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木乃伊

郭木乃伊

徐丹霞看向李弘成,笑說:「世子殿下,可願與在下共飲?」

李弘成跟著徐丹霞去了她開的房間,一推開門,就看見四五個姑娘撲上來爭著要扶徐丹霞,房中香味繚繞,銷魂酥骨。

待落了座,才發現房中奏樂的、唱曲的靜立一旁,李弘成看著徐丹霞往剛才那女子懷中一倒,腳放在另一位姑娘腿上,周圍好幾位姑娘揉肩捏腿、剝橘喂桃。

他看著徐丹霞看也不看遞來的是什麼,眯著眼睛張嘴就吃,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耳邊全是女子的笑聲、勸酒聲。只有他一人正襟危坐,突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徐丹霞像是剛想起李弘成一樣,對身邊的姑娘笑著責怪道:「就算喜歡本公子,也別冷落了我朋友啊。」

然後好幾個女子圍住了李弘成,百般殷勤,濃情蜜意。

他只聽徐丹霞喟然嘆道:「這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和著樂聲,李弘成和徐丹霞邊喝酒邊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她對許多話題的見解都令他眼前一亮。

說到最後,徐丹霞眼神渙散,舌頭都大了,語無倫次起來。

李弘成想著自己此來的目的,正想著如何脫身,就見徐丹霞醉倒在美人懷中,他便藉機告辭了,只是到底喝了酒,也有些醉了。

李弘成剛一出門,洛玉蘭就將房裡的姑娘打發走,熄滅了香爐,給暈暈乎乎的徐丹霞倒了杯水,徐丹霞就著水服了一丸藥,神思清明起來,和洛玉蘭互換衣衫,跳窗而出。

等她趕到范若若說的地方,就看見范閑用麻袋套住了郭保坤的頭。

郭保坤驚恐地說:「你是什麼人啊?你知道我是誰嗎?」

徐丹霞飛下去,拎著裙子一腳將人踹倒,囂張地說「老子是你爹,你是我兒子。」

范閑第一次見徐丹霞穿這麼粉嫩的顏色,一時看住了,很快反應過來,別過臉去,心怦怦直跳

兩人對視三秒,不約而同的對郭保坤下了手,連踢帶踹。聽到徐丹霞的聲音,郭保坤約莫猜到了人,不確定道:「你們是范閑、徐丹霞?」

徐丹霞大笑道:「我兒,你怎能直呼你爹名諱?」說完又來一腳。

郭保坤慘叫:「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行兇,姓范的小雜種,還有你,姓徐的野種,有本事你們就打死我。」

說他自己就算了,范閑一聽郭保坤罵徐丹霞是野種,冷笑道:「好,我就聽你的。」范閑對著郭保坤拳打腳踢,徐丹霞怕傷手,基本是動腳。

郭保坤被打的滾來滾去,大喊:「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告你們御狀。」

范閑邊打邊問:「你知道我今天白日里為什麼要做那首詩嗎?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我告訴你,我就是要打得你悲,我打得你多病,我打得你郭弱,在這個京都登台。」

郭保坤實在受不住:「別打了別打了。」

徐丹霞大笑,語氣猥瑣道:「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會理你的。」

范閑問郭保坤為何殺滕梓荊妻小,郭保坤被打暈了都沒承認,范閑和徐丹霞都覺得郭保坤骨頭沒那麼硬,應該沒說謊。

范閑不想徐丹霞久留,就趕她走。

見郭保坤這裡差不多了,再留下去也沒有意義,她就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這裡交給你了。」

徐丹霞趕回了醉仙居,又和洛玉蘭換回衣衫,對滕梓荊悲慘的經歷只能嘆口氣,又補喝了一壇酒,暈暈乎乎地躺了回去,與洛玉蘭同榻而眠。

演戲嘛,就該有始有終。

那邊范閑覺得郭保坤並未說謊,就打算帶滕梓荊去找王啟年,不想王啟年就跟在身後。

滕梓荊一見王啟年就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詢問家人是否被郭保坤殺害,在得知家人皆在之後,差點喜極而泣。

