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橫濱的第12.5天

我來到橫濱的第12.5天

這種囂張的行事風格,讓人恨得直咬牙卻又無可奈何;極其惡劣的落井下石,彷彿是在看一場好戲般給予適當的鼓勵……這一切的一切瑪格麗特都太熟悉了。

她微微囁喏嘴唇,發出了微不可聞的一聲氣音,念出了那個不停糾纏著她,無數次在她夢中縈繞的名字:「斯卡特?」那曾是她幼年所有美好回憶的象徵。

掌聲停止了,一個人拄杖而立,對著她輕輕笑了,笑容一如他們當初那般的溫和,眼睛彎成了半月牙形,從中只透露出點點不祥的紅芒。

同時原本霍桑他們身後的工人們也都掏出木倉指向他們。

「許久不見了,我親愛的瑪格麗特。」我帶著身後的一群部下,言笑晏晏地沖他們行了個脫帽禮,緩緩道,「還希望,港黑粗暴的行為沒有傷到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可愛的女孩依舊像曾經一樣,半點也遮掩不了情緒,漂亮的眼睛閃著怒火,死死盯著我。

她握緊了傘柄,質問道:「事到如今,你還要來干涉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的生活嗎?」

「你誤會了,瑪格麗特。」我輕輕嘆口氣說,「我們已經太久沒有好好交流過了。」

「我們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彼此了。」像是一個面對叛逆女兒的父親,我有些無力地勸解道。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她的身子前傾,氣得幾乎想要拿傘尖指向我。

「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點,瑪格麗特。」我緩緩說,「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的選擇。」

「沒有?沒有?你竟然還敢說沒有!」她把傘尖狠狠敲了敲地面,「你需要我一項項給你羅列出來嗎?」

「你最近幾次的插手,都是在組合的任務中,你和菲茨傑拉德達成協議,你可以大開方便之門,然後讓他把我留在後方!」

「再之前是我加入了組合,你強行讓菲茨傑拉德把我安排在後勤!」她一項項地挨個慢慢細數,「在那之前,是我想加入聯邦,結果你也是直接把我安排在閑職上!」

「你的掌控欲簡直強到一定程度!」她氣得幾近連話都說不出,即使被數十支木倉指著,也氣勢洶洶地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不是什麼溫室里的花朵,我要重振家族的榮耀。」

「你的那些多餘的關心,我不需要!」她斬釘截鐵道,湊近我面前,一隻手揪住了我的寶石領結,氣沖沖地說,「反正你不是也有了新的小女孩嗎?還管我這麼多幹嘛!」

我沖著周圍的下屬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自己則無奈地攤開手,輕聲道:「瑪格麗特,對此我感到很抱歉。」我注視著她驚訝的眼睛,她似乎從未想到過,我竟然會率先道歉,「我真的很抱歉,出於私心,我在做決定時,沒有顧及到你個人的意願。」

「可能你把它認為是一種強制的命令……嗯,這一點我無法反駁。」我斟酌著用詞,嘴邊露出一抹苦笑,「你知道的,我總是太過擔憂你了。」

「抱歉,瑪格麗特。」我又一次地向她道歉,「我不得不承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沒有聽取過你的意見,只是自顧自地,為你鋪好了一條你根本不想走的道路。」

「我……我只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和你溝通。我一直沒有發現,或者說,我一直不願承認,你已經長大了。」我輕輕把手搭在她的帽子上,低低地重複了一遍,「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了。」

「我卻依舊把你當做,那個會在我懷中撒嬌的小女孩。抱歉,是我應該改變一下看法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思路混亂,竭力維持著大腦清醒,近乎是磕磕絆絆地說出了這一番話。

這一聲道歉是我欠瑪格麗特的,我的保護欲的確太重了,很多時候我都沒有給她應有的自由。說實話,我已經習慣了替她擋下一切磨難,也已經習慣了她在我身後無憂無慮的樣子。

我的確有點病態的呵護欲,我實際上有些無法容忍,瑪格麗特脫離了我的視線。她不再像曾經那般信任我,是我能理解的。

不得不說,在幾年前,我的脾氣還不太妙時,我的確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東西,對此有著相當強烈的佔有慾,並且一度試圖維持這種病態的關係。

