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冤家路窄

「凌彤萱，你可回來了！」

「曹老師？」凌彤萱愣了愣，來人是曹敏行，會計學系的系主任，也是帶她畢業論文的導師。

「哎呀！」凌彤萱懊惱地叫了一聲，她想起了他們之前有約的事情，「曹老師，對不起，我失約了！」

「沒關係。」曹敏行微笑着道。對於凌彤萱這個學生，他很喜歡，成績好，又很努力，所以他幫她寫了推薦信，希望她畢業后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

「曹老師，真的很抱歉，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宿舍了。」凌彤萱微微低着頭，一來是覺得自己愧對老師的厚望，二來也是怕自己哭過的樣子被看出來。

「凌彤萱……」曹敏行叫住她，然後把手裏一封信交給她，「我幫你寫的畢業推薦通過了，明天你帶着它去金氏報道吧！」

「金氏？」凌彤萱受寵若驚，那可是人人都想進的大公司啊！「我……我行嗎？」

「當然行！我的眼光不會錯！」曹敏行若有深意地說着。

單純的凌彤萱卻沒聽出來他的意思，只是揚起一抹微笑，保證道，「曹老師，我會努力的，謝謝您！」

第二天，凌彤萱起了個大早，大大的黑眼圈昭示着她一夜沒睡好。

九點鐘她要去金氏報道，而在那之前她還要去一趟圖書館，可是沒有想到，剛到圖書館門口就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復旦的校花，朱雅寧。

朱雅寧看了看凌彤萱疲憊不堪的樣子，心中生出強烈的怨毒。

昨晚凌彤萱離開后，代表金氏出席生日宴會的人才現身，可那人根本不是花花公子金惟仁，而是神秘低調的金東方，上流社會的名媛們都想嫁的金東方！

本來她想設計凌彤萱，可沒想到白白便宜了她！

「凌彤萱！你昨晚到底有沒有跟那個男人上chuang？」

凌彤萱臉色一白，真有想甩她一巴掌的衝動，可是她忍了，佯裝平靜地說，「朱雅寧，昨晚的事情我就當你沒做過，但是以後我們沒有見面說話的必要了！」

「有沒有必要我說了算！」朱雅寧趾高氣昂地道，「凌彤萱，你知道朱家的背景，如果你還想順利畢業、順利找工作的話，就乖乖跟我說實話！」

「不好意思，你的手段使晚了，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凌彤萱冷笑着說，還故意晃了晃手裏的推薦信，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跋扈的時候，這種對人尖酸刻薄的感覺還真是糟透了！

「凌彤萱你……」

不等朱雅寧說完，凌彤萱便掉頭離開。

雖然出了一口惡氣，但她心裏一點也不輕鬆，得罪了朱雅寧，她以後的日子想必更難過了，都不知道朱雅寧又會在媽媽面前說什麼壞話了。

想到媽媽，凌彤萱又慌了，可現實已經不允許她再委曲求全了，昨晚幸好那個男人沒有對她怎麼樣，要不然她這輩子就毀了。

這件事大大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朱雅寧說的對，她知道朱家的背景，但她惹不起總躲得起，所以以後她再也不要跟朱家人有任何牽扯，最好一句話都不要說！

當然，媽媽除外。

她對媽媽的感情，永遠也不會變！

而且在她心目中，就算媽媽嫁入了朱家，也還是她的媽媽！

一個多小時后，凌彤萱抵達了金氏。

「你叫凌彤萱？」男人的聲音有些許熟悉。

凌彤萱納悶着，慢慢抬起頭來，天啊，怎麼是他？

是昨晚那個男人！

凌彤萱的腦袋「嗡」的一聲，爆炸了。

她想起來了，朱雅寧說過什麼金氏、什麼合作，可她當時被屈辱和憤怒沖昏了頭，根本沒留意，現在她明白了，此「金氏」即彼「金氏」，而眼前這個男人正是昨晚的那個！

雖然昨晚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但也差不多了，她在他面前意亂情迷，衣衫不整，而且還投懷送抱，即便她是受了藥物驅使，但也不能當做若無其事啊！

臉色由白轉紅，凌彤萱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些眩暈，連忙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才不至於昏倒。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射進來，將他高大的身影模糊了一些，但卻絲毫不能緩和他身上冷峻的氣息，白天的他和夜晚的他，都一樣令人窒息！

兩人的目光相遇，凌彤萱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真希望他認不出自己，但可能嗎，才過了不到12個小時而已！