人生大起大落莫過於此。

滕梓荊被帶去見了家人,范閑和王啟年在外等候,兩人言談中誤會盡消。

范閑對王啟年很有好感,覺得這真是難得的有情有義的人,想著帶給徐丹霞認識,剛替滕梓荊謝過王啟年,不想王啟年拿出一張地契,跟范閑要滕家的宅院錢。

范閑深覺自己瞎了眼,就讓王啟年把宅子賣掉,說徐丹霞已經給滕梓荊準備了宅邸。

王啟年大呼吃虧,又說郭保坤是太子伴讀,父親位高權重,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滕梓荊就出來說自己替范閑杠下,范閑則說這是自己為了退婚想出的計策,讓滕梓荊不要瞎感動。

……真是一群可愛的人吶……

滕梓荊微笑:「為何幫我?」

范閑覺得這沒什麼,不過舉手之勞,有點良心的都不能袖手旁觀,「我不是說了嗎?退婚。」

滕梓荊堅持:「為何幫我?」

范閑無奈:「幫個朋友,不行嗎?」又道:「徐丹霞送你兒子的東西,明天記得自己搬走啊」

滕梓荊:「你我天差地別,你是司南伯之子,鑒查院提司,還有徐姑娘,亦幫我良多,待我以誠,視我為友,而我不過一介武夫,實在無以為報。」

范閑手一指,「鑒查院門口那塊石碑,上面寫著,『人該生來平等,並無貴賤之分』。」

滕梓荊頭一側,心中發笑道:「誰會信這話?」

范閑堅定道:「我信!她也信!」事情了了,不想在這裡被人感謝,他說自己該回青樓了,打著哈欠轉身而去。

滕梓荊和王啟年送到門外,看著范閑的背影,王啟年道:「小范大人,有些與眾不同啊。」

滕梓荊謝過王啟年後,說道:「的確,范閑和徐姑娘都是。」他想了想道:「都是好人。」

王啟年又問徐丹霞送給他的宅子。

滕梓荊描述完之後,就見王啟年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說:「只恨徐姑娘不是個男兒身啊,不然王某一定要投身其麾下,何愁沒有錢途啊。」

范閑偷摸摸到了洛玉蘭的房間,輕輕敲門,想把滕梓荊家人安好的消息告訴徐丹霞。

床榻上,洛玉蘭聽到聲音,披衣而起,開門一看是范閑,便忙將他拉進來,皺眉道:「范公子,您怎麼來了?要是被人發現了,你和徐姑娘就都暴露了。」

她探出頭去,左右看看門外無人,才回頭道:「您快走吧!」說著就急忙把范閑給推出去了。

開門、推人、關門,不過轉瞬間,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的范閑發現自己已經在門外了。

范閑:……

沒愣多久,范閑就反應過來,無語的回到了花船上。

第二日一早,范閑上了岸,遇見了宿醉剛醒的李弘成。

李弘成昨晚一出房門,不久便醉倒了,今晨起身仔細想想處處透著奇怪,昨日只是范閑約了自己,徐丹霞為何會來?自己又怎會輕易醉倒?

范閑與李弘成分別,李承澤雙手環胸走了出來,仍是昨日那身墨綠衣衫。

李弘成揉揉頭道:「昨日范閑邀約,徐小姐突然而至,范閑走後,她又邀我飲酒,我在她醉酒後離去,不想我也不勝酒力醉倒了,不知范閑去向。」

李承澤勾唇一笑:「他們昨晚打人去了。」

李弘成不敢相信:「打人?」

李承澤目視前方道:「要不然我為何匆匆趕到此處,昨晚范閑和徐丹霞把郭保坤給打了。」說著他笑起來:「這件事鬧大了。徐丹霞應該是知道你會盯著范閑,特意來拖住你的。」

李弘成皺眉問道:「昨晚我看徐丹霞的確醉倒了,不似作假。」

李承澤搖搖頭,道:「你忘了?她是費介的師妹,騙過你不是難事。我只是好奇,你說這世間男女當真有這樣單純的感情嗎?。」

李弘成回想了一下徐丹霞和范閑相處的細節,「我看他們並不像對彼此有意的樣子。」

「我看徐丹霞沒有,范閑得再看看。」李承澤想起那天徐丹霞捏自己下巴的樣子,又想起她把劍橫在自己脖子上的樣子,心中一動,很快平靜下來,「是否有意也不重要,反正他們立場相同,知道這點就夠了。」

這邊范閑去找徐丹霞,房門被洛玉蘭打開,他看見徐丹霞已經穿回了自己的衣裳,男裝打扮,但是人還睡著,范閑就這麼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