也就在那時,我盡我所能,百般阻撓瑪格麗特,把她束縛住我為她打造的籠子中,她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呢?後來,她幾次想要找我談話,都被我搪塞過去。

這毫無疑問是我的錯,瑪格麗特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包容我,想要讓我醒悟,而我卻一次次地讓她失望了。最後,我們大吵了一架,她離家出走了,我才終於清醒,而這時已經於事無補了……

我往往太過於牽挂著她,但很多時候,是因為我總是在干一些危險的事情,危險到決不能讓她參與進來,甚至連和「斯卡特」這個名字都不能有絲毫牽扯。

我常在死亡的邊緣跳探戈,在刀鋒上舞蹈;一失足,便會從高崖峭壁落下萬丈深淵,從此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我總是放不下手,這個被我養大的女孩,幾年前還是個常常嬌氣地哭泣,蠻橫地耍小性子的小姑娘。她的眼睛是那麼明亮,那麼澄凈,那麼天真,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切骯髒的醜陋的事物都不配待在她的眼中。

而現在,那雙見識過人世醜惡、人間疾苦,卻依舊堅定不移地為了理想而奮鬥的眼睛,它閃爍著人性的光輝,彷彿一顆被打磨地亮晶晶的鑽石,折射出自己的光芒,絲毫沒有蒙塵。

我才明白了,瑪格麗特從來不是一隻金絲雀,即使我把她當成了那種名貴又脆弱的鳥兒,她卻知道,自己是一隻鷹,一隻一定會展翅翱翔於天際,不畏風暴的陰遏影響,飛向雲霄,劃過長空的鷹。

「瑪格麗特,我知道我此時說再多的對不起,都是無用功。」我張開懷抱,露出了一個近乎討好的微笑,「那麼,能給我一個擁抱嗎?」

她愣在那,放下了我的領結,遲疑地看著我,不知在想些什麼。背後的客輪上依舊火光衝天、煙霧繚繞,而在這一片空地上,卻陷入了沉默。

霍桑依舊被十幾支木倉指著,他推了推眼鏡,脖子上抵著一把匕首,他偏頭看向那個拿著匕首的棕發男子,卻發現對方的神情像是在看什麼三流的爛俗劇一樣,即使劇情特別狗血,但還是無比投入的樣子。

比如那種婚禮現場,他簡直激動地恨不得替新娘說「Yes,ido」,眼神中的催促之意無法遮掩。

原本想和對方好好交流的霍桑,默默閉上了嘴,畢竟他知道自己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而且他嚴重懷疑,如果自己打斷了眼前這一幕,搞不好會被這個男子用武力警告一番。

於是他也將一部分關注放在了這場家庭倫理大戲中,同時開始回憶他已知的情報。

「拜託了,瑪格麗特。」我的眼中是無言的哀求,我期冀地看著她,久久地注視著那雙充斥著猜疑的眼睛。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始終沒有動作。

瑪格麗特能看到,斯卡特充滿期盼的眼睛逐漸暗了下去,他略顯頹廢地收起手,有那麼一瞬間眼中是晶瑩的一片。他看上去是真的很悲傷,已經維持不住嘴角的笑容,臉上的表情是苦澀而又落寞的。

的確有那麼幾秒,這個男人對她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種可以稱得上是脆弱的表情,但也只有那麼幾秒,他就又收斂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緒,輕輕笑了。

他用那種懇求的語氣,聲音微微顫抖著,對她說:「那,我能抱你一下嗎,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突然有些難過,斯卡特何時卑微成這樣過,他們曾經從未如此生分,他已經不奢求他的小女孩抱他一下了,而是在跟她商量,問她介不介意被自己抱一下。

她遲疑著,斯卡特慢慢放下了手,輕聲道:「抱歉。」他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說,「如果這是你的意志的話,我不會幹涉的。」

「那麼,出於個人立場,可否請您帶我去見菲茨傑拉德呢?」他說著那種毫無疑問的場面話,眼睛卻是濕漉漉的,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瑪格麗特清楚,自己的態度無疑讓對方很受傷,但她認為,不是每一份道歉都有被原諒的資格。

