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裡脊

糖醋裡脊

阿菇端著托盤進門施禮,走到上首先送了劉老那碗,其後是劉炙、劉少夫人和劉小寶。

禮數倒是不錯。劉老暗暗點頭,頭點了一半,便被慢慢飄起來的炒飯香氣勾住了鼻子,不由得低頭看去。

炒飯粒粒分明,金黃又不顯得過分油膩,小塊胡瓜、菌子和雞蛋碎點綴其中,顏色活潑喜人,深青色的豇豆段細細切碎與米飯炒在一處,增添了一分解膩酸香。

只是一眼,劉老便察覺出這碗蛋炒飯與其他酒樓的不同來,再抬頭去看,另外三人面前放的小碗雖然乍一看色澤相近,都是掛著蛋液炒出來的粒粒金黃,可細細去看就能發現,碗中內容各不相同。

小孫子離他最近,碗中的蛋炒飯泛著橙紅,一股不大明顯的辣香飄起,和雞蛋炒在一起的肉粒顯然也被鹵過,顏色深深,滋味鮮明。一旁兒媳碗中炒的是酸菜肉絲,酸香鮮美。劉炙碗中炒的是青豆蝦仁,最基礎不過的揚州炒飯做法,端得近了,劉老還能從中聞到淡淡清甜酒香。

劉老一一查看過各人的蛋炒飯,心中十分驚訝。

炒的蛋炒飯配料滋味各個不同這不奇怪,他們一家人在酒樓吃飯時經常如此,但是在沒有人提前告訴酒樓廚子各人口味的情況下能做到將口味預料得分毫不差,這眼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

劉老自己愛清淡口味,但是人老了總想吃點開胃的味道。兒子嗜甜嗜酒,兒媳好酸味,孫子好肉食好辣味,連自家廚娘剛剛到府中時都摸索了許久各人口味,誰想到在簡家卻是一次就被人呈上的飯食搔到了癢處。

若不是知道兒子剛回鳳溪兩天,沒有時間去外面閑逛,劉老都要以為是他們小兩口與簡清串通好來在自己眼前演的一場戲了!

但是光是推測出各人口味這隻能說明眼力,廚藝如何還是要靠吃食說話。只是,在蛋炒飯端上來之前因那場比試先入為主地認為簡清只會家傳菜色和辣椒的劉老,此時卻對自己的眼光第二次生出些不確定來。

第一次不確定,卻是比試時他與華陽王提及簡方二人輸贏,篤定簡清會贏。

劉老自兒子碗中舀起一勺炒飯,仔細去分辨才能看出來簡家炒飯與迎仙樓那碗揚州炒飯的不同來,簡家炒飯里的酒味清冽淡然,不比迎仙樓專用的紹興黃的滋味淡中自有厚重,輕薄酒香與河蝦的鮮和青豆的清甜相融得恰到好處,炒飯時放的油也明顯少了七分,入口鮮甜不膩,回味悠長。

沒了迎仙樓揚州炒飯做法里用的火腿的重醬滋味作為點睛之筆壓軸,卻將鮮、淡二字推向了巔峰,連菜油味道都被掩蓋下去。若是再咬一口炒至鬆軟的雞蛋碎,才會體會到足夠油脂炒出來的肥腴又不失鮮美的口感,看似味道寡淡的一碗蛋炒飯,實則內里各種滋味交相輝映,任誰吃下一口都說不出一句平平無奇。

若說配菜滋味出彩,那最講究粒粒分明、韌而不澀的米飯本身便更是令人印象深刻。沒有剩米飯冷透又炒熱的硬散口感,卻也不是剛出鍋的熱米飯的口感黏著鬆軟。

簡家究竟是用的什麼主料這個問題在劉老心頭縈繞,卻始終得不到一個答案。他在口中反覆品嘗著一口米飯,稻米的甘甜隨著咀嚼泛了上來,形成新的一股甜味壓住輕飄的配料口感,這味道分明就是熱米飯的味道,可熱米飯又怎樣做出來彈牙微韌的口感?

眼看著他久久不語,面上沉重,劉少夫人不免心中一沉。

怎麼,小簡掌柜的手藝竟是沒通過家翁的試驗嗎?

