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雨初霽，江雲欲變（三）
如果說他之前的形象是落入凡塵的濁世佳公子，如今的他更像是一怒屠盡城的魔尊。
蕊寒心裡想：這才是阿鼻鳥真實的模樣。
「我們什麼時候上去？」在這個洞里不知道呆了多久，蕊寒也有些百無聊賴，她朝對面一直打坐的男子問道。
「我不能用現在這個樣子上去。」阿墨眼睛都沒有睜開，淡淡地回答。
「為什麼？哦，不能讓人知道你的鳳凰後裔身份。」蕊寒自顧自地說道，「那你之前都是怎麼隱藏你的神裔特徵的？鳳凰血統是四靈之一，應該很霸道的，你是怎麼壓制的？」
「換血。」阿墨吐出兩個字。
「商顏有朱雀血統，雖然並不多，但是足以壓制我的鳳凰血統一段時間。每個月他都會幫我把身體里一半的血換掉，這樣我的身份便不會泄露。」阿墨繼續解釋道。
「這樣啊……」蕊寒眼睛轉了轉，說道，「那……我的血不行嗎？我也可以給你換血啊，現在怎麼說我也是純血神裔啊，雖然沒有朱雀血統高貴，但壓制幾天應該可以的吧？」
阿墨低頭沉思了一會，說道：「不知道，或許可以試試。」
「或許能行呢，這樣你就不用擔心身份暴露的問題，我們就可以早點出去了。」蕊寒說道。
「那便試一試吧。」
用匕首在兩人手心劃開一道，然後兩人雙掌心相對，讓血液在兩人之間輸送。
蕊寒覺得渾身的血液從雙手間流失，然後流失的速度越來越快，對方的身體里似乎住著一個野獸，在不斷地掠奪她的血液。
她想移開手，然而渾身卻沒有力氣。
阿墨提前意識到了她的一樣，立刻離了她的雙掌。離開的那一刻，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朝一邊倒去。
阿墨及時地扶住了她，他看著她雙手的兩道口，發現血液已經少到無法流出。
他有些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忘了你沒有靈力，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我吸了你太多血液，對不起……」
蕊寒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的臉說道：「太好了，你變回來了。」
阿墨看了看自己，發現原本的紫發如今再度變成了黑色，那個不染煙塵的謫仙，又回來了。
「我還是更喜歡黑髮的國師大人。」
在她昏倒之前，阿墨聽到她這麼說了一句。
在這沒有光線的洞底，阿墨抱著那個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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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蕊寒再度醒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水墨色的帷幔。
窗邊的丹朱第一個發現了她，忙向外面喊道：「姐醒了！」
大夫很快過來給她診了脈，只是說失血過多有些虛弱，便讓下人抓了八珍湯去煎給她吃。
「我是怎麼回來的？」蕊寒問道。
「是國師送你回來的。」秦林進來，說道。
他坐到她床邊，看著她兩隻包紮好的手，說道：「你全身也只有手上兩處傷口，怎麼會失了那麼多血？」
「我……我不知道，我不記得。哎呀我頭好痛，我要休息了，你們快出去！」蕊寒不耐煩地要讓他們出去。
「我是來送這個的。」秦林拿出一個方形盒子，「是昨日國師差人送來的，說是賠給你的。」
「哦……「她想起來阿墨之前確實是說過要賠她一把匕首，打開盒子，發現果然沒有猜錯。
她拿起來看了看，卻驚訝地發現這匕首居然還不到之前那把匕首的一半重。
拔出來一看，卻見整個匕首呈黑色，散發著一種玉石般的光澤。
看起來明明很有質感，卻如此輕盈，蕊寒絲毫不懷疑這是一件寶物，連忙把它珍重地受了起來。
她發現秦林還在她床邊，她皺眉：「你怎麼還不走？」
「我給你的那把匕首呢？」秦林看著她把阿墨送來的東西鄭重收起來的模樣，問道。
「啊啊？這個……」她原本支支吾吾，見秦林面色不善，索性兩手一攤，「丟了。」
「你……」秦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問道，「你們經歷了什麼，細細和我說一說。我那匕首材質並非尋常物，你同我講是在什麼地方丟的，我好派人尋回來。「
蕊寒便把和太子在戲園遇刺，逃出來又和阿墨被圍攻，最後不心掉進洞穴的事給他講了。當然，李牧襄引誘她和阿墨的真實身份，她隻字未提。
她心裡的那點九九，秦林還不清楚，他早就知道他一定有事隱瞞著他。
「哎呀！我把太子忘了！太子怎麼樣了？」蕊寒一拍腦袋。
「你才想起來嗎？太子受了一些傷，不過並不重，你昏睡的這段時間，他還來看過你。」秦林沒好氣地說道。
「額……我睡了……多久了？」蕊寒不可置信地問。
「不多不少，整整七天。」秦林回答。
她的心沉了下來，問道：「外面怎麼樣了？瘟疫可有控制？」
「沒有，反而更嚴重了。」秦林嘆道，「如今瘟疫已經在夏都蔓延開來，全國各地的藥材都在往這邊運，但是合城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如今夏都人人自危，街上的鋪子關了都有大半，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偏又出了行刺太子的事，如今整個朝廷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我明日，去息風郡。」她咬咬唇，下定了決心。
「太子陪你嗎？」秦林問道，他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夏都亂成這樣，聖上病危，這個國家需要他，不必驚動他。我帶上一些守衛自己去。」她思索了一下，有條有理地說道。
「我陪你去？」秦林皺眉，他還是放心不下她。
「秦家也需要你，如今秦家處在生死存亡之際，難保不會再有什麼刺客來，你要待在家裡，保護好父親，看顧好整個秦家。」蕊寒說道。
「好吧，你一定要多加心。」秦林說道。
「嗯，我會的。」
秦林走了以後，她喚丹朱進來為她更衣。
因為失血過多，她顯得臉色尤其蒼白，連胭脂都遮蓋不住。丹朱隨手拿了一支碧玉簪給她插上，她想起和太子看的那一出《贖玉》，那個女子是謝齊芳的話，那個男子就是鳳凰家族的齊方公子？
齊方？她突然間愣了愣。
那位傳說中驚才絕艷的方海公子，他的名字，竟來自自己心愛的女人嗎？
「小姐，梳洗好了。」丹朱說道。
「嗯。」她整了整儀容，吩咐道，「讓東來在客廳見我。」
「是。」丹朱領命，馬上著人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