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對於約書亞，邵楊總有種微妙的感覺，怎麼說呢，邵楊心裡總覺得（他看上去好強啊！），也許是因為他獨特的外貌，又或者是聽了沃特雷家族的事迹，邵楊一見到約書亞，心裡是有些發怵的，比如現在——

「好巧啊…你也走這邊？」

邵楊尷尬地和約書亞打招呼。

約書亞沒有立刻回話，而是依舊用平靜的沒有感情色彩的眼神注視著邵楊。

這下邵楊更尷尬了，雖然他很想回一句「你瞅啥」，但理智讓他壓下了這個荒唐的衝動，他勉強笑了笑，說：「那…我去那邊看看…」，說著他加快腳步，想要離開這裡。

「邵楊。」

約書亞叫住了他，他的聲音異常的輕柔，彷彿隨時都會消散在風中一樣。

（老哥你到底搞啥子嘞…）

邵楊欲哭無淚地轉過身，訕訕地說：「怎麼了，沃特雷，有什麼事情嗎？呃，如果是要找礦物…你可以先走的，我再找找…」

「你是奈亞拉托提普的信徒嗎？」

約書亞沒有在意邵楊的話，輕飄飄地問道。

「……」邵楊心頭一驚，心想他怎麼知道我和奈亞有過接觸？但他轉念一想便立刻明白了：

（是因為神系入門課上的神力測試吧？）

「哦，不是，你是不是因為神力測試的結果才這麼問的？皮洛森教授不是說過，那測試不準的嗎？」邵楊緊張地說，「照你這麼說，咱們班上都是信徒啦，這怎麼可能呢？我是說…你總不會是猶格索托斯的信徒吧？」

「…是的。」約書亞輕聲說道。

（咦？我就隨便問問的…戴爾教授不是說不接納教團的人嗎？…不對…教團之外也有人信仰我倒是不意外…不過那可是邪神啊…真的會有人信嗎…？）

「呃…對不起…我不是特意問的，呃，信仰自由嘛，我理解…」邵楊尷尬地冷汗都流下來了。

「但又不是，我和超越者的聯繫，要更加的…抱歉，這個還不能對你說。」約書亞喃喃道，邵楊都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對自己說話。

「這…這樣啊…」邵楊承認自己有過一瞬間的驚訝和好奇，（沃特雷家和猶格有關係？乖乖，為什麼他們的來頭一個比一個大？），但他很快剎住了，「那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一步，我是說我還沒找到石頭呢，哈哈，再不找就沒成績啦，所以…下次再見…」

和約書亞交流實在讓邵楊感到莫名其妙，於是他選擇了趕緊找借口開溜，他不等約書亞回應，轉身拔腿就走，但沒走幾步，他便聽到了腳步聲，回頭一看，約書亞不知為何跟了上來。

還沒等邵楊開口發問呢，約書亞便遞過來一支筆，「這個，是你的物神吧？」

「啊…忘拿了，謝謝。」邵楊接過筆，由聽約書亞說道：「不過，如果你施展的尋龍法是正確的，那麼你恐怕無法找到正確的礦石。」

「為什麼？」邵楊好奇地問。

約書亞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水晶，說：「我已經找到了魔力最強的礦物。」

「原來是這樣，我說呢…」邵楊一拍腦門，看來物神不能穩定指向的原因就是這個了，「那我可以找第二強的…」

約書亞搖了搖頭，說：「物神無法理解那麼複雜的指令，威爾女士設計考核時，是希望每個學生找到礦物后迅速離開森林，以免對其他人的考核產生影響。」

（呃，那你怎麼還在森林裡…）邵楊忍不住腹誹道。

「所以…現在要想順利地通過考核，只能單純地憑藉對魔力的感知。」約書亞緩緩說道，「邵楊，我可以幫你。」

邵楊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說要幫我？但我和他不熟吧，呃，還是拒絕比較好…），他訕訕地開口道：「謝謝，但是不用了，我想還是自己來比較好，總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想我還是快點行動比較好…走了啊…」

邵楊剛剛走了兩步，果不其然，約書亞跟影子似的跟了上來。

「……」

邵楊有些惱火了，心說老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想找茬嗎？

「…我迷路了…」

約書亞眨眨眼睛，面無表情地說。

「什麼？迷路！？」

「是的，以前都是靠安妮…但這次，威爾女士把魔力最強的水晶放在了森林深處，等我找到的時候已經…忘了來的路了，尋龍法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指路，但是好在我遇見了你。」

「…我可以理解為你需要帶路嗎？」

「我可以幫你找到礦物，在我的感知里，還有一些…」

「嗨…我以為什麼呢！要幫忙的話直說就可以了呀！」邵楊鬆了一口氣，半是抱怨半是好笑地說。

「抱歉…」約書亞一臉疑惑，「我以為你不會幫忙。」

「我們都是同學啊。你放心好了，我做了一些記號…話說回來，原來是因為你我才走這麼遠的啊。」邵楊輕快地說。

「…真的非常抱歉…」約書亞低下頭，乖巧地說。

「不不，這沒什麼關係的…」邵楊說，「那我們出發吧！」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約書亞帶著邵楊找到了一塊魔力還不錯的礦物，（邵楊自己也在感知，他可以確認約書亞沒有帶錯路）。

