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銘記在心
「主家弟子的待遇，竟然如此的豐厚。」
這一天，是命運的改變，葉子利感慨良多，粗糙的手掌摩挲著小葉雲的臉頰。
葉府給分配的是一座雅緻的小院，有廂房十幾間，僕人十七。
這些僕從都是賣身給葉府的普通人，負責伺候主家弟子的起居飲食。
「拜見老爺！」葉子利帶著小葉雲入住，十六位僕人排列兩旁，躬身相迎，唯有那位引路過來的中年男子，依然在前面帶路，是這裡的管家。
管家姓徐，逃難而至雲水城，賣身於葉府。
「這座院落，叫做雨軒別院，老爺和少爺算是這裡的第二十一任主人。」徐管家帶著葉子利父子二人熟悉這裡的環境，忽然開口說道。
「第二十一任主人？那些人呢？」葉子利一臉的疑惑，葉雲則什麼都不懂，小臉四處張望，似是在尋找好玩的東西。
「都死了。」徐管家神色黯然。
「死了？……」葉子利先是一怔，緊接著便感覺到腳底生涼，道：「難道這雨軒別院很邪門不成？」
道學盛行，連映照三魂七魄以窺天資的魂鏡都有，鬼怪自是並不離奇。
徐管家啞然，連忙解釋道：「並不是老爺想的那樣，雲水城乃是葉府重地，就算是有鬼怪作亂，也不敢在這裡放肆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葉子利追問道。
小葉雲也聽到了『鬼怪』的字眼，好奇之下也向那徐管家望去，小眼睛里興緻滿滿。
對於新來的老爺和少爺，這徐管家自然不敢怠慢，解釋道：「葉府有規定，主家弟子練氣有成之後，都要外出歷練，但是很多人都再也沒有回來過，死在了外面。」
「為什麼就肯定是死了？沒有回來，也有可能在外面混的很好。」葉子利如此說道。
「因為每一個主家弟子都會將一縷氣息寄托在命牌中，由其師保管，據說，人若死了，命牌也會隨之碎裂，其師便會上報葉府高層。」徐管家只是一個普通人，知道的也不清楚。
「仙人手段，當真離奇！」葉子利驚嘆，摸著小葉雲的腦袋，笑道：「我兒將來也會是一個小仙人！」
「當仙人好玩嗎？」小葉雲興奮道。
葉子利啞然失笑，隨即想到外出歷練死去的那些主家弟子，洋溢在臉上的喜色頓然消失無蹤，探手將小葉雲抱起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心情複雜。
入夜，僕人在主廳中收拾碗筷，葉雲四處玩耍，似乎對一切都很好奇，興緻極高。
星空璀璨，皓月當空，葉子利難以入眠，而身旁的小葉雲則早已進入了夢想，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
「不求我兒一生大富大貴，但求我兒長命百歲。」葉子利望著窗外的夜色，低聲喃喃自語著。
只要小葉雲可以一生快樂幸福，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他知道，從明天開始，小葉雲就要脫離普通人的生活，進入另一個光怪陸離的道學世界。
自從徐管家說雨軒別院的前面二十任主人都在外出歷練的時候死了，葉子利始終為此擔憂不已，但他卻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凡人，無法繼續為小葉雲保駕護航。
翌日清晨，洗漱完畢，整裝待發。
「雲兒，父親一直以來教導你，男孩子應該怎樣？」
「要有一顆勇敢的心，要有無畏向前的勇氣！」
「遇事應如何？忌何？」
「應沉穩，忌衝動。」
「做人如何？做事如何？」
「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前往葉府大院的路上，父子二人一問一答，這些為人處世的道理，都是葉子利從小便教導葉雲的東西。
他也知道，小葉雲畢竟才六歲，還無法領會這些道理的含義，但是隨著年齡閱歷的增漲，小葉雲早晚都會明白。
他能為小葉雲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葉子利相信，只要兒子可以將這些道理銘記在心，未來必然不會吃虧。
「來者何人？」葉府門前，兩名持槍護衛威武而立，氣象不凡。
「小兒葉雲昨日通過魂鏡測試，今日過來報道。」葉子利上前說道。
「葉雲可以進去，你請回吧。」一名護衛走上前來道。
葉府乃是主家所在，並非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入內的，昨日魂鏡測試只是例外，平日里唯有主家弟子可自由出入，即便是主家弟子的至親，也必須通稟。
葉子利自然知道規矩，將小葉雲向前推了推，道：「雲兒要記住父親說過的話，父親要去接你娘親也來城裡住。」