辦公室里還坐着另外一個男人，長相極其俊美，甚至有些陰柔，妖孽一般的魅惑，「凌小姐不必緊張，他就是這副德行，不要理他，我來面試你就好，準備好了嗎？」

「嗯……準備好了！」凌彤萱點了點頭。

妖孽男笑了笑，聲音不疾不徐，「請凌小姐回答一下會計的六大基本要素是什麼？」

「資產、負債、所有者權益、收入、費用和利潤。」凌彤萱對答如流。

「那麼賬務處理系統包括什麼？」男人又問。

「編製分錄，試算平衡，結賬，登記賬簿，編製報表。」

「最後一個問題，會計基本假設包括什麼？」

「會計主體、持續經營、會計分期和貨幣計量。」

妖孽男滿意地點了點頭，稱讚道，「凌小姐不愧是復旦大學會計學系的高材生！」

「您過獎了。」凌彤萱謙虛地說着。

專業問答的環節很順利，但凌彤萱的壓力依然巨大，因為她總感覺到旁邊有兩束銳利的眸光緊盯着她不放，那種注視裏帶着鄙夷，跟昨晚一樣，就像是在看待ji女似的。

想到這裏，凌彤萱又有些心慌意亂，他一定是在想她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昨晚纏他還不夠，今天又一次上門倒貼之類的吧。

「凌小姐，你會做假賬嗎？」金東方毫無預警地開口，並問了個尖銳的問題。

「什麼？」凌彤萱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對上他如鷹隼般銳利的黑眸，只一秒，呼吸就亂了。

「我問你會做假賬嗎？」金東方冷聲又問。

「我……我的能力上可以做，但是法律和準則不允許做假賬，所以……所以我不會去做。」凌彤萱結結巴巴地回答著，跟剛才對答如流的情形相距甚遠。

聽了凌彤萱的回答，金東方的嘴角微微一勾，閃過一抹嘲諷和譏笑，「你可以出去了！」

呃……出去？

他這是不打算錄取她了吧！

「好，我知道了。」凌彤萱表情落寞地走了出去，昨晚的事已經夠錯亂了，今天又錯上加錯，甚至丟了這麼寶貴的工作，命運可真會捉弄她啊！

「凌小姐！」凌彤萱剛要走進電梯，忽然被人叫住。

凌彤萱回過頭，是剛剛那個妖孽男！

「凌小姐，你這是要走嗎，可你已經被錄取了啊！」

「錄取？」凌彤萱不敢置信，「可是……剛剛不是叫我出去嗎？」

妖孽男哈哈大笑，「凌小姐，你誤會了，出去的意思就是出去工作！」

呃……還帶這樣的？

凌彤萱惡寒了一把，但一想到自己被錄取了，還是很高興的，雖然暫時只是實習期。

「我叫金惟仁，幸會！」妖孽男伸出手自我介紹。

「你叫金惟仁？」凌彤萱驚呼。他叫金惟仁，那昨晚那個又是誰？

金惟仁眨了眨桃花眼，「你知道我？」

「呃……久仰大名。」凌彤萱不知道該怎麼說，便口敷衍了一句。

哪知道金惟仁不依不饒，「凌小姐，外面的傳言不可信，我不是花花公子，我是純情美男！」

凌彤萱傻眼，更加不知所措了，可看着金惟仁妖孽般俊美卻非要冒充純情可愛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想笑，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了揚。

金惟仁舌燦蓮花，「凌小姐笑起來真美！」

凌彤萱臉一紅，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連忙岔開話題，「金先生過獎了，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

「不急，我先帶你去熟悉環境。」

凌彤萱點了點頭，跟着金惟仁走了。

而她沒有看到，在不遠處的轉角，有一雙深邃銳利的黑眸已經將剛剛的一幕悉數納入眼底。

金東方的眼底閃過一抹詭譎，這女人這麼快就跟金惟仁勾勾搭搭，果真是不檢點！

而他之所以把她留下來，除了她的專業素質還不錯，最重要的目的當然是查出昨晚的真相，他想知道她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的！

他冷哼一聲，「砰」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隨後吩咐秘書，「準備開會！」

凌彤萱坐在會議桌最末端的位置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終於知道昨晚那個男人是誰了！

金東方，金氏的財務總監，兼首席財務官，也就是通常所說的CFO，更通俗的說，他是掌管整個金氏經濟大權的人！

他畢業於哈佛商學院，擁有MBA學位，同時還具有英國特許公認會計師工會，也就是ACCA會員資格。

ACCA對每一個財務工作者來說都是殿堂級的榮譽，所有十六門科目要求在報名註冊后十年內完成，但聽說金東方一年就全部通過了！

他，簡直不是人！

凌彤萱惡狠狠地想着，但這股狠勁兒里卻包含着她對他的欽佩之情，怪不得他給人的感覺那麼冷傲，他的確有傲人的資本！

哆啦哆啦……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嚴肅的會議氣氛被破壞，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凌彤萱猛地一顫，只覺得天塌地陷，她忘記關機了！

第一天報道，第一次開會，她大意了！

「對不起！」凌彤萱慌慌張張地低下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匆匆一瞥，竟然是朱雅寧打來的！