約書亞本來還想和邵楊交換，「因為我的原因拖累了你，所以…」

但邵楊很乾脆地拒絕了，「呃，不了吧，本來就是你快，而且這塊兒也挺好的」

找到礦物后，兩人一起返回，知道約書亞容易迷路后，邵楊忽然覺得約書亞也沒那麼神秘，和他相處時也輕鬆了不少，他本想問點八卦，比如你和猶格到底是什麼關係，沃特雷家族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和安妮到哪一步了等等，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又一次打壓了自己的好奇心。

因為有邵楊的方向感和標記，兩人很快就到了森林的邊緣，就在這時，約書亞忽然停下了腳步。

「邵楊，謝謝你。」他輕輕說道。

「都說了是小意思了。」邵楊揮揮手。

「邵楊，如果你不是奈亞的信徒，請務必小心。」猶豫了一陣子，約書亞忽然開口道。

「…什麼…怎麼突然說這個…」邵楊愣住了，他看著一時間又變得陌生起來的約書亞，發現他的眼睛也許是因為光線的原因，呈現出令人心悸的深紅，如同紅寶石一般。

「你身上有奈亞留下的力量，雖然很淡，可如果被他們注意到，會有性命之憂，你最好不要離開密大的校區，邵楊。」

（什麼？奈亞留下的力量？他們又是誰？還有性命之憂，真的假的啊，老哥這可不能隨便開玩笑啊！）

邵楊在心裡吐槽了一會兒，他剛想問約書亞到底什麼意思，抬眼一看，約書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出了森林。

邵楊一走出森林，威爾女士便迎了上來，檢查他所獲得的礦物，他瞥了一眼旁邊的約書亞，後者正被激動的安妮圍著噓寒問暖（「你怎麼突然跑掉了，不知道自己是路痴嗎！？」「安妮，我很抱歉…」），邵楊見狀嘆了口氣：

（算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問清楚。）

————

事實上，邵楊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他遇見的約書亞總是和安妮在一起，雖然邵楊也想過（要不直接當著安妮的面問好了，老約啊上次你那話啥意思啊…不，光是想想就覺得太尷尬了啊，等下次吧…），就這樣一次一次地，邵楊也就漸漸淡忘了這事兒，一方面，他的日常生活其實都在密大的校園裡度過，另一方面，隨著課程步入正軌，他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除了地質學的課程，邵楊還要額外上五門克系的課程：神系入門，生物入門，法術原理，法術實踐，超維幾何，這已經讓他比普通的密大學生忙上一截了，更不要說這幾門克系的課程難度也與日俱增。

神系入門課上，大皮洛森教授花了四節課介紹奈亞拉托提普的各種化身，邵楊足足記了半本筆記：

（奈亞這麼閑的嗎？開著么多馬甲，甚至還有個馬甲曾是某個國度的領導者——呃，我是說黑法老啦！他算是古埃及的領導者吧…啊，祂還參與了□□的研究…這不就是安布羅斯德克斯特嘛！那個誆我的傢伙…哦哦哦！總算有個外貌不錯的化身了，上節課那個血舌真的是…不過旗袍會不會太俗套了…啥？旗袍下面是這樣的？…）

生物入門課上，邵楊根據阿卡姆下水道的變遷資料交上的關於食屍鬼變遷的論文得到了教授的表揚。之後的課上，小皮洛森教授馬不停蹄地從星之眷族，無形眷族一路講到了空鬼和妖鬼，並一路留了多篇小論文的作業：

（分辨空鬼和妖鬼的方法…首先它們的名字不同，然後…分辨星之眷族無形眷族的方法…呃，他們的名字也不同…分辨鑽地魔蟲和巨噬蠕蟲…靈體獵手和恐怖獵手…活屍和殭屍…好了，我知道有點應付，但只要先把這一條名字不同寫上，然後再湊點字數…）

法術原理課上，他們學習了深層魔法和缺陷魔法的概念，同時被要求牢記七曜，月相，節氣，阿卡姆整體的地脈分佈，和精確到了刻鐘的類似「什麼時間適合施展什麼魔法」的長表格，法術實踐課是邵楊最喜歡的課程，威爾女士教會了他們怎麼藉助法陣施展極樂術（「首先，要畫一個圓…不要笑，這恐怕是所有法陣的基礎…」），學習極樂術之後，他們又進一步學習了極樂術的改進版本——蔽目術。