這麼把人帶回去太招搖了,只好傳信回徐府,讓人派轎子來接,這才把人抬了回去。

回到徐府,范若若把徐丹霞扶回房間。

徐丹霞宿醉未醒,那邊范閑已經自己先上了堂,為她贏得了寶貴的醒酒時間。

公堂之上,被包的跟個木乃伊似的的郭保坤躺在公堂左側,賀宗緯立在他身旁,范閑站在郭保坤頭頂彎腰打量著他。

郭保坤一看見范閑,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只可惜他動不了,只能恨恨的哼哼兩聲,實在沒什麼殺傷力。

郭保坤被范閑轉著圈圈繞著打量了一遍,有種被扒光了看光了的羞恥感。

正在范閑打量著京都府大堂的時候,京都府尹梅執禮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范閑的動作。

梅執禮頗有儀態的坐下,一拍驚堂木,慢悠悠地問:「堂下何人?」

毛遂自薦的賀宗緯連忙拱手道:「學生賀宗緯,乃是原告這邊的狀師。」

相比賀宗緯的斯文,范閑就隨意的多,他面色輕鬆,拱手笑道:「范閑。」

梅執禮面無表情,問道:「范閑,你可知罪啊?」

范閑立刻一臉無辜的接道:「完全不知啊。」

梅執禮看向左邊的帶刀護衛:「來啊,把原告的狀紙給他看看。」

立刻有人上前來將桌上的狀紙拿去彎腰遞給了范閑。

范閑接過狀紙,仔細看完,心裡直樂,但是面上卻疑惑道:「哎,這上面怎麼說我和徐丹霞打了郭保坤郭公子啊?」

賀宗緯滿面驚異的看向范閑,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居然比他還不要臉。

梅執禮依舊言語緩慢,老神在在道:「你可有質疑啊?」

范閑拿著狀紙問梅執禮:「那敢問郭公子人在何處啊?」

「范公子。」賀宗緯終於找到了他發揮的地方,左手往剛剛范閑看過的「木乃伊」那邊示意,「請往這邊看。」

范閑合上狀紙拿在左手上,一邊哎呦了一聲,一邊走過去彎腰打量那個「木乃伊」,在郭保坤的哼哼聲中,直起腰來,指著他問賀宗緯:「剛才我就納悶兒,此乃何物啊?」

郭保坤恨恨出聲。

范閑聽到聲音,一臉驚悚道:「莫非他是個人?!」

賀宗緯雙手伸向郭保坤對梅執禮氣憤地說道:「大人,郭公子被他毆打成重傷,成了這副摸樣,他居然還在冷嘲熱諷。」

范閑狐疑:「我說他是個人就算是冷嘲熱諷。」說完他指著郭保坤又是一臉驚悚,「莫非他不是個人?」

郭保坤氣出內傷,實在無力出聲。

賀宗緯對著范閑緊抿著嘴,沒說話,對梅執禮拱手道:「如此兇徒,懇請大人用重刑。」

「等會兒。」范閑打斷了賀宗緯,打開狀紙又看了一眼,又走回了原來的位置,「這狀子上說,事發當時,家丁都被迷藥迷暈,郭公子也是被人套住頭打的,既然沒人看見行兇者,怎麼肯定是我們呀?」

賀宗緯自己為勝券在握道:「自然是聽到了你們的聲音。」

范閑有意引導道:「我說什麼了?」

賀宗緯道:「你自認身份。」

范閑一臉疑惑:「我幹嗎自認身份?」

賀宗緯看向左右道:「惡人行兇,常有囂張之舉。」

范閑看著郭保坤反問道:「我既然自認身份,我幹嗎拿東西罩住他的頭啊?如此行事,豈不是自相矛盾嗎?」

賀宗緯想也不想就接道:「是因為你早就想好了這個理由來狡辯,我猜你接下來還會說,是有人冒充你行兇。」

范閑對梅執禮一拱手道:「回大人,原告狀師說了,此案是冒充行兇,可以定案了。」

賀宗緯正打算反駁,就聽到身後郭保坤又是一陣哼哼。

范閑一指郭保坤,故意曲解道:「大人你看,郭公子也贊同此理。」

梅執禮聽完覺得很有道理,正要結案,道:「既然沒有看到行兇者的臉……」

這邊賀宗緯正要垂死掙扎,那邊徐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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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大家的評論,非!常!好!天晴了,雨停了,我覺得我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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