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無家可歸

凌彤萱回到學校，才剛剛進宿舍樓，就被管理員叫住，「凌彤萱，你可算回來了，出大事了！」

「怎麼了？」凌彤萱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管理員嘆息著說，「你們406宿舍泡水了！東西都淹了！」

「什麼？」凌彤萱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腿上還有傷就火速往樓上沖。

寢室內一片狼藉，同寢的幾個女生整理著各自的東西，但那些東西基本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夢瑤，這是怎麼回事兒啊？」凌彤萱小心翼翼地問道。

何夢瑤指了指屋頂，「樓上506的人忘記關水龍頭了，從上面淌下來的。」

506？

那正是朱雅寧的宿舍啊！

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喂，凌彤萱，你去哪兒啊？」何夢瑤的話未說完，凌彤萱已經跑沒影兒了。

凌彤萱本來只是懷疑，但她在看到朱雅寧臉上那挑釁的表情時，她完全明白了。

「朱雅寧，你太過分了！有什麼事你沖着我一個人來就好，幹嘛連累我的室友？」

「誰讓你掛我電話讓我找不到你的人呢？」朱雅寧毫無悔意。

「我當時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

「開會？不錯嘛，在金氏上班多麼風光啊，而且還可以繼續對男人賣弄風情呢！」朱雅寧的口氣酸酸的，只要一想到凌彤萱跟金東方在一起的事她就火冒三丈！

「朱雅寧，我說過了，昨晚的事情別再提了，宣揚出去的話對你對我都沒好處！」

朱雅寧冷笑，「你做夢！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那你想怎麼樣？明明是你陷害我在先！」

「我要你離開金氏！」朱雅寧做出無理要求。

「不可能！我不會放棄工作的！」

「你是不會放棄金東方吧？怎麼，才一晚就離不開男人了？」

凌彤萱咬牙啟齒，「朱雅寧，你別含血噴人！也別太過分了！」

「走着瞧吧！」

凌彤萱快要被氣瘋了，可她還是忍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朱雅寧，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針對我，我把媽媽都讓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朱雅寧冷笑着，「你把媽媽讓給我？你開什麼玩笑呢？是媽媽不要你才對！你是拖油瓶，是媽媽的恥辱！」

「你……」凌彤萱面色慘白，「恥辱」兩個字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朱雅寧拿出錢夾，從裏面抽出一疊鈔票，「這是我給你們宿舍的賠償！」

「不需要！」有錢了不起啊，卑鄙！

「凌彤萱，你別不識好歹！」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凌彤萱一把揮開朱雅寧的手，轉身就跑。

再次回到自己宿舍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凌彤萱看着自己的室友們狼狽的樣子，心裏愈加得難受，都是她的錯！

她翻了翻自己的包，取出一張存摺，「夢瑤，你們拿這些錢去打點下吧！」

「凌彤萱……」

「沒事兒，你們趕緊去銀行取錢吧，密碼是我學號的后六位。」

「凌彤萱，你這是幹什麼，怎麼回事兒啊？」

「夢瑤，別問了……快去吧，取完錢再出去訂個旅館，床褥都濕了，宿舍今晚不能住了。」

凌彤萱連拖帶拽地把室友們勸出了宿舍，然後一個人整理起來，她的東西幾乎全毀了，損失巨大。

馬上就要畢業離校了，她原本想出去租個小房子，然後把宿舍里還能用的東西搬過去就好，可現在存摺給了室友，日用品也損壞了不少，以後她可怎麼辦呢？

牆上掛着一把結他，凌彤萱的心猛然一跳，這把結他是她全部「身家」里最貴的東西了，打了一整個學期的工才攢錢才買下的，陪了她好幾年，每次心裏難受的時候，她就會找個角落靜靜彈上一曲，然後就舒服多了。

凌彤萱連忙檢查了自己的結他，幸好，它還沒壞。

隨手撥了撥琴弦，凌彤萱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她可以去酒吧應徵當個結他伴奏！

對，她得趕緊賺錢，一天都不能耽誤，不然她離校后就要露宿街頭了！

想到這裏，凌彤萱渾身上下又充滿了動力，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她努力，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整理好了東西，凌彤萱匆匆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背着結他離開宿舍。

出了學校大門，她拐進一家維修手機的店，花掉身上最後的兩百元修好了手機。重新開機后，五六個未接電話一涌而來。

「喂？」

「凌彤萱，你總算接電話了！你現在人在哪裏？」曹敏行的語氣很是焦急。

「曹老師，我在學校門口。」

「你沒事吧？」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她的遭遇。

「沒事，宿舍都整理好了。」凌彤萱不想多說這件事便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曹老師，我今天已經到金氏報道了，很順利，謝謝您幫我推薦！」

「不用謝，我只是推薦最優秀的學生罷了……凌彤萱，你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不過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曹老師，我先掛了，再見！」凌彤萱連忙結束了通話，不自覺地紅了眼眶，受了委屈后終於有人關心她一句了，她很感動，但是，她又不習慣。