劉炙卻不這樣想,他愁眉苦臉地從父親手下拖走了自己的小碗,「爹,你再吃,兒子就沒得吃了!」

劉老從沉思中驚醒,輕咳一聲,放下手中勺子,端起父親的威嚴,「去個人看看,簡小娘子其他菜什麼時候上來。」

聞言,劉少夫人笑了起來,「爹爹看來是對小簡掌柜的廚藝頗為認可了?」

劉老假裝不在意地低頭看向自己的一碗蛋炒飯,餘光卻還看著兒子拿走的那一碗,轉移話題笑著問道,「小箏如何與她結識的?」

劉少夫人閨名一個箏字,平日雖然劉老也是笑眯眯和風細雨的樣子,但哪有今日這樣和氣到叫起名字的時候,大多是「阿郎媳婦」這樣的稱呼,可見劉老今日心情著實不錯。

劉少夫人在桌下捏著帕子,有些緊張地答道,「先前簡家開業在城中派送椒鹽雞柳,小寶嘗過之後惦念起來,便來簡家吃過幾次午食,覺得吃食頗合口味。因此,今年您過壽媳婦才提議來簡家吃飯。」

既然如此,便不是他以為的簡家私下裡走了什麼門路哄得人為她說話,倒是他錯怪於簡家了。

先前簡知味在時的簡氏酒樓他也是來嘗過的,雖然有些功底,到底蛋炒飯滋味失於厚沉,比不得簡清所作。而他想著簡清只靠家學和辣椒,不過是個廚娘的念頭,如今看來卻是過分輕視。

再想想比試時那盞一品豆腐,豆腐中裹的本該是肉餡,簡清卻將肉餡變作肉丸,鮮湯滋味便與肉丸分離卻又有所聯繫,取得了鮮味與主材滋味之間的平衡。個中巧思,可見一斑。

劉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瞥見孫子還在眼巴巴看著面前小碗,卻始終沒有動勺子,不由失笑,「小寶,怎麼不吃飯?」

劉小寶自有他的一套邏輯,道,「小寶在等著吃菜,要先吃菜才能吃得多一點!」

幼子天真無邪,可見期待。

劉老執著勺子頓了頓,還是下勺挖了一勺自己的炒飯。

嗯,酸豆角略突兀的酸氣被胡瓜清透滋味沖淡,又有菌子提鮮,再加一點帶著醬味的雞蛋碎,厚重香氣被活潑滋味逗引,激發出別樣美味。

只吃了一勺,劉老就放下了勺子。如此美味,自然當細細品嘗才是。

劉炙看著父親表情,心中訝異,這簡家滋味竟如此好么?既然如此,他對即將上來的糖醋裡脊也多了幾分期待。

一家人全在等菜,一時間雅間中安靜下來。

不多時,一碟五香毛豆先送了進來,劉小寶興沖沖站起來探手去拿,卻聽見娘親的輕咳聲,只得老老實實將手中豆莢剝開放入祖父面前小碗,「爺爺,吃毛豆!」

劉老故意逗他,問道,「既然小寶最初愛吃的是簡家椒鹽雞柳,為什麼今日點的菜是五香毛豆,是不是怕爺爺吃到小寶最愛的雞柳,就把它偷偷藏起來不告訴爺爺了?」

「怎麼會!」劉小寶一懵,大聲反駁道,「好吃的都是要分享的,小寶現在最愛吃的是五香毛豆,才點的這道菜。」

劉老笑著看了兒媳一眼,讚許道,「你把小寶教得很好。」

劉少夫人道,「兒媳不敢居功,簡家酒樓的小東家與小寶年紀相仿,這話是他說的。」

「哦?」劉老有些驚訝,仔細回想才想起比試之後,簡清身邊的確是有一個小男孩。

姐弟兩人年幼失恃,沒幾年又沒了父親,家中橫遭大難,簡清卻能帶著弟弟重新將酒樓開起來,性子強硬些也是正常,而在這樣環境下生活的簡家小弟居然能說出「好吃的要分享」這樣通透的話,可見簡清將他教得很好。