她倒抽一口涼氣，臉色瞬間慘白，迅速關了機。

金東方銳利的眼神裏帶着探究的力量掃過她，冷聲命令道，「其他人都出去！」

「那個……凌小姐是新人……」金惟仁試圖幫凌彤萱求情。

「出去！」金東方又低吼了一聲。

與會的財務部人員魚貫而出，會議室里只剩下了金東方和她兩個人。

凌彤萱的頭皮被瞪得發麻，她怯怯地低着頭，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過來！」坐在首席的金東方命令著。

「我……」凌彤萱哪裏敢過去，她離他這麼遠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了，冷酷得好像要把她吞噬。

見她沒有動作，金東方微微挑了挑眉，沉聲重複道，「過來！」

「知道了。」凌彤萱嚇了一跳，連忙挪動腳步，慢吞吞地朝他走去。

「抬起頭來！」霜凍三里的寒徹之音入木三分。

「……」凌彤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光是聽他的聲音她就撐不住了。

「不許再忤逆我的意思！」

「是。」凌彤萱抬起頭來，眼裏已經含上淚光。

「坐下！」他又命令道。

凌彤萱柔順地坐在金東方左手邊的椅子上，背脊挺得僵直。

他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問，「誰給你打的電話？是昨晚的主謀？」

凌彤萱心裏咯噔一下，他太敏銳了！可是她不能說實話，一旦說了朱雅寧，就會自然而然地扯上朱家，也就連帶着扯上媽媽，她不能說，不能！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凌彤萱含淚搖頭，「沒人指使我，昨晚只是個意外，我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說也行，把手機給我！」金東方朝着她伸手。

「不要！」凌彤萱下意識地往旁邊閃躲。

金東方挑了挑眉，眼神更冷了。

對峙的僵局像是緊繃在弦上的箭，一觸即發，凌彤萱方寸大亂，「總監，對不起……我昨晚只是……只是喝醉了走錯房間……我不是故意的……」

金東方無視於凌彤萱的解釋，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腕，目標顯示是她掌中的手機。

「不！」凌彤萱大驚失色，使出蠻力推開他，卻一個不慎撞翻了桌面上的茶杯。

「啊……」滾燙的咖啡灑了她一身，手機也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金東方沒有想到凌彤萱會反抗，看她一身狼狽，眼底閃過微光，「就算你不說我也照樣會查到的！」

「查不查是你的事，但說不說是我的事！」凌彤萱倔強地說道。

她踉蹌地起身，腿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可能是燙傷了，好痛！

「別動！」金東方咆哮，一把將她抱起。

「啊，你幹什麼？」

「閉嘴！」

「可是……」凌彤萱顯然還有話說。

「我說閉嘴！」

「……」凌彤萱被金東方嚇住了，他身上那股不需要用太多語言描述的冷勁氣息讓她心悸。

「坐好！讓我看看你的傷！」金東方將她抱坐在會議室角落的小沙發上，作勢撩高她的裙角。

「啊……」凌彤萱本能地又想尖叫，卻在他冷冷的瞪視下收聲。

咖啡灑在她膝蓋上面約三寸的地方，這個部位雖然不至於太敏感，可是被一個陌生男人這麼觀看還是太超過了！

凌彤萱緊緊攥住裙子，生怕多露出一分一毫，心跳和呼吸全亂了。

金東方取來拆信刀割破她的絲襪，凌彤萱又怕又羞，眼淚急急地落了下來。

「哭什麼，我又不想強jian你！」

凌彤萱聽出了他的嘲諷，忍着眼淚，哽咽地說，「總監，昨晚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

金東方冷哼一聲，在會議室的置物櫃里取來醫藥箱，將一種常用的燙傷藥膏塗抹在她的腿上。

他的強勢不容許她拒絕，凌彤萱只好乖乖地讓金東方幫忙，他長著微微薄繭的大手滑過她的肌膚，莫名地引起她的戰慄，更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一晚。

凌彤萱的臉上熱氣騰騰，但她感覺到了，金東方不是壞人，昨晚那樣的情況下，她送上門去他都沒碰她，就算他不是君子，但也絕不是小人，起碼他不是se狼。至於他的為人到底怎樣，她不知道，但至少她認為他不是那種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種馬男。

「今天你不必上班了，回去休息！」他沉聲道。

「不不不，我沒關係，這只是小傷。」

「你現在這個樣子工作也不會有效率，我的部門不養廢物！」他冷漠的口吻冷漠傷人。

凌彤萱「嗯」了一聲，拾起地上摔得亂七八糟的手機，道，「總監，那我先走了，再見！」

「我想聽的不是再見，而是真相！」他嘲諷地說道。

「沒有什麼真相。」

「出去！」金東方冷聲道。

凌彤萱咬了咬唇，朝他鞠了一躬，不管怎樣，她還是要謝謝他，謝謝他昨晚沒有欺負她，也謝謝他剛剛幫她上藥。

「總監，謝謝，真的謝謝！」說完，她開門走出。

金東方眉心微微擰起，他害她燙傷了，她卻對他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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