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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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李承澤府邸,他徑直往軟榻上一蹲,單手撫額閉著眼睛長長地嘆了一聲,「我總覺得她什麼都知道。」

李弘成自然知道這個她是誰,他坐在李承澤對面,「徐姑娘的確聰慧過人。」

李承澤忽地放下手,廣袖在空氣中甩出聲響,他一傾身盯著李弘成的眼睛,「她不是聰慧,是太過聰慧。可惜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不會站在我這邊了。」

「若有一日,非得從我與太子之間選一個,她是不會選我的。」他閉著眼道。

李弘成垂首略一思索,道:「我看徐姑娘不會站在太子那邊,她做事一般不講利益,看她與……」說到此處,忽然住了口,小心地看了眼李承澤。

李承澤往後一靠,左手捂住眼睛,有些自嘲的笑說:「我又不是范閑。她與我相交,論過心嗎?」

徐府。

范閑自覺有了名分,看著徐府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地盤一樣,處處順眼,切菜切的特別歡快。

一隻手從身後伸過來,將他正在切的黃瓜拿走幾片,緊接著身側就響起了熟悉的咀嚼聲,咔嚓咔嚓的。

愛吃鍋邊飯的,不是徐丹霞,還能是誰呢?

范閑停了刀,轉過頭去,溫柔的問:「不是讓你休息嗎?怎麼過來了?」

「還真有點餓了。」徐丹霞又吃了一片黃瓜,轉過身來,跟范若若兩人坐下來等吃。

范若若看著范閑利落的切著菜,嘆道:「我還從來不知道哥哥會做飯呢?」說完,又看著徐丹霞問道:「姐,你知道給你下毒的人是誰嗎?」

徐丹霞正要回答,那邊范閑聽了,將自己今日得到的結論說出來:「我覺得牛欄街刺殺,要殺的根本不是我。」他又將林珙的事情細細說了。

「太子沒理由里通他國。」徐丹霞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范閑卻瞬間接收到了她話中的意思:「你懷疑老二?長公主是站在老二那邊的?」

「也不一定,這得看太子和長公主究竟有沒有私情。」徐丹霞吃著黃瓜,感嘆了一句:「貴圈真亂。」

范若若聽了這些話,如同霧裡看花一般,怎麼也看不明白,著急道:「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徐丹霞笑著問道:「程巨樹是北齊高手,能和北齊勾結的,也就是長公主,這個能理解吧?」

范若若點了點頭,有些明悟,道:「太子自然不會為了刺殺哥哥姐姐,去勾結他國,所以你懷疑長公主是二皇子那邊的?那如果長公主和太子有私情呢?」

徐丹霞站起身來,又從案板上拿了幾片熟肉,對著想要阻止她的范閑嘿嘿一笑,又坐回桌邊,道:「如果太子和長公主有私情,那麼很有可能,長公主就是太子那邊的,但是李承澤卻以為是他那邊的。」

她嘆息一聲:「李承澤太慘了。」

好慘一橙子!

