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橫濱的第13.5天

我來到橫濱的第13.5天

「我信。」織田作簡簡單單的誠懇二字,咬字清晰,沒有猶豫片刻,那種沉重的信任——不,這不應當用「沉重」來形容,想必任何一個人,在聽到這話時,都應是甜蜜的連苦惱都稱不上的喜悅心情。

「只因為是你,所以我沒有絲毫的懷疑」這樣的意思,即使他不是直接說出,默契盡在不言中。

斯卡特突然沒聲了,如果不是清淺的呼吸聲依舊從話筒的另一端,有規律地傳入織田作耳畔的話,興許他會以為是信號太差,電話自動中斷了呢。

「噫——」應該是斯卡特身邊那個被稱為「瑪格麗特」的女孩,嫌棄地說,「你笑得好噁心,在想……」

「乖,瑪格麗特。」斯卡特輕聲嘆息道。織田作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然有了某種空穴來風的畫面:或許蘭奇會是一副微笑的樣子,眼尾輕輕上挑,嘴角有一個小小的弧度,他笑的時候,眼睛總是散發著亮閃閃的光。他可能帶著些許羞赧地捂住了女孩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安靜。

人都是會有聯想的,織田作是一名作家,作家的聯想總是比常人更為複雜而精巧,就像一朵玻璃砌成的花亦或是一枚風乾的蝴蝶標本,縱使其本身脆弱不堪,但那一剎那的風雅卻是不朽的。

比如現在,在一個肯定不恰當的時間——姑且算得上是敵方幹部來挑場子時,同事和上司還在一旁交涉,他卻在角落接通了電話。

這通不合時宜的電話有著長久的沉默,但沉默並不一定是件壞事,無聲的沉默往往賦予人們更多想象的自由和權力。他此時就毫無根據地想到了那個女孩憤憤的眼神,通過電話中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猜蘭奇可能正在一下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眼神大概是寵溺的。

織田作漫無邊際地幻想著,差點連下本書的大綱都要想出來時,斯卡特又輕聲喚道:「織田作……」

「嗯?」

「織田作,如果可以的話,接下來的內容你最好不要回答我。」斯卡特低聲說,他停頓半響,似乎是給織田作一個反應的時間。

織田作剛想點頭,又想起這是電話,就還是倚靠在牆上,沒有回答,只余幾聲綿長的呼吸表示他還在。他靜靜傾聽接下來的話語,直覺告訴他,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織田作,放心,鏡花會沒事的。」斯卡特緩聲道,「我發誓,她會安穩回到你面前的。」

「她本身就是太陽啊,散發著自己的光芒,吸引著他人的目光。」他的聲音輕到近乎是在自言自語,但織田作清楚,蘭奇是特意說給他聽的,「她該做出抉擇了,她不得不在這兩者間做一個選擇,是就此為了拯救他人而獻出自己的力量,還是,依舊沉淪在黑暗中?」

「織田作,我不會也不能去干涉她的選擇,因此我只向你保證一點,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出事的。」

謝謝。織田作剛想說這兩字,就被斯卡特打斷了:「噓——,織田作。」他從唇邊發出一聲短促的氣音,輕輕笑了,「說好的你只需要聽著就可以了。」

「你沒必要對我道謝的。」他用一種輕飄飄的語氣說,從喉間溢出幾聲笑音。

織田作即使想破腦袋,也只能大概猜出他應該是一副笑得溫軟的樣子。

「織田作,我果然……」他低語道,卻只說到一半就改口,「不,先不提這個了。」

「我等會還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你那邊想必也很忙吧。」他最後只是說,「長話短說的話,只有那麼一句……」

他是一副鄭重的口吻,但語氣卻是綿軟而又飄忽的。莫名的,織田作感覺他彷彿是在祈禱一般。因為是祈禱,所以才會虔誠對待;也正因為只是祈禱,把自己的願望寄託於不知名的存在,期冀於祂降下庇佑,所以才會是一種如無垠浮萍般似笑非笑的語氣。

