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殺手冷雨

如果我不是個殺手，現在會是怎麼樣的生活？每次走在路上，看到身邊為了一串糖葫蘆向父母哭鬧的孩子，冷雨腦子裏就會不可遏止的冒出這樣的想法。真是可笑，冷雨想笑不過卻笑不出來，也許在所有人的記憶里，冷雨從沒有笑過，也沒有哭過。作為一個不分是非黑白的殺手，這樣的想法真是荒謬。冷雨臉上微微的抽動一下，腦子裏那段墮入黑暗深淵的記憶讓他有些讓他的心冰冷，憤恨，瘋狂，不可思議的還有些許苦苦的委屈與隱忍，，，多少年塵封的記憶，，，

黑黑的夜裏，陰冷的天氣，外面大雨漂泊，茅草屋裏漏雨漣漣，冷雨蜷著身子，雙手抱着膝蓋在唯一還沒有被雨水浸濕的牆角縮成一團，寒風中身子畏畏縮縮的抖動着。好餓啊，，冷雨的肚子裏一陣翻騰，酸痛無力的感覺從胃裏泛上來讓他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再堅持一晚，也許他們就不會追到我了，也許就會放棄了。冷雨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淚水和著雨水從臉上流下來

也許我不該有委屈，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公平的，即使對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冷雨自嘲地想到，摸了摸身邊的那把劍，無鞘劍，手中傳來一陣溫暖，，，

記憶已經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冷雨便在一個殺手的基地中受着各種殘酷的訓練，他幾乎忘記了自己從哪裏來，也許這不重要，因為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家人？自己的記憶中好像從沒有存在過。沒人不想逃避，結果換來的是更加殘酷的虐待，火烙，刺鞭，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每一種都是一段血淋淋的回憶，冷雨想着不禁有些顫抖。自己還是逃跑了，那日「師傅」的小妾勾引自己不成，反而要向「師傅」誣陷自己想要強暴於她，想到那刑具下的三師兄慘叫聲，蟲洞裏二師兄被群蛇撕咬分食之的情形，情急之下失手把她殺了。如果自己被抓回去，會有什麼樣的處置？模模糊糊中，冷雨一陣陣的無力虛弱，眼前慢慢的黑了，，，

冷雨醒過來的時候現自己被綁在了刑架上，心中苦笑，也許經受一番折磨后，自己就要這麼離開這個世界了吧。這麼想過，心裏卻沒有那麼害怕了，死，也許是種解脫。痛苦，折磨，難道自己受的還少么？

面前的大師傅，冷冷的看着冷雨，竟然沒有求饒？眼神里也沒有甚至一絲害怕的神色，哼哼，果然是天生的殺手嗎？耳邊迴響起老大忍着三刀六洞之苦為他求情，「大師傅，，，師弟他，，也是一時糊塗。您，，您老人家，，也知道二師傅那小妾的脾性，二師弟，，三師弟的死，您老，，，心裏也明白。弟子求您，，給，，，給四師弟，，一次機會吧，，，」

二師傅那個小妾的脾性，大師傅心裏當然清楚，只是對徒弟的死活不甚在意，只是這幾年訓練下來，幾十個就剩下這個四個，二號和三號又因那個騷女人而死，再把四號殺了恐怕對上面不好交代。

思忖片刻，嘴角升起一絲陰冷的笑意，「小四啊小四，既然老大為你求情，我便饒你一回。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老大你既然為他求情，那規矩是不可破的，你就跟他到蛇洞走一遭吧。」

「一個時辰。」大師傅對旁邊的隨從說完，旁邊兩個人過來解開冷雨的鐵鎖，不理會冷雨殺人的目光，連並跪在地上的大師兄也一起拖走了。

冷雨面無表情，默默看着大師兄身上流血的傷口，也許世間還有一個在意自己的人。蛇洞裏，冷雨便存了一個念頭，我不想欠下還不了的債，瘋般的撲向聞到血腥瘋狂般湧向師兄的蛇群，這時候的武功又有多大的用處?手腳口齒，無所不用其極，撕，扯，抓，咬，當嘴裏的蛇血第一次被咽下去的時候，冷雨被飢餓疲憊的身子卻有了一絲暖意，有了一點力氣，於是這種對食物饑渴般的yu望讓冷雨走火入魔，心中只留下一個字，蛇。

也許很長的時間，冷雨清醒過來，一嘴的血腥氣讓他幾乎嘔吐，周圍的地上是一片被他吸食過血液的蛇屍，旁邊的師兄帶着恐懼的眼神象看怪物般望着自己。在蛇洞裏的蛇不知道吞食過多少人，連着血液里充滿了暴虐的殺戾之氣，吸食了太多的蛇血，冷雨感到一股這股殺戾的氣息充滿了全身，兩眼變的眼紅，想要毀滅一切的yu望充滿了他的思想，

「啊，，，」這聲音帶着痛苦，暴虐與不甘，更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嗜血之感，延綿不盡的殺戮之氣讓周圍存活的蛇群也不敢再動半分。

終於活了下來，冷雨對力量充滿了病態的渴望，只有絕頂的武功才是活着的保證，操縱在別人手裏的生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蛇血無意間給冷雨帶來莫大的好處，一種無人披靡的殺戮之氣與他徹底地融合在一起，更從中領悟出殺之劍的境界。一個殺手的劍法，全在一個在，殺！全然忘我的殺戮，才是真正屬於殺手的劍法。

殺戮劍法大成的時候，正是冷雨殺盡基地內所有「師傅」的時候，腳下血流遍地，往日自己記恨在心的人都變作冰冷的屍體，突然之間，冷雨覺得這些人殺與不殺，好像並不是自己的在意的了，就象走在一個岔路口，殺還是不殺？隨意邁出一腳，噢，選擇了殺而已，於是這些人都死了。

在師兄害怕萎縮的眼神中，冷雨竟然平靜的對他笑了笑，第一次見到師弟的笑容，而且是他屠盡基地滿門之後竟然還有如此平靜的笑意，多少讓他為自己的命運擔憂。不過擔憂並沒有多久，等他為那笑意所攝清醒過來的時候，冷雨早已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從此，兩人再也沒有聽說過彼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