「這長公主怎麼跟八爪魚似的,那一都想插一腳。」徐丹霞吃著肉吐槽著。

范若若偏了偏頭,問道:「可是,要怎麼才能知道長公主和太子有沒有私情呢?」

徐丹霞將嘴裡的肉咽下去,道:「我雖然說的是如果,但是我看過那些畫,當時我就覺得像長公主,我的猜測,應該里真相差不了多少。」

她在腦子裡還原著事情的本來面目,開口道:「長公主為了不讓范閑拿到財權,動搖太子根基,刺殺范閑。」

「而我知道了李承澤所處的位置,他肯定覺得我和范閑不會幫他了,他以為長公主是他那邊的,所以在知道長公主策劃牛欄街刺殺時,就不曾反對,甚至提供了范閑赴約的時間。」

范若若聽完,消化了一下信息,仍覺不對,看了眼范閑問道:「可是哥哥不是說,牛欄街刺殺要殺的不是他嗎?」她回過頭來看著徐丹霞問道:「長公主為什麼要殺你呢?」

「上次和長公主見面時,我就感覺她很不喜歡我。我與范閑的關係,京都誰人不曉?要殺范閑,卻不殺我,豈不是留下後患?不如一併殺了,一勞永逸。」

說完這句,徐丹霞平靜的拋下一顆大雷,「而真正要殺我的,是陛下。」

范若若驚地站了起來,啊了一聲:「陛下為什麼殺你啊?」

這時,范閑說道:「那日公堂上,她差點打了太子,所以才被陛下宣召。」他把切好的菜整好,端到灶台邊,問道:「所以那天,陛下到底說了什麼?」

實在是到了不能不說的時候,徐丹霞有些訕訕,笑道:「他問我郭保坤是不是我們打的?」

范若若聽了,蹙眉道:「陛下專門宣召,就為了問這個?」

范閑什麼都明白了,徐丹霞肯定沒承認,或者說他認她才認。

敢打太子,不畏皇權,有錢有勢力……

想想梅執禮,就知道陛下那樣陰狠、控制欲強的性格,必然也容不下她。

范閑倒油進鍋,油在鍋里滋滋作響,他手裡端著菜就等油熟了放下鍋,他堅定道:「血債血償。」

陛下、長公主、太子、老二、林珙。

一個都不能少。

徐丹霞明白范閑話里的含義,卻無法贊同,道:「如果這麼做了,我們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不值得。」

范若若看著范閑,問道:「哥你不會是要殺陛下他們吧?那可就費事了。」沒有質疑,沒有勸阻。

籌謀向皇帝復仇,也不過二字:費事。

徐丹霞聽了,心裡一暖,笑道:「可以下藥的,不明殺。」

這話的語氣,就好像在說吃飯喝水這樣平常的小事。

范閑邊炒著菜,邊一條一條的捋著思路:「太子這邊是徹底走不通了,扶持三皇子……我們動作太大,他將來會忌憚我們,也不行。」他有些不情願,「看來只有上老二的賊船了。」

徐丹霞知道他不情願什麼,但她心裡也是打算走這條路,要對付慶帝,還要在新帝登基后不被清算,在慶帝的兒子里,只能選擇李承澤,「他也是身不由己,何況我們如今也沒的選,就這條路最好走。」

迅速做好一桌小菜,三人落坐,范閑看著徐丹霞笑:「那就聽你的,什麼時候跟老二攤牌。」

「等我好了吧。」徐丹霞拿起碗筷,就要開吃。

范閑點點頭,邊吃邊給兩人夾菜。

用過飯,徐丹霞便覺得睏倦,被范閑趕去休息,她躺在床上,細細思索了來龍去脈。

這天晚上,她手臂上的封印終於完全褪去,沒了封印壓制,那些虛弱難受的感覺終於消退,她長舒一口氣,只覺得身心舒暢,擼著大白鵝睡了過去。

范閑則圖謀刺殺林珙,夜遇五竹。

五竹:「你要殺林珙?」

范閑道:「是。」

五竹仍是面無表情:「他身邊高手眾多,此去並無勝算。」

范閑執著道:「我知道。」

五竹不解:「為什麼?」

范閑脫口而出:「為我所愛。」

五竹更加不解:「什麼是愛?」

范閑著急去殺林珙,對於牛欄街刺殺五竹不在感到非常委屈,但還是回答:「就是想永遠和她在一起,永遠保護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五竹似懂非懂道:「那我也愛你。」

范閑一梗,心裡的委屈去了大半,卻沒解釋此愛非彼愛,繞過五竹就要去殺林珙,被五竹阻止,兩人動起手來,范閑自然不是五竹的對手,被五竹打暈。

第二日,徐丹霞和范若若、范思轍,三人在鬥地主。這范思轍不止推牌九厲害,斗個地主還能從頭贏到尾。

玩遊戲就是要有輸有贏才有意思,這一直輸誰招的住?

