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一的話

輕一的話

不過,輕一除了找寶貝以外,還有件事,必須儘快解決。他抬手算了算日子,眉頭皺的老高,明顯的煩躁呈現在眼裡。

「輕一道長。」公申賦雲見他發愣,喚了一句。

「公申公子,你可認得什麼…」輕一打量著他一身華服,想著,他也許能幫忙,咬重字音,「達官貴族,皇親國戚?」

「不認識。」乾脆利落。

輕一期盼的神色毫不隱藏的滅掉,嘆了口氣。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這荒郊野外的一座孤零零的道觀,跟繁華都城裡的皇帝八竿子打不著吧。公申賦雲想著,難不成,長落說他不知做了什麼錯事,是惹了大人物了,想要巴結個大官平了事端?

得勾他一勾,他話鋒一轉:「不過我有個朋友,他倒是結識不少皇家子弟,小道長你是有什麼難處?需要幫襯?不是很無理的,我想,他應該會…」

「太好了,」輕一道,「下個月十五,是中元節,我們知無觀每年要進獻給皇上一粒丹藥,此葯每次都是由師父提前半月閉關,費心熬煉的。如今他,被人殺害,這葯可是無人準備了。」

「噢…這跟達官貴人,皇親國戚有什麼關聯?」公申賦雲還是對他之前做了什麼錯事感興趣,因為長落說了,要跟自己兩兩相伴。他最好是做了什麼不能留下來的事才好。

「若等中元節,皇上派人來取葯。不如我現在就呈去一封信,將師父的死訊報之,說他老人家走的突然,未及將進獻皇上的丹藥發留下。免得落下罪責。以後,也免去了跟皇家有干係,落得輕鬆。」

輕一說完,公申賦雲卷了一縷髮絲,「還是跟皇親沒什麼關係啊?」

「我不能直言相告,說空風指使郎華子殺了全觀之人。因為蒲一道觀,每年負責給皇子娘娘和大臣們進獻丹藥,口碑甚好。我口說無憑,且孤身一人,弄不好會被反咬一口,惹來殺身之禍!」

公申賦雲卷著頭髮的手指停頓,心道這小道士,心思頗為細密,頭腦也靈活。不過是不是對我說的有些太多了,我這麼容易被人信任?

輕一面色有些沉凝:「公申公子,我還聽到空風跟郎華子提到了幾句丹藥的事,他們的丹藥,可能都有問題。」

公申賦雲內心毫無波瀾,活了八萬歲了,自從有了人族開始,皇家內爭外斗,奪嫡陷害,拼個頭破血流的事,他看的太多了。這道士做藥害人,許是看皇帝不滿?他時常感嘆他們短短數十年的命而已,為了生帶不來,死帶不走的那點金錢和地位,為了冤冤相報的情仇,互相殘殺,不擇手段,唏噓都懶得唏噓了。

他每次睡醒一覺,這天地之間的江山似乎都換了個模樣,皇帝,更是次次都是生面孔。好的壞的對他來說沒什麼,不過就是個殼子。

他等著輕一繼續說,他就想聽聽,他打聽皇親,大官,要做什麼。這說了半天,他也沒聽出來。雖然他壓根沒有什麼朋友在人族,認識什麼皇親。不過是隨口胡謅,想要探出他做了什麼事。

輕一見他聽的認真,語氣里加了些懇切:「我也不敢把自己的猜測告訴皇上,但是我是個道士,雖然頑劣常常與師父頂撞,可他老人家的話,我都記得。他告訴我,煉製丹藥,是要用來助人的,不能害人。我是想,公申公子你讓你的朋友,想辦法問問,哪個好說話又忠心愛國的皇子,把蒲一道觀今年進獻的丹藥,拿過來給我辨別一下。若是沒有問題,自當是我多心了,若是有問題,那麼他們為何要加害皇族?」

嘖嘖嘖,這分析能力,這憂國憂民的性子,屈在這裡做個小道士,虧了啊。公申賦雲點點頭,原來他問皇親是這個目的。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了一番。

「那你就是因為常常頑劣地頂撞你師父,才被趕出去的?」他可是沒忘了自己來找輕一的目的。

輕一頓了一下,淺淺垂了一點頭,目光朝著大堂方向瞟了一眼,有些不滿:「他,他怎麼這麼多話,這個也告訴你。」

這話,公申賦雲可是不愛聽了,我相中的人,輪不到你埋怨。

「你不告訴我原因,我就不讓我朋友幫你的忙。」不過這威脅的話甫一出口,他覺得自己有點拿捏不住人家什麼。不過是個與他毫無關係的皇親們,真是被毒死了,那又如何?人家不過是心懷正義,想要給皇家提個醒。

