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瘋了才會愛上你
楓葉商務會所。
夜色才降臨，這裏就已然賓客滿門，地下酒吧一片歡騰，昏暗的燈光下觥籌交錯，伊唯陪到第六杯威士忌的時候，已經有點暈了。
高度威士忌兌的雞尾酒，這次的客人出手闊綽，直接甩給她五千塊的小費。
伊唯藉著去衛生間的由頭踉踉蹌蹌地走到天台透了口氣，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氣，頭悶悶的發痛。
若有似無的煙味飄來，伊唯微微顰眉，尋着那一點昏黃看去，似乎有人一直站在天台上抽煙。
「不好意思，這裏是禁煙的。」伊唯被這味道熏得有點頭痛，出聲提醒，「請您去吸煙廳吧。」
「啪嗒」一聲，挺拔的黑影點燃了打火機，一道橙色的暖光照亮了那人的臉。
耀目的俊彥，狹長的墨眸冷得像沁了冰水，薄唇冷啟：「伊唯，你真有本事。」
伊唯倒吸一口冷氣，呆愣在原地，瞬間醒了酒！
自己已經調過班次了，沒想到還是被陸淮城找到了！
見她沒有出聲，陸淮城冷哼一聲，步步逼近，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頷：「說，為什麼把燕山路的房子賣了？」
伊唯心底一沉，雖然想過陸淮城早晚會知道，卻沒料到伊千楚會這麼耐不住。
她強迫自己盯着那雙墨眸回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淡淡道：「不想要了。」
不想要了？
陸淮城幾乎要冷笑出聲，逼仄進她，將她抵到牆上。
「不想要了？那裏面有什麼？」陸淮城字字冷硬，眯著眸冷冽道：「伊唯，三年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你不願說我也不能把你怎樣，可是那套房子……你就這麼缺錢？」
伊唯咬唇，陸淮城這一番話如一顆毛栗子，哽在她的喉嚨間，刺痛不已。
她多想告訴他，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怎麼會把那套房子賣掉？
可是，她不能。
「陸淮城，我們已經離婚了，那些都是過去的東西了。」伊唯自嘲的開口，眼眶禁不住的酸楚，「所以，不要再問了。」
過去了？
輕描淡寫就過去了？
陸淮城心底的火苗蹭地一下躥高，那爆裂的怒火將他最後一絲理智燒得乾乾淨淨，攥緊的拳頭狠狠地打到了她的耳畔。
「砰！」
伊唯驚呼出聲，碰撞聲激的聲控燈亮了起來，她驚恐地側首，發現牆面已經迸濺出了血花。
「陸淮城，你瘋了？！」伊唯又驚又痛，萬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瘋狂。
瘋了？呵呵呵，他是瘋了！
「我瘋了才會愛上你！」陸淮城一字一頓，唇齒間用力到恨不能將這個女人撕碎，「伊唯，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他終是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伊唯驚慟地深呼吸，不自覺地顫抖著，想要看看他的手什麼情況，卻被最後一絲理智生生壓了下去。
她咬緊牙關，擠出一個冷硬的笑，譏誚開口：「陸淮城，還記得當年我為什麼會接近你嗎？」
陸淮城眉心一動，薄冷的唇抿成了一條線，沒有出聲。
伊唯冷淡的笑了，「當年，伊千楚睡了我的初戀男友后，我就發誓，要睡了她的未婚夫。」
她盯着那雙墨眸，在話音剛落的瞬間，似乎感覺到他眼中有什麼在崩塌，伊唯的心也在撕裂，但是她不能停下來。
殘忍地彎起嘴角，伊唯朱唇輕啟吐出最後一句話：「我跟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報復伊千楚，三年前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所以，我從未愛過你。」
一句話，將陸淮城最後的一絲希冀掐滅。
男人眯起墨眸，神色陰鷙到了極點，眼中的光芒正在迅速消退，漸漸恢復成一片冷冽的荒蕪。
「好，好……」陸淮城接連說了好幾遍，手無力地垂下，面上沉寂，變得一點表情都沒有了。
「伊唯，以後不要讓我見到你，不然你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他冷冷的出聲，說完，轉身決絕離開。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殆盡，伊唯才虛脫了一般，身體順着牆緩緩滑落，無聲地落淚。
陸淮城，你又可知道我心有多痛？
伊唯沉默地落淚良久，才在經理的電話中起身回去。
這一晚，她拿到了一萬多的小費，扣掉分成還有九千多，代價是她喝吐了，疼到痙攣的胃直到天光大亮才恢復一丁點。
伊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直到身上的聞不出分毫酒氣才準備去上班，卻不想南宮闕率先打來了電話。
「小唯，你媽媽的病情惡化了！」
伊唯手一抖，手機差點拿不穩，急匆匆的衝出了家門。
醫院。
伊唯見到了插著呼吸機正在透析的母親，她的臉色青黃交加，氣若遊絲。
「怎麼會惡化？換過腎也不行嗎？」伊唯幾乎絕望地開口詢問，執拗地不想放棄最後一丁點希望。
「伯母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容易感染。」南宮闕低沉聲說道，落在伊唯身上的眼神滿是心疼，「本來腎移植本來就是很大的手術，有的人會因為排斥，一年左右就會再次患病，伯母的身體能堅持兩年，已經到極限了。」
伊唯顫抖着手，隔着玻璃撫上母親備受折磨的容顏，心底疼的幾乎要滴血。
「小唯，你已經儘力了。」南宮闕抬起的手想要放到她的肩膀上，卻又忍住放了下來。
伊唯一向堅韌，就算是當初得知母親的病惡化，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因為，她的自尊不允許這樣做。
伊唯閉了閉眼，半晌，才顫抖著唇問：「如果……如果再換一次呢？」
「小唯！！」南宮闕震驚的叫出聲，直接強行把她轉過來，硬生生的捏住她的肩膀，用力到指骨泛白：「你瘋了嗎？你已經給伯母換過一次了，為此還失去了一個孩子！」
「你到底是怎麼做醫生的？你難道不知道救人的前提下是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嗎？」南宮闕盯着她，抑制住幾欲出口的斥責，忍了半天才道，「我不許你再有這樣的念頭！我絕不會再幫你，聽到了嗎？！」
伊唯擰眉，忍住幾欲落淚的慾望，咬牙道：「我知道了。」
「伊唯姐，伯母醒了！」護士從裏面走出來，「她想見你。」
見她？
伊唯匆忙把口罩戴上，跟着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