可是,她撲到斯卡特懷中,她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們重新開始的機會。

「我沒有原諒你。」她這麼說著。

「嗯,我知道。」她的帽子掉了,比起幼年時自然披散的淺金髮,她現在的褐發被挽成了精緻的發簪。我摟住了她,溫柔地撫摸那頭秀髮。

「謝謝你,瑪格麗特。」我呢喃道,「我愛你。」

「我也愛你。」就像曾經的無數次回答那樣,她想都不想地說道,隨即話題一轉,「另外,可以請你解釋一下『養女』是什麼意思?」

「需要我叫你一聲『father』嗎?」她鬆開了懷抱,撿起地上的帽子,挑眉看向我,眼中的不懷好意簡直都要溢出來了。

「不,瑪格麗特,我可以解釋的。」我尷尬地咳了咳,然後笑眯眯地看向某處說,「所以,港黑派來的禍犬君,你可以出來了。」

「貴安,斯卡特先生。」一個削瘦的人影走出,微微皺著眉,似乎身體不太好似的在不停咳嗽,「鄙人受首領之令,前來取走組合的走狗之性命。」

「當然,在下對瑪格麗特小姐並無惡意。」他又咳了咳,感慨道,「咸腥的海風是致命的毒藥,可否請您讓在下履行職責?」他的眼神隔著人群望向了被制服的霍桑。

「抱歉,這下可能要讓你空手而歸了,還請你替我向港黑的那位先生帶一句話。」我沉思片刻,忽然笑道,「不如就這句吧:組合的這兩位就被我帶走了,我期待著下一次合作。」

「鄙人知曉了。」他默默離開了。

芥川此行實際不是一定為了打擊組合,更重要的是,為了判斷斯卡特的態度,而顯然,現在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斯卡特的的確確參與進了這場三社混戰的狂歡大戲,並且立場似乎傾向於組合。

這可就有意思了呢。森鷗外在心中無聲感慨。

愛麗絲依舊在無憂無慮地畫畫,她想了想,把那個紅色的小怪獸用黑色蠟筆打上一個大大的叉。隨即又抽出一張白紙,開始畫一隻摘蘑菇的黑兔子。

她哼著輕快的小曲:「摘蘑菇的小黑兔,摘完一個蘑菇還有一個蘑菇,可惜都是毒蘑菇,吃下一個四腳朝天,四腳朝天,嘞!」軟糯的童聲配上詭異的歌詞,隱隱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森鷗外輕笑道:「芥川,這件事你幹得不錯,之後的事情,等回到港黑再說吧。」

聲音微微有些失真,芥川頷首,輕咳一聲,說:「鄙人明白了。」隨後黑色的風衣就變幻成了鋒利的刀刃,把傳訊器損壞地不剩一絲痕迹,盡皆被羅生門泯滅。他的腳步不禁又快了幾分,有些迷茫地思考著人虎前不久的那一番話。

「人如果不被他人說「你可以活著」就無法活下去!」當時的人虎一邊大叫著,一邊惡狠狠的一拳打向了他,「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他那時似乎從眼角沁出一抹淚花。

「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明白。」芥川喃喃自語道,「賦予我活下去的意義的人,至始至終都只有他。」那時的疼痛彷彿刻在了這具病弱的身體上,久久難以遺忘。

「下一次一定要殺了你。」羅生門翻騰著,芥川冷聲道,「人虎!」

中斷通話的另一頭,森鷗外用一種雀躍的語氣,向另一個通訊器那端發問說:「趕快開始下一場音樂會吧,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簡單的一聲回答,即使是些許雜音,也不能掩蓋其主人本身高昂的鬥志和強烈的自信。而這份自信,恰恰是來源於對自身實力的認可。

畢竟,他可是擁有,能夠一個人就粉碎整個武偵的強大戰鬥力。

這就是港黑最忠誠的幹部,也是港黑最尖利的刀和最堅固的盾,橫濱無人不曉的「雙黑」中的一人,聲名遠赫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我期待著你帶來的美妙即興重複演奏。」森鷗外淡笑著,眼神中有著一絲漫不經心,他拿起一旁的飛鏢,看也不看地朝後一扔,意料之內的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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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身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當做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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