卻是沒想到,輕一痛快地全盤托出了。

「我是三年前被師父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命大,瘟疫沒死。我吧,就好吃口肉。喝口酒,很烈的那種。可做了道士,是要吃素的,最多能吃個雞蛋,喝口淡如水的果酒,不過癮。所以我時常偷偷溜下山,偷雞吃。這回,被人捉了個當場,被村民押回來。師父動了怒,也對我很是失望,我就被趕走了。」

公申賦雲一臉同情的看著他,舔了一下唇,「那你還回來做什麼道士?有酒有肉才是逍遙自在,我好久沒吃過雞了。」

「不然我去哪?這裡有吃有住,師父也不在了,也沒人管我吃肉了。以後,這裡八成會沒落,沒人來正好,清凈。我也好給自己找個養老的地方,將來如果命好,收個徒弟,給我送終就是了。」

方才大喊重振知無觀,不過也就是喊喊罷了。

說完他摸了摸懷裡幾個銅子,「我待會就去村裡,買兩隻母雞回來,讓它們下蛋孵雞。」

公申賦雲摸了摸耳垂,看著輕一一副這裡是我家,並且要長住的模樣,有些發愁,沒理由趕他走…動粗行不行?會不會太不人道?

我又不是人,但是也不能做不是人的事。唉,做人真難。還是做龍好。

「公申公子,我先去寫信,能不能麻煩你讓你的朋友交給皇上?」輕一道。

「放心,放心,交給我。」公申賦雲一臉自信。

不就是送個信,太簡單了。他的腦袋裡,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讓秦長落能夠舒舒服服待在這裡,過上安穩日子的事。

一個響指打得透亮,公申賦雲折身回了大堂。

恰好秦長落端著香氣騰騰的三碗蘿蔔面也踏進大堂。

這一副賢夫良爹的模樣,瞧著真是順眼。公申賦雲趕緊迎過去,拖住秦長落的兩隻手,心馳蕩漾的佔人便宜,與他一起把托盤放在了放貢品的長桌上。

秦長落端起一碗面給公申賦雲,然後自己也端起一碗,盤腿坐在蒲團上,大口吃了起來。吃了幾口還不忘問問輕一怎麼不來吃飯。

看著他吃的滿足,公申賦雲屏住呼吸不太想聞蘿蔔嗆鼻的味道,這清湯寡水的麵條子,他可提不起來興緻。想必,那個愛吃肉的輕一,也不會願意吃。

「恩人怎麼不吃?」秦長落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看了一下四周,有些歉意,「是不是沒有桌子吃不習慣?我向來都是自己一個人隨便弄些吃食的,家裡沒有桌子。我看到村子里其他人,都是在乾淨的大院里,支個方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說說笑笑,吃吃喝喝。」

秦長落眼中星光點點,一臉憧憬,忽而又是深深地落寞,稍稍發獃,他突然回神:「是我忽略了恩人,我馬上去找個桌子來,讓恩人坐著吃。」

一股子心酸溢上公申賦雲的心間,他喚停了秦長落,把面放在長桌上:「我還不餓,你是個孤子,從小一人流落嗎?」

「爹娘都是我剋死的,爺爺說的。村裡的人都說爺爺算命很厲害,他說我天生煞命,與我接觸的人,都會死。」

秦長落聲音低低的,他看著自己的掌紋,「不過,你們兩個都沒有死,可能,你和他其中有一個是大命之人,我的命運才改了吧。這裡,以前只有兩條線的。」

他指著自己的掌心,「現在是三條,我已經,不會再剋死人了是嗎?」

望著雙眸洇水,切切問著的人,還帶著一絲對自己的懷疑,可憐的厲害。公申賦雲的衝動來的毫無預兆,他大步走過去,把人擁在懷裡,下巴來回摩挲在他的頭髮上,毛毛躁躁的,有點颳得臉輕癢微疼,他柔聲安撫:「是的,你遇到了我,便不會再是什麼天煞之命。」

他在憐憫同時,有些不解,秦長落的命格,為什麼突然改變了。

「恩人…你知道嗎,爺爺沒有死的時候,我特別想,特別想,讓他抱一抱我。尤其是,下雪的時候,特別冷。我遠遠的,看到和我一樣大的孩子,他們有爹娘疼,我一點都不羨慕。可我見不得,他們的爺爺對他們笑,給他們捏糖渣吃,給他們嗦一口筷子上的油。」

秦長落揚了揚頭,把淚珠憋回去,手臂環住公申賦雲,抱的很緊:「從來沒有人願意靠近我,我真的是怕了一個人待著。你多抱一會我吧,不看你的臉,我可以把你當做是我爺爺。我唯一一個,對我不好,打我罵我,卻是為了我好的親人。獨自生活了十年我才慢慢知道,他之前,為什麼打完我,自己還要偷偷哭。他怕我,一個人,太小,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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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龍騙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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