,施叢露死了關我什麼事?你逮著我一人幹什麼?」

「你住口!」

「你閉嘴!」

趙天曉和玄星的異口同聲地吼她。

趙天曉激憤之下,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襲來,玄星扯著她躲避不及,只得硬扛下這一掌,胸口震蕩,嘴裡頓時布滿血腥味。

朝陽被玄星拎著躲避,這著急忙慌的時刻,她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趙天曉不愧是畢月星君,說話都比玄星文雅一些。

嫌她礙事,玄星將她往遠處一扔,朝陽順勢滾向結界邊緣,離趙天曉遠了一些。

正在此時,她敏銳地發覺,趙天曉彷彿只能固定在身體上處,不能輕易離開。

「玄星玄星!」朝陽指著空中那道幻影道,「他不能移動!」

玄星聞言沒看她,只輕挑一側眉,微勾唇角,臉上露出些許少年才特有的傲氣,「早發現了。」

話音一落,身形一動,瞬間轉移到趙天曉身後,右手成爪狠狠一抓,畢月星君的神魂立刻落到趙天曉的身體里了。

「棒!」朝陽從地上爬起來,笑得燦爛地對玄星豎起大拇指。

玄星撤了結界,甩甩袖子,微抬著下巴,又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了。

結界一撤,四面八方的聲音立馬就出現了,幾個人影狂奔過來,抓著玄星就問:「天曉怎麼了?」

「天曉還好嗎?」

「道長天曉有事嗎?」

玄星面色不虞地從一干人的手中拽回自己的衣袖,極其冷淡地道:「他沒事。」

朝陽在心裡暗暗補了句:「現在沒事,日後可不一定了。」

畢竟那畢月星君已然瘋成這個模樣了。

幾人還在寒暄著什麼,玄星顯然沒有耐心聽,抽身就往外走,在這時刻還抽空給了朝陽一個涼涼的眼神,朝陽瞬間領會了:趕緊跟上。

只是還沒等他們走出去兩步,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道長留步。」

朝陽頭皮一炸,是趙天曉醒了。

他可別還要來一出吧?

萬幸趙家的家教還是不錯的。雖然明顯能看出趙天曉情緒不佳,但仍是彬彬有禮的。

「我這一覺睡醒,恍然覺著同二位是故交了。」

朝陽立即雙手交叉擺在胸前,比了個拒絕的手勢,「相信我,一定是你的錯覺。」

「……」趙天曉唇一張,還欲說的話就這樣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瞧著趙天曉彷彿不記得畢月星君的事情,朝陽立馬道:「如今瞧來,趙河官你已然完好了,如此我和玄星也就安心了。」

「這幾日多有打擾,屬實無奈,我們這就告辭了!」

「哎——」趙天曉招手欲攔,朝陽連忙對守在一旁的趙天曉夫人道:「趙夫人,快扶一扶,趙河官雖說痊癒了,但仍是虛弱的,千萬別讓他激動或是多走動哇!」

趙夫人感激涕零地對朝陽福了福身:「多謝姑娘!」

「走走走!」朝陽忙扯過玄星,小聲地喊著。

不料玄星腳下不動,反而朝趙琢走去了。

「若是趙天曉有任何異常,燒了這張符紙我便能趕過來。」玄星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張被折成三角的符咒,臉上沒什麼表情。

說完后,他雙手疊印,輕啟唇念出一串咒語,在趙天曉身上一拍,一陣金光穿進趙天曉的身子里。

這一切做完后,玄星才回頭對朝陽點點頭,示意她可以走了。

趙家人自然是客套地挽留了一翻,結果自然是沒有留成。

還沒等他們走出趙家大門,七八個人從門外跑進來,對著趙琢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說完了自己的話:「掌家,我們都打聽清楚了,沂水鎮並無像天曉少爺這般的人,大家都好好的,無人消失也無人沉睡!」

朝陽聽了才明白,原來這群人是去查吞魂鏡吞魂的事情去了。

不過——朝陽腹誹,他們當然查不出了,玄星早就將那些人的魂魄送了回去,那些人即使有異樣也早已無事了。

但是——

朝陽忽然又意識到,即使那些生魂被送回了身體內,那在魂魄歸位之前,那些沒有魂魄的人也是要麼消失要麼沉睡的啊!