極樂術雖然可以消除人的恐懼，提供暫時的精神上的庇護，使受術者不會受到理智上的衝擊，但同時，也會讓受術者無法行動，蔽目術的效力雖然削減了不少，但一方面受術者可以自如行動，同時也無需法陣即可通過短暫的詠唱釋放，可以說是非常實用的保護術。不過，為了考核大家對法術的掌握情況，威爾女士請來了史都華先生——準確地說，是他分出的身體之一來幫忙：

「請確保你們對搭檔施展的極樂術和蔽目術準確無誤，否則，會發生令人遺憾的後果。」史都華先生這麼說道。

邵楊本來覺得還算輕鬆，畢竟他已經知道史都華先生是可以隨意變形的修格斯主宰了，而且這可是考核啊，應該不會太可怕…不過他很快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以及變形能力的強悍。

等邵楊顫抖地走出測試用的教室后，腿一軟差點沒跪到地上，（乖乖，史都華先生是不是閑著沒事幹就看恐怖電影啊…還好有查理的蔽目術，不然肯定會被嚇暈的…咦，好像有尖叫聲…嚯，還真有人暈過去了…）

一節課下來，只有查理和安妮看起來狀態如常，就連約書亞的臉色也比平時白了一點，但臉色鐵青的威爾女士顯然對著結果不滿意，當她宣布下節課繼續練習的時候，因法術效果消失而失去精神庇護的邵楊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精神上的衝擊。

至於超維幾何…邵楊覺得極樂術也抑制不了他對超維幾何的恐懼，這麼說吧，幾節課下來，邵楊和班上大部分同學似乎都放棄了思考，（啊…乾脆套公式好了嘛！沒錯…不是我不想理解…但這真的是人類可以想像出來的東西嗎…不過格蕾好像很拿手…對了她根本不是人類…）

上課之外的時間，邵楊也沒有閑著，雖然他並沒有加入任何社團，（反正活動方面的考評有克蘇魯神話文學社，密大還是很照顧克系學生的嘛…），但他也沒有多少輕鬆的時間。

一方面，他需要去花園咖啡打零工，雖然實際上，他的銀行卡里有極其充足的金額，而且可以說是充足過頭了，邵楊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那數字的心情，他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感到確真價實的疼痛感后，他想了起來：（這是奈亞的補償？可是…邪神對金錢沒有概念的嗎？這些錢可以給全世界人一人買輛超跑了吧！），理所當然地，他不敢動這些錢，（開玩笑，這是邪神的錢啊！），可因為食慾變大，加上邵楊也有想消費的東西，家裡的匯款和入學的獎學金有些捉襟見肘，他才不得不找了份兼職。

工作之外的時間，邵楊主要花在了圖書館，拋開魔法書和克系相關的書籍，奧恩圖書館的藏書也十分驚人，邵楊閑暇時光就喜歡去圖書館那兒擼狗，順便隨便看些書。去圖書館的時候，邵楊總會遇到格蕾，久而久之，兩人從一開始沉默地互相點頭致意，到現在可以隨意聊一兩句，雖說話題主要是邵楊請教超維幾何和問格蕾有沒有好書推薦。

日子一天天過去，邵楊覺得自己似乎適應了，甚至有些喜歡上了這忙碌而充實的感覺，除了那些克系的課，他的生活和普通的大學生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如果能這樣到畢業似乎也不錯啊…）

邵楊有時會這麼感慨，然而，他的感慨早了一點——

這一天，邵楊終於在十月結束之前成功在星象圖上標記出了北落師門，通過了原理課的考核，邵楊對於下節的法術實踐可是相當期待，據威爾女士說，他們可以開始接觸一些強大的魔法而非現在的小法術——比如維瑞之印——一種古老而實用的法術。

不過，收到簡訊的時候邵楊有些奇怪，「時間是兩周后…這回怎麼這麼久…？」

這時，郵箱再次發來提醒，邵楊點開一看，是戴爾教授的訊息，他叫邵楊下午找時間去他的辦公室，還特意強調要帶上舊印。

（為什麼要強調舊印？）

邵楊還沒琢磨明白呢，郵箱第三次發來提醒，他滿腹狐疑地點開郵件，看到的簡短內容讓他為之一震：

「致邵楊同學

您的中期考核即將開始，請於今日晚19：00前往LL&A大樓禮堂了解相關事宜，如有不便，煩請回函告知。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克蘇魯神話事務管理辦公室

哈維.沃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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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到這裡，第一篇章的內容就結束啦，鋪墊了這麼多，下一章開始進入調查事件的情節，呃，雖然第一個事件比較簡單，主要是逛逛阿卡姆（bushi），總之，謝謝看到這裡的讀者朋友們！我會加油更新的！

參考資料（為了小說需要，有一定改動，請見諒）：

原著：《克蘇魯的呼喚》，《皮克曼的模特》，《去往阿卡姆，去往群星之間》

規則書：《克蘇魯的呼喚守秘人規則書》（7版），《克蘇魯神話魔法大典》，《桑迪.皮洛森的洛氏恐怖辨識圖鑑》，《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指南》（MiskatonicUniversity）

其他：《邪神與那些創造邪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