他或許對此感到幾分可笑,但依舊這麼做了。祝福,有時候只是為了給說出口的那個人一份心安。彷彿言靈一般,在說出這句話時,便有無形的絲線把他們絲絲縷縷地纏繞在一起。

「祝君武運隆昌。」他說這話時的語調又輕又柔,尾音有著輕快的上揚。

隨後便是一片寂靜,過了兩三秒,織田作才突然意識到,對方是在等自己掛斷電話。

他猶豫於自己是否要開口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情急之下,他使用了異能,通過《天衣無縫》,他看到未來5秒的自己一言不發,任由電話中傳來忙音。

這對他來說,的確超出了能力範圍。畢竟他可是一個被夾在吵架的正妻和小三之間時,會一度想要咬舌自盡的人。

而現在,使用異能過去了1秒,思慮了整整2秒,還剩下2秒時間他可以選擇說些什麼——什麼都好。

他又躊躇了1秒,最後的一秒中,他聽到了電話另一端若有若無的嘆氣聲,頓時急中生智,搶在電話被掛斷之前說:「你也是。」似乎覺得這樣太草率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希望你那邊一切順利。」

「誒?」斯卡特發出了一聲疑惑的氣音。

搞砸了嗎?織田作想,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也是,這種無厘頭的對話,沒頭沒尾的像是不加洋蔥的咖喱,令人費解。

但是電話依舊沒有掛斷,傳出幾聲低低的輕笑,他說:「謝謝。」聲音柔軟地像是陽光下被曬得蓬鬆的棉花。

「不用謝。」織田作說完,通話也隨之結束了。

等他收起手機,重新加入戰局時,事實上,一切都已經談完了。港黑想要傳達的信息武偵已經都清楚了,並且也派出了相應人手去應付。簡而言之便是,中也信使可以離開了。

與謝野把刀插在地上,大半個身子倚靠著,注意到織田作來了,遞給他一個笑容,說:「成了嗎?」

他的眼神想必一定很懵逼,有種自己錯過了好幾季的感覺,便老老實實地開口問:「成什麼?」

與謝野一下子收斂了笑容,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向他,語氣滄桑地說:「沒什麼,我只是突然發現,你還真是遲鈍地可怕呢。」

「嗯?」他臉上不解的神情的確不似作假。與謝野和中也不由得一起抽了抽嘴角,對視一眼,目光不約而同地傳達同一個想法:織田作,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

「嘛,消息都傳達好了。」中也一拉帽檐,「我也是時候該走了。」

「期待著下一次,你們願意與重力一戰。」他最後把狠話放在這了,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

只可惜,帥不過三秒……

「小矮子接電話!小矮子快接電話!」在他衣服口袋中,某個不停顫動的手機歡快地叫著,「小矮子再不接電話我就把你車炸了!連酒也不放過哦!」

「太宰那個混蛋!」他惡狠狠地幾近咬牙切齒,擠出這幾個字,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在其他人同情的目光中,他用力摁下了通話,二話不說就沖著話筒吼道:「混賬青花魚,你要幹嘛!」

「哎呦呦。」太宰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耳朵,「小矮子你還是因為缺鈣而易怒嗎?要多喝牛奶啊!」

中也額角暴起幾根青筋,拚命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不就是這個傢伙改了一下自己的手機鈴聲嗎?不就是又罵自己矮嗎?不就是又雙叒叕明裡暗裡嘲諷自己身高嗎?不就是……

中原中也他還真忍不了這口氣,他一臉冷漠地掛了電話,頓時感覺世界清靜了,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手機又在他手中孜孜不倦地震動著,他很冷靜地再一次掛斷。

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當手機第三次叫囂著:「小矮子!」時,他非常冷靜地把手機摔在地上,用腳使勁碾了碾,直到手機的外殼完全破碎,整個機身掩埋在地下時,他才收回腳,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他剛邁出一步,似曾相識的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他猛然轉頭,幾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了織田作手上,那個外表平凡的灰色手機上。中也現在離原地爆炸只有一步。

織田作似乎是看他臉色不太好,就解釋了一句:「太宰剛剛發簡訊,讓我打給他。」

那條青花魚可以的。為了氣到他,不惜在短時間內更換鈴聲,然後再讓別人打給他,就只是為了氣他!這種事情只是一次兩次也就算了,關鍵是它都不止三次四次五次!