以廚藝見人心,以人心見技藝,劉老舀起毛豆豆粒,濃厚醬香顯出掌勺之人調味功底,他眯起眼睛,愈發期待後面的菜色了。

劉老自己還沒意識到,他的心態已經從稱稱簡清的斤兩變成了單純對美食的期待。

簡清端著糖醋裡脊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四個人異曲同工的期待眼神。不知為何,簡清竟然從他們臉上看出來了等待投喂的幼崽神色。

劉小寶年紀小,劉少夫人和劉少爺容貌年輕,做出這樣的表情也不覺得有多突兀,但是劉老這一臉褶子硬是做出裝嫩的表情,實在讓人有些惡寒。

腳下一頓,簡清彎腰放下托盤,將泛著紅色琉璃色澤的一盤裡脊放到劉老面前,「糖醋裡脊,請客人慢用。」

酸中帶甜的味道讓劉老深吸一口氣,出聲攔住欲走的簡清,「簡小娘子,請問先前蛋炒飯所用稻米,是新蒸米飯,還是冷飯?」

簡清一笑,解釋道,「既是新蒸米飯,又是冷飯。取新蒸米飯快速晾涼回甘,加以潮氣烘托使之不會過分凝結,取冷卻米飯回鍋炒制,既有新蒸滋味,又有冷飯回鍋的韌彈口感。」

劉老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嘗出來的味道,可不就是取了二者優點的中間滋味。可其中關竅若無人說明,他怎麼都想不到那裡去。簡清這一手廚藝,非天分與努力二者合一方可解釋。

此時劉老臉色哪有半點輕視,看簡清與看其他酒樓食肆大廚相差不多。

簡清對他的變化早有預料,面上神色不動,又道,「稍後劉老若是覺得小店菜色滋味尚可,不知能否為小店菜色宣揚一二,留下些許墨寶?劉老的《留園宴飲雜記》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書,阿清也曾日日拜讀,不求在劉老之後大作中留名,只想求劉老幾句點評掛於酒樓,也算是讓酒樓沾沾文氣。」

以退為進這一套,簡清玩得不要太熟。

而以劉老辭官前的身份和在文壇中的地位,和酒樓扯上關係之後,宣傳方面自然也可以大作文章。狀元紅、探花糕、御供鴨子,這種典故比比皆是,若是運氣好,自家裡脊打著尚書裡脊的名頭,也許也能名留地方故事,成為多年後旅遊宣傳時的一大特色呢?

劉老聽完簡清的要求,心中對她的印象更是大為改觀。酒樓求書生文士撰寫誇詞的不在少數,劉老也曾碰到過知道他寫過一本宴飲總結的店家,卻一上來就想要讓他將自家吃食在後面的文集中大夸特誇,或是貶低其他對手,實在是形容不堪。

簡清此女,知禮節懂進退,不驕不躁,見他喜愛,提的要求也並不過分,先前他卻是對她頗多誤解。

劉老頷首道,「自然。」

簡清告退出門,留下劉家四人對著桌上兩道菜,劉老動了筷,劉炙緊跟其後,糖醋裡脊上半透明的紅色芡汁在兩塊裡脊分開時拉出長絲,琉璃似的,美輪美奐。

劉小寶看著一盤裡脊,半晌沒有動筷,被娘親叫住,這才咬著筷子尖扭扭捏捏道,「太、太好看了,我捨不得吃。」

桌上三人皆笑,劉少夫人忍不住點點頭,「如此色澤,恐怕只有瑪瑙石方能與之媲美。」

「觀其色,閱其形,聞其氣,品其味,此菜酸甜適中,油而不膩,實為難得。」劉老先品了芡汁,感慨一句,這才咬下。

粘稠芡汁之下卻是酥脆外皮,芝麻的油香點綴其中,剛品起芝麻炒制焦香四溢的口感,再咬下去,一聲脆響,劉老神色一怔,外表破開,內里的滑嫩多汁盡入口中,竟是一道菜里將三重口感盡融入其中。