「那有沒有人昏睡了許久忽然轉醒了的?或是好久不回家的人忽然回來了?」朝陽問。

玄星也是眼一沉,看向回答問題的人。

「這……」那人被幾雙眼睛一看,到嘴邊的話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我們在隔壁兩個鎮也打聽了,也沒有姑娘說的這種情況。」

「嘖——」朝陽不解地摸摸下巴,「不至於吧?」

否則吞魂鏡里的崑崙神木上這麼多生魂,總不至於是假的吧?

之前鄺行遙說過,有人在用吞魂鏡收集魂魄,但不知道用來幹什麼。

而且聽施叢露的意思,收集魂魄的人是歲宴,他會定期來吞魂鏡里取魂魄。當時在崑崙神木上瞧見的魂魄少數也有二十來個,既然沒有被歲宴帶走,說明正是短時間內收集的。

既然如此,為何沂水和附近的城鎮沒有人出事?

而且,既然沒人出事,那麼去丹元山給鄺家報信的那人又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兒,朝陽忽然想到了一個她本早就該想到的,卻一直被她下意識遺忘的事情——

歲宴曾扮成張實初,要同她成親!

如果歲宴非人,那早該清楚她並非人,卻還要娶她。而且,這一路來,總是三番兩次就碰見歲宴,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手腕上的痛感讓朝陽回了神,她看向緊抓著自己的玄星:「幹什麼?!」

玄星眉心蹙起,臉色不善地望著她:「跟你說話聽不見么?」

「啊你說什麼?」朝陽抽出手,「剛剛在想事情,不注意聽。」

玄星沉著一張臉,全然沒有再說一遍的耐心。

剛回來的幾個人見情況不對,其中一個連忙重複了一遍:「這位姑娘,我是說,我等回來時路過清儀鎮,清儀鎮最近好像出了些邪門的事,守鎮的劉家囑託我找人求助,方才我聽說了您二位的本領,想請您二人前去相幫。」

朝陽理所當然地道:「丹元派的高徒在這兒呢,他們更有本事。」

那人卻不搭她這句話,反而是道:「姑娘有所不知,清儀鎮的守鎮劉家裡,有一位神人。」

朝陽很配合地道:「怎麼個神法?」

「她有一雙琉璃眼睛,能尋找世間萬物,包括人的魂魄。」

「喲,這般厲害!」朝陽真誠地贊道,「所以?」

這人掛上諂媚地笑,嘴一張剛想說什麼,玄星突然在他後腦勺狠拍一掌,這人立馬眼神直愣起來,眨眼間又暈了過去。

人一倒,周圍頓時起了議論聲,玄星臉色不太好地抬手,將指尖夾著的一張符咒展示給眾人。

朝陽看出來了,是一張傀儡符。

也就是說,這人被人控制了?

朝陽摸摸下巴,有些想不通控制這麼一個在趙家叫不上來名字的人能幹什麼。

尤其他又跟自己說了這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

玄星手腕一翻,那傀儡符就化為了灰燼。

他沖趙琢淡淡一點頭,道了聲:「走了。」

算是告了別。

只是這一別,二人都清楚,可能就是最後一面了。

鄺行舟一行十人也跟了出來,在沂水鎮口跟二人告別。

鄺行遙仍是那一副瞧不上任何人的不屑模樣,只鄺行舟帶著幾個師弟妹抱拳告別:「這幾日多謝道長相助,他日若有需要丹元相幫之初,行字一輩萬死不辭。」

玄星也是淡淡點頭應下了。

朝陽也覺得有些奇怪,按照他對玄星的了解,這時候的玄星應該是頭也不回地走了,更不要提應下了。

但玄星什麼也沒有說,還目送鄺行舟一行人遠去,直到瞧不見人影了才邁步走。

朝陽見玄星丁點兒也不著急趕路的模樣,問道:「回道觀么?」

玄星沒有及時回答,過了良久,朝陽聽到他輕笑一聲,答道:「有人這般明目張胆要你去清儀鎮,如何能讓對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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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里養了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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