幾圈下來,就只有范思轍歡欣雀躍,范若若和徐丹霞都興緻缺缺。

不對,今日的范若若本就興緻缺缺,看起來心不在焉的。

徐丹霞總覺得范若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遂問道:「若若,我臉上有東西?」

范若若自從知道範閑喜歡徐丹霞之後,看她就跟看嫂子似的,聞言立刻道:「昨晚哥要去殺林珙,結果被人打暈了,現在他又出去了。」

徐丹霞知道五竹回來了,昨晚她出去過,本來想去幫范閑,結果正巧遇見了五竹,就把最近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有五竹在,范閑肯定沒事兒,殺林珙也用不著范閑出手。

她正想著這些事,范若若不動聲色地說:「說起來,哥跟姐的關係還真是好,出了事後,哥只恨受傷的不是自己呢。」

她總覺得這是話裡有話,這語氣一點都不自然。

范思轍在一邊道:「咱們都是一家人,誰受傷都一樣,你這話不利於內部團結啊,打牌打牌。」

明白了,她和范閑在一塊了的事兒,他們還不知道呢。

最近事情多,這事兒沒來得及說,遂笑道:「你這是給你哥說好話哪,別說了,我們已經在一塊了,昨天你回來得晚,沒趕上。」

范若若聽完滿心歡喜,比自己找到如意郎君還興奮,這也不難理解。

但是范思轍,他怎麼比范若若還開心?上一次看見他這麼高興,還是數銀子的時候。

徐丹霞狐疑道:「你怎麼這麼高興啊?」

范思轍把撲克往桌上一扣,著急地說:「我能不高興嗎?姐,你要是跟范閑成親了,那一夢紅樓的生意,不都在范家了嗎?」他張開雙臂,憧憬道:「那咱們范家,豈不是富可敵國了!」

他放下手拿起牌,對范若若道:「姐,你要是在招個上門女婿,那咱們范家。」他嘖嘖的咂這嘴,激動的手舞足蹈。

范若若和徐丹霞對視一眼,相對嘆氣。

范若若知道自己哥哥如願以償,高興得不行,都沒潑范思轍冷水。

而徐丹霞看看手裡的牌決定拉黑范思轍,以後再也不跟他玩跟錢有關的遊戲了。

說起來,自從牛欄街刺殺之後,她一直就沒出去過,娛樂活動不是打牌就是抄書,頂多就是再聽聽范若若帶來的消息。

真的在家快待瘋了,送走了范思轍和范若若之後,她拿著淑貴妃那本書去找李承澤。

徐丹霞快成一道紅色的殘影,感受著速度帶給她的刺激感,忽然在大街上遇見了范閑,看見范閑被謝必安攔下。

范閑指著謝必安道:「你是老二、的人?」

謝必安沒來得及說話,徐丹霞沒忍住笑了,她飛到范閑身邊,笑道:「對對對,你說的對,他就是老二的人。」有些曖昧的語氣。

范閑一下子想起當初從靖王府出來,徐丹霞對滕梓荊說的,誰拆承謝cp誰就是她的仇人的話,看著謝必安也跟著笑了。

謝必安顯然也想到了他們到底在笑什麼,臉一黑道:「殿下何等尊貴的身份,你怎敢如此稱呼?」

范閑心不在此,沒有說話,笑著問徐丹霞道:「你,攤牌來了?」

徐丹霞嗯了一聲,對謝必安道:「你們殿下想見他是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又轉頭看著王啟年,笑道:「呦~賣地圖的,不對,應該叫你王啟年,王大人。」

王啟年一看見徐丹霞,就忍不住看了看范閑,想著那天范閑用匕首刺自己的事,心中萬分感慨,連忙道:「不敢當小姐一聲大人,叫我王啟年就是了。」

徐丹霞笑笑算是回應,把食指上的戒指摘下來,拉過范閑的手,將戒指放在他手心,「拿上。」

范閑猜測這戒指應該是有什麼保護之類的功能,想到徐丹霞封印解除,不會有危險,就收下了。

三人被謝必安帶去了無人之處,王啟年被謝必安攔下。

李承澤正蹲在軟榻上看紅樓,桌上放著那本解說,只是換了封面。

徐丹霞左右看看,對李承澤笑道:「嚯,二殿下這是又來與民同樂啦?」

她的二殿下,永遠叫得這麼歡快愉悅,帶著些許戲謔和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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