不知怎麼地,劉老想起了迎仙樓那道福祿肉,燉成深紅瑪瑙色的肉塊中肉皮的軟彈、肥肉的一抿即化、瘦肉的柔韌彈牙,三重口感盡在其中,非廚藝高超絕不可得。再有醬汁調味點睛,這才讓他每每流連忘返。

可福祿肉的口感更多基於選材本身製造出的三重合一,難度更多的在於怎樣讓其中一層達到要求時不影響其他,重要的是火候把控功底。

而糖醋裡脊卻是實打實地將三種材料各異的口感融為一體,不互相影響,不顯突兀,反而相得益彰,其中火候、選材、調味等等,盡顯廚子的基本功底。

若以劉老多年老餮的眼光點評,能將糖醋裡脊做到這種地步的簡清必然能做出一道極好的福祿肉,可做得出能入他口的福祿肉的人要讓做出來這樣一道糖醋裡脊,就恐怕有些為難了。

不等其他菜色送來,劉老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許多妙句,劉炙還在悶頭大吃,劉少夫人也顧著兒子,卻是沒人注意到劉老已經放下筷子,專心推敲起詞句來。

酸菜魚和一品豆腐幾乎同時送上,酸菜魚的氣味先聲奪人,暗青酸菜和金黃湯汁顏色對比鮮明,掛著湯水的潔白魚肉可愛非常,彷彿出水芙蓉。一品豆腐做得偏小巧,盛在四個小碗里,不影響各自品嘗,又能將完整品相展現出來,一咬就是滿口鮮湯。

剛開始四人吃飯時還顧忌著些形象,後面就爭搶起來,生怕筷子動慢了沒得吃了。劉老和劉炙二人風捲殘雲般搶完一盤糖醋裡脊,再回頭去看五香毛豆和酸菜魚,那邊母子倆已經把兩盆菜色吃得只剩一半,速度之快,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這兩道菜本身就並不足量。

見父親停手,劉炙戀戀不捨地偷偷端起盤子,用糖醋裡脊醬汁拌起飯來,有些後悔先前怎麼只點了一道菜,昨日小孩說的那個響鈴肉片想來味道也不會差,就算吃不完,帶走再吃也行啊!

接收到祖父的視線,劉小寶摸摸滾圓的小肚子,挺起的肚腩把夏日輕薄的衣衫撐起一個弧度,咧嘴傻笑,「爺爺,吃魚,嗝!」

一聲飽嗝十分響亮,即便如此,劉小寶仍是剝著毛豆,吃得速度很慢,卻不捨得停口。劉老忽然找到了自家孫子這幾天來臉盤圓了些許的緣由,可不就是在簡家每天吃撐,這才胖起來的。

不過能吃是福,劉老也並不想責罵於他,慢條斯理地用一旁僕役呈上來的帕子擦了手,道,「去問問,等會兒小簡掌柜是要在何處題字。」

門前守著的僕婦應聲而去,劉老提筷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眯起眼睛享受著舌尖百轉滋味。

嗯,美哉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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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晝短夜長,太陽掛在天上不知疲倦地散著光熱,即便已是臨近傍晚,陽光也只是相較正午和煦了些許,真要抬頭去看,只會覺得眼暈。

楚斐在簡氏酒樓門前翻身下馬,已經習慣了華陽王出現在簡家門前的四鄰不再驚呼,私下裡的竊竊私語卻都是止不住的,奔霄和越影冷冷掃視一圈,這才止了議論。

阿菇正好端著碗筷從門前經過,一眼就看到了堵在門口的華陽王三人,當中華陽王眼下一片青黑,面色沉沉,看起來頗為嚇人,身上冷寒的氣勢驚住阿菇,過了幾瞬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道,「王、王爺是來尋東家嗎?」

楚斐越過簡傢伙計的身影看向大堂一側,劉老剛在屏風上潑墨揮毫結束,退後一步自得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又取出一方小印印在角落。簡清在一旁揚聲念道,「……金玉流瀉一縷香,琥珀乍凝九重光。若問何處瑤池宴,只道簡氏伊尹方。」