叛逃前平均每天3到7次不等,叛逃后依舊堅持著每周一次,這種執著的儘力於給前搭檔找不快的行為,和一心作死,天天蹦躂依舊沒蹦躂死的精神,簡直令人肅然起敬。

上輩子欠的債,這輩子當太宰治搭檔。

太宰治不是靠不靠譜的問題,是那種不氣死你他就不會善罷甘休,作天作地小作精的那種。

中也突然想起曾經,那傢伙一邊噁心地不行一邊往自己嘴裡塞蝸牛,邊吃還邊嘀嘀咕咕:「看,中也,我在吃你的同類哦!」後來實在吃不下去了,去洗手間吐了兩回,臉蒼白地跟鬼似的,還不忘在那邊用刀叉把蝸牛切得七零八落的,嘟囔著:「不能浪費,留著也是個禍害。」

這傢伙,有沒有點自知之明啊。他當時用殺人的眼神看著太宰,手中的酒杯都要被捏碎了。太宰彷彿毫無覺察似的,臉上掛著虛假的輕快笑容,低聲道:「噫——蛞蝓好噁心啊!」最後切成爛乎乎的一灘鬼玩意,才帶著心滿意足的愜意神情停止了迫害。

撐著下巴,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地看著他。

中也最後啥也沒說,把自己桌上的炭烤青鯖結賬后,拎著太宰走出那家店,剛出店門就是一通打。

呵呵。他在心中冷笑幾聲,下定決心,下次見面時,再聽太宰治BB,他就把姓倒過來寫。太宰的嘴,騙人的鬼,遇到太宰別和他多廢話,上去就是一通錘。

想到這,他才黑著臉,真正地離開了。

只留下被與謝野用奇異目光注視的織田作,與謝野包含敬佩的眼神大概想要表達這樣的意思:腳踏兩條船還不翻,老哥,穩。其實有一點她說錯了,是兩條船主動爭著搶著要來載織田作。

織田作:喵喵喵?日常風評被害。

整日陷入迷之修羅場而不自知的織田作,最後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太宰,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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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正準備避難的谷崎直美和春野綺羅子二人,很不幸地被組合的人發現了。

怒長的葡萄藤像是某些科幻電影中變異的瘋狂植物,緊緊纏繞著小轎車,緩慢而又堅定地死死擠壓車內的空間。伴隨著一身脆響,車窗玻璃隨之破碎,春野不由得抱住頭,直美一臉憂心忡忡,努力思索著對策卻無濟於事。

衝天的葡萄藤像是《傑克與豌豆》中的豆子樹一樣,茂密極了,卻在約翰的操縱下停止了生長。

直美她們就這麼連帶著轎車懸在半空,此時唯一能苦中作樂的是,葡萄藤相當牢固,一時半會她們是掉不下去的。

約翰用一種溫和的語氣向她們道歉,隨即就開口說一些毫無關聯的話題——葡萄的嫁接,他像是那種隨處可見的美國鄉下的農民一樣,好為人師地向她們科普這種相對生僻的冷知識。

然後,在說完理論后,他便十分好心地想要為她們實際展示一下,就言笑晏晏地舉起一隻手。葡萄藤頓時又纏繞地更緊了,小轎車進一步地被擠壓,車窗已經破爛不堪了,若是沒有葡萄藤的支撐,可能下一秒這輛車就會徹底散架。

他笑得眼角彎彎,如果忽略他因使用異能而略顯猙獰的半邊臉的話,就和任何一個鄰家的陽光男孩一樣,用一種開朗的語氣安撫道:「不要這麼害怕嘛,只是有點事要拜託二位。」

直美的額角是大滴的冷汗,即使害怕到不行,她依舊強撐著看向約翰,緩緩回答:「對惡人而言,『拜託』等同於『利用再剝奪,用完即扔』。」

約翰彷彿根本不在意似的,笑眯眯地說:「組合可不是邪惡組織。」他睜開眼,朗聲道,「當然我也不是壞人。」像是陷入了回憶,他慢慢向直美她們敘述了自己的故事。

一個俗套的故事,一個過著艱難生活的大家庭,一個可愛的妹妹和一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

「但是她太可愛了,總是忍不住會原諒她。」說到最後,他的語氣是寵溺的,臉上的笑容也柔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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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身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當做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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