……

上海的夜晚依舊是忙碌的，五光十色的霓虹裝點着繁華。

「WESTSIDE」是楊浦區一家較為有名的PUB，每晚賓客絡繹不絕，它走的是成熟又自由的風格，優雅的藍調，配合著樂團一流的演奏，讓來此的客人可以完全放鬆神經，享受夜的休閑。

凌彤萱在幾個小時前被PUB的老闆錄取了，在這裏當一名兼職的結他伴奏。

雖然前三天是試用期不給薪水，但她還是很感謝老闆給她這個機會，抱着自己的結他，跟其他樂手達成默契后，她開始撥動琴弦，悠揚的樂音慢慢流泄在夜色的每一處。

「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讓它牽引你的夢，不知不覺這城市的歷史已記取了你的笑容，紅紅心中藍藍的天是個生命的開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獨眠的日子；讓青春嬌艷的花朵，綻開了深藏的紅顏，飛去飛來的漫天的飛絮，是幻想你的笑臉，秋來春去紅塵中，誰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語寒夜的你那難隱藏的光采……

羅大佑的《追夢人》旋律翩翩，凌彤萱深深地沉浸在裏面，幽暗的小舞台上，一束燈光集中在主唱的身上，而她纖細的身影淡化成了淺淺的陪襯，看起來竟有幾分凄涼。

金東方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凌厲的雙眸掃向小舞台上那道身影，竟然是她？

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會兒到酒店賣shen，一會兒到公司報道，一會兒又來PUB賣藝，她到底有多少個身份？

金東方微微眯眸，怎麼看怎麼覺得她身上那件低胸的亮片裙不爽，莫名地，一股怒氣從胸腔里溢出，他無法剋制地猛捶了下桌子。

「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就近的服務生連忙詢問。

「沒事！」

雖然嘴裏這麼說，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雙唇緊抿，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台上的人兒。

一曲完畢，凌彤萱站起身，勾起微笑向客人致意，在對上金東方那雙隱含怒氣的黑眸時，她明顯一愣。

凌彤萱心裏咯噔一下，她看到金東方已經站起了身，他身姿挺拔，氣質出眾，無端就衍生出一個強大的氣場來，引得旁人頻頻矚目。

舞台上的樂團同伴已經慢慢退場，凌彤萱也要跟着下去，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金東方的注視。

不管怎麼說，他們也算認識了，而且他還是她的上司，她好像不能就這麼視若無睹地離開，那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呢？

就在凌彤萱還猶豫的時候，金東方已經大步走來。

她頓時感到陰風陣陣，很快一個黑影便覆了下來，帶着強烈的壓迫感，嚇得她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舞台後方，金東方擋住凌彤萱的去路，卻不說話。

對峙的氣氛很僵硬，他身上冷峻的氣息引發她怯怯的戰慄。

凌彤萱結結巴巴地說，「總……總監！」

他不語，只是表情陰鬱地盯着她的胸口看。

凌彤萱順着他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看去，「啊……」

她連忙用雙手捂住自己，臉瞬間紅了個徹底。

「你在這做什麼？」金東方終於說話了，聲音卻冷得駭人。

「我……」

「說，你在這做什麼？」他的臉色不好，口氣更糟，就好像是抓到自己的老婆紅杏出牆。

凌彤萱很是惶恐，但她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佯裝平靜地回答，「你看到了，我在這做兼職。」

「你窮瘋了嗎？不在這種地方賣弄就活不下去了？」

這種地方？

賣弄？

凌彤萱有些生氣，卻又覺得好笑，他的口氣和措辭好像是說這間PUB是什麼下三流的地方似的，可他不也照樣來消遣？

「你缺多少錢？」真是大開眼界，他金東方的部下居然會在下班的時間來賣藝！該死，這傳出去一定會說他虐待員工中飽私囊！

「我……」凌彤萱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但她覺得這不關他的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金氏的員工不許私下兼職！」金東方冷聲說道。

「是不許做與本職工作相關的兼職，我這個應該不算！」

「從現在開始算了！不許兼職！什麼都不許！」

凌彤萱瞪了瞪眼，他到底想幹嘛？

金東方從口袋裏抽出支票簿和一支筆，飛速簽名，「一百萬，夠不夠？」

凌彤萱看着遞到眼前的支票，錯愕的同時，又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我承認我缺錢，但我不會隨便要別人的錢！」

金東方冷哼一聲，「所以你既賣藝又賣身，用自己的『勞動』賺錢？」

「你……」凌彤萱百口莫辯，她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金東方盯着她的眼睛，發現她倔強的眼底有細小的淚花在閃爍，胸腔里竟莫名地滑過一絲異樣。

「再讓我看到你在這種地方丟人現眼，你就死定了！」他警告完轉身走了。

凌彤萱忍不住委屈，進了休息室換回自己的衣服后也很快離開了PUB。

夜已深了，道路上的車與行人都各自有着回家的方向，可是她回哪兒呢，宿舍不能睡了，她又沒錢住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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