詩文不算出彩,但簡清還是捧場地笑起來,連聲道謝。劉老捻著鬍鬚呵呵地笑著,一行人轉向門前,似乎是剛吃完飯,簡清正送劉家人出來。

簡清臉上的笑容虛假得有些礙眼,卻與往常在他面前沒什麼區別。即便知道她的虛情假意,只是應付食客的客套,不知怎麼的,楚斐也想讓她只對自己露出這一點笑意。

過往在酒樓后廚看著簡清做飯時,她的一顰一笑又浮現眼前。簡清低頭切菜時粗布衣裳里會露出半截彎彎白頸,許是之前多嘴的奔霄在他面前念叨他身邊需要一位廚子或是女主人前後打理這段話念叨得太多,楚斐忽然就生出一個念頭。

或許,有個固定的王府廚子,也不錯。

這個念頭出現得突然,但因著過往經歷從來只吃外界菜色的楚斐卻很快接受了。

廚娘、管事、管家,無論什麼身份,只要她願意來他身邊只為他做飯,能給的,他都願意給。

昨夜心跳失速的感覺又涌了上來,楚斐聽著自己耳廓間越來越響的心跳聲,上前一步擋在了簡清與劉家人面前,垂眼看著簡清,道,「本王也能為你題字。」

劉老被吹捧了幾句,正是高興時候,向來與他不怎麼對盤的華陽王卻突然出現堵在面前,說得話沒頭沒腦,卻帶著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劉老笑眯眯道,「王爺此時是來用晚膳?當初簡家開業宴老朽有事不曾前來,如今補上宴禮,王爺若想揮灑墨寶,恐怕是沒什麼位置了。」

劉老不軟不硬地一個釘子頂過去,楚斐抿著嘴唇,心跳緩和下來,也不說話,只是盯著簡清,好像在等她給出一個不同的答案。

簡清莫名地看著不知道又在發什麼神經的華陽王。酒樓大門朝街開,迎來送往的,是最不能得罪人的生意。她願意借劉老的勢,只是因為彼此的利益交換清清楚楚,劉老吃完菜色誇上幾句,既是揚了簡家的名聲,又是揚了他的文才。

然而,華陽王此人位高權重,交換本身就不平等,只有他陰晴不定、沒有來由的賞,卻無她能做的事情。而經過簡清觀察,華陽王吃飯專心,沒有吃食口味傾向,沒有什麼評點意圖,除了似乎被她的廚藝吸引,連續對她釋放好意,哪裡像個聲名在外的老餮?

他用這一名頭想要掩蓋什麼,不得而知。

身懷秘密的人,簡清向來敬而遠之,待他與旁的客人一同供著也就是了。更別提華陽王一旁還有過去的攝政王虎視眈眈,就算是她看上華陽王的身份想要借勢,抱大腿也要有命享受福利才是。

「殿下拳拳好意,阿清心領,若有殿下題字,小店定然蓬蓽生輝。只是確如劉老所言,店裡沒了旁的位置可寫,實是小女子思慮不當,不若待我遣人去買了新的紙張來,再由殿下題字如何?」

簡清口中說的是贊同和好意,但楚斐只聽出了她對劉老話語的認同,和拒人於千里之外。像是他是什麼麻煩,要儘快甩脫似的。

「為什麼?」楚斐問道。

簡清看著華陽王皺眉思忖模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像他這樣的天潢貴胄,自然從來都是別人猜他的心思,哪裡考慮過旁人會想什麼。

但也正是他這樣認真的思考,讓她覺得先前的猜測或許是自己想太多。簡清也不與他繞彎子,誠懇道,「王爺好意,無以為報。」

聞言,楚斐鬆開眉頭,淡淡道,「不需要。」

若是真要報答……楚斐袖中手指不自覺蜷了蜷,心跳又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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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糖醋裡脊川菜江浙菜等等菜系裡都有,並且都堅持認為自己才是源頭,各地偏向做法不盡相同。簌簌小時候過生日就愛吃這個,但是長大之後再做好像就欠了點味道,難過.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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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那個詩是簌簌自己瞎編的orz,水平不高,求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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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xx」小可愛的6瓶營養液鴨,抱住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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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沒有辣椒的世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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