「父親放心，雲兒記住了。」雖然只有六歲，聲音稚嫩，但是小葉雲的眼睛卻很清亮。
不同於生活富足的家庭，小葉雲雖然時時刻刻都想要讓父親陪伴在身邊，卻也知道現在應該聽話。
葉子利的臉上露出笑容，隨即轉身離去，兒子成為了主家弟子，他和妻子劉淑芸都可以生活在雲水城中，他要趕回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妻子。
小葉雲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鼻子有些酸酸的，畢竟是六歲的孩子，沒有父母陪伴身邊，多少會有些不安和惶恐。
「不哭不鬧，真是個不錯的孩子。」一名中年男子帶著葉雲進入葉府深處，眼中閃過讚賞之意。
「嗚嗚嗚……爹！娘！……」
「我爹呢？我娘呢？他們去哪裡了？嗚嗚嗚……」
昨日魂鏡測試的廣場上，此刻只有寥寥幾個人影，小葉雲被帶過來的路上，老遠便能聽到孩童的哭喊聲。
「他們肯定也是父親母親不在身邊。」小葉雲心有同感，鼻子又有些泛酸，但是想到父親教導過自己的話，他抿著小嘴，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葉……雲哥……哥。」正在哭泣不止的葉嫻看到了葉雲，立時小跑過來，聲音哽咽，一上一下。
不過似乎因為看到了一個親近的人，雖然不是自己的父母，卻也讓小葉嫻安心了下來，情緒緩和了下來，不再哭鬧。
「唉，每年都是如此，這幫小崽子煩死人了！」一個滿臉鬍渣，身穿破麻布衣的邋遢中年人捂著額頭，一臉的抱怨。
「呵呵，雲翔大哥此言差矣，我們當年可也是這麼過來的。」另外一個衣衫白凈，書生模樣打扮的中年人笑道。
「說的也是。」葉雲翔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個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隨後將嘴角的酒漬抹到袖子上，眯著眼睛看向包括葉雲在內的六個孩童，笑道：「今年的苗子都挺不錯的，兩個絢爛如火的資質，府主收下一個，另外一個名額，幾個老傢伙只怕要爭的臉紅脖子粗了。」
「不過還有一個明亮如燈的十等資質，我葉雲飛還是頭一次聽說，也是頭一次見到。」中年書生模樣的男子望向葉雲，上下打量。
形象邋遢，洒脫不羈的葉雲翔也望了過來，盯著小葉雲看個不停，道：「依照道秘所述，九為大道之極數，三魂七魄之數超出這個範疇，故而九等資質便是極限，不可能出現十等資質。」
「太祖他老人家得知之後也很吃驚，打算親自過來看看。」葉雲飛如此說道。
「什麼？連太祖他老人家都被驚動了？」葉雲翔的眼中有光華閃動，盯著看向葉雲的目光更盛。
被陌生人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看，小葉雲有些害怕，尤其是當葉雲翔的目光陡然熾烈的一瞬，他更是想轉身逃之夭夭。
但是妹妹葉嫻就在他的旁邊，父親的教導回蕩在腦海中，他握緊了小拳頭，抓著小葉嫻的手微微顫抖著。
「雲翔大哥，你注意點，別嚇到孩子了。」葉雲飛皺了皺眉頭，抬手一揮，一道青光向葉雲飛去。
青光入體，小葉雲緊繃小身體便漸漸的放鬆下來，拉著妹妹葉嫻的手，向旁邊走了走，躲開葉雲翔的視線。
「有些激動了，嘿嘿……」葉雲翔撓了撓頭，很是不好意思的向小葉雲笑了笑，只是葉雲才只有六歲，自是毫不領情，目光中透漏出警惕，如同防賊一般。
太祖，是葉家的傳奇，在葉家人的心中，是一尊活了七百年的神！
雲水城葉家，便是太祖一手創立，七百多年來歷經無盡風霜，葉家老一輩的人物換了一批又一批，太祖葉玉卻始終在世，猶如存在於人間的神袛。
正是因為太祖的傳說實在是令人驚奇，葉雲翔才會如此的失態。
據他所知，太祖已經兩百年不問世事了，而今居然為了一個六歲的小娃娃走出坐關之地，足可見太祖對這個十等資質的看重。
「十等資質又能如何，畢竟是明亮如燈的層次，天賦和潛力都比不上絢爛如火，值得太祖出關嗎？」
不止葉雲翔的心中驚訝萬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葉雲飛的表現比葉雲翔更甚。
太祖，那是傳說中的存在，能讓他俯身看你一眼，那是你千百世修來的福分！
「兩個小土包子。」
六個孩童之中，當屬葉鵬最為耀眼，宛如鶴立雞群，六歲的他明白的道理不多，但卻從父親那裡早已得知，在所有的同齡人中，他是第一人。
儘管當初衣著寒酸的小葉雲和小葉嫻如今已經換上了嶄新的衣裝，他仍舊是一臉的不屑，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