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

偷聽

席硯卿下午還有個重要的會要開,於是等空調修好,他就趕忙去了公司。

鍾離聲跟著他走進辦公室,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語氣戲謔:「喲喲喲,您八份早餐都吃完了?」

席硯卿一臉專註地看著會議資料,放任他自導自演。

鍾離聲看他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終於忍無可忍,大聲控訴道:「席硯卿!你沒有女朋友可是我有!」

大早上的,他溫香軟玉睡得正愜意,突然一個電話,攪擾了所有美夢。

「這月獎金加倍。」席硯卿淡淡撂下一句話,連目光都沒有抬起。

鍾離聲忽然覺得,他還是可以再忍忍的。

......

一下午的會議,精神一直都高度集中。

結束的時候,連一向是工作狂人的席硯卿都深感疲憊。

以至於看到蘇兮的時候,他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蘇兮倒是興緻昂揚,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舉起手機遞給他看,一臉驕傲地說:「硯卿哥哥,我高考成績出來了,你看!」

席硯卿看了一眼屏幕,668分。

真的很高了,尤其是對一個藝考生來說,這成績,進朝大音樂學院,妥妥的專業、文化雙料第一。

哪怕不要藝考分,就憑這裸分,也能上重點。

席硯卿覺得挺欣慰。別看是蘇家的大小姐,從小什麼苦都能吃,不管是練琴的苦,還是學習的苦。蘇默明明完全有能力把她送到國外,讓她不用經歷殘酷的高考,小姑娘就偏要自己考。

還真的考出來了。

「考的不錯!」席硯卿毫不吝惜他的讚揚。

話音剛落,他卻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他沒有來由地,想起已經高考完很多年的池漾,當年的她能考上京大法學院,高考成績一定也是相當佼佼。

當年的她,是和誰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呢?

很奇怪,明明談的是與她無關的事情,可他的思緒兜兜轉轉,總是能回到她身上去。

「硯卿哥哥,那你覺得我是讀金融,還是讀法律?你大學不是讀的雙學位嗎,要不我也讀個雙學位?」

蘇兮的問話,切斷他飄遠的思緒。

席硯卿聽了,微微蹙了下眉,表情沉肅地問:「為什麼不讀音樂學院?」

蘇兮一時語塞。

席硯卿眸光一凜,幾乎是以一位長者的口吻在繼續:「蘇兮,你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看的出來你對音樂有多熱愛,好不容易才走到現在,為什麼要突然改變志向?」

「我......」蘇兮紅著臉,微微低下頭,輕聲說了句,「因為我想來你公司實習......」

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

席硯卿輕嘆一聲,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承認,這陣仗他應對起來還真的有點力不從心。

想了下,他拿起手機,給白清讓發了條微信。

沒一會兒就收到了回復。

席硯卿起身,拿上車鑰匙,「還記得清讓哥哥嗎?」

蘇兮點點頭。

席硯卿語氣沉靜:「他在朝大法學院當教授,我帶你去見見他,見過之後你再決定也不遲。」

-

席硯卿把蘇兮交給白清讓,讓他們好好聊聊。至於他,則一把抱起白念笙,「笙笙交給我了,我帶她出去玩一圈。」

白念笙緊緊攬著他的脖子,那表情,別提有多愉悅。

一向溫和儒雅的白教授看到這一幕,心裡不由自主地飄過一句彈幕——

白念笙!你搞清楚!我才是你親爹!

坐上車后,白念笙高興地拍拍手,滿眼好奇地問:「小叔,你要帶我去哪裡玩啊?」

席硯卿一邊幫她系安全帶一邊說:「我們去歡樂谷好不好?」

白念笙聽到這裡一臉的不可置信,瞪著大大的眼睛,彷彿在問真的假的。

席硯卿笑笑,然後發動了車子。

歡樂谷夜場是從下午五點開始。

現在是夏季,夜場的氣氛相當火熱。因為白天天氣燥熱,好玩的項目大多都露天,沒人願意來遭這個罪。到了傍晚,天色還亮著,但是太陽已經不烈了,這時候來就正好。

其實,席硯卿對這樣的地方沒什麼興趣,這也是白念笙知道他要帶她來歡樂谷的時候,那麼吃驚的原因。

這次,他確實是別有用心。

他這次來,其實有賭的成分。

歡樂谷這麼大,偶遇一個人,好像也不是特別容易。

但他轉念一想,這世界這麼大,他們都相遇了,歡樂谷......好像也不算什麼。

買好票后,兩個人過了檢票口。席硯卿沒來得及換衣服,穿著襯衫西褲,整個人顯得精英感十足,風度翩翩。在這樣一個遊樂場所更是顯得尤為矚目,引得不少行人紛紛側目,招來一雙又一雙盛滿桃花的目光。

然後,她們的目光下移,就看到他手裡還牽著一個小女孩,眼裡的桃花又在瞬間凋謝。

得!不僅英年早婚!還早生貴子!

白念笙怎麼都不會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成了替小叔擋桃花的利器。

歡樂穀人不少,熱門項目前都排了長長的隊。

席硯卿和白念笙站在導覽圖前,各懷鬼胎。

席硯卿目光微垂,心想白念笙應該跟那群小孩子們沒代溝吧,他們愛玩的東西應該差不多吧?

想到這兒,他蹲下來,目光與笙笙平視:「想玩什麼?」

白念笙眨了眨眼睛,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指向了一個方向。

席硯卿順眼望去。

不是他料想中的旋轉木馬,也不是海盜船、大擺錘,而是一棵在導覽圖充當背景的梧桐樹。

等到了目的地,席硯卿才發現,那棵梧桐樹並不是什麼遊樂設施,而是供遊客休息的場所,下面擺放著一排木凳,潺潺溪水繞膝而過。

此時天邊一抹火燒雲燒得正旺,微風一吹,彷彿連空氣都變成了粉紫色。

席硯卿不知道白念笙為何要來這裡,無聲地陪著她在木凳上並排坐下。

白念笙坐在他旁邊,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前方來來往往的人群。

直到小溪那頭的一間屋子突然亮起燈盞,白念笙才一下子從木凳上跳了下來,一臉興奮地叫道:「啊!就是那個!小叔,我想吃那家的櫻花冰激凌!」

席硯卿斂眉一笑,心想小姑娘原來是在等這個:「好,小叔帶你去。」

旁邊的小姑娘卻突然不樂意了,撥浪鼓似的搖著頭,說著自己的想法:「小叔,可不可以讓我自己去買,你不要過去。」

席硯卿不解:「為什麼?」

白念笙眨著大眼睛:「因為我生日的時候小叔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所以我也想送小叔一份禮物。」

席硯卿拍了拍她的頭,溫柔說道:「等我們笙笙長大了,再送我禮物好不好?」

白念笙似乎仍然不願意妥協。

席硯卿想不明白她執意這麼做的原因,直接說出自己內心的顧慮:「人這麼多,你一個人去買,丟了怎麼辦?」

白念笙堅持道:「不會啊,就一座小橋的距離啊,你可以在這邊看著我,我買完就回來,不會丟的。」

兩個人僵持不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折中方案,席硯卿在橋那頭等她,她一個人去排隊。

估計是季節限定,隊伍不一會兒就長了起來。

席硯卿斜靠著柵欄,看著只與他隔著幾米遠的白念笙。

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

「齊媛,你先帶孩子們去排隊,我接一下電話。」

席硯卿微微一側頭,就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不純」。

池漾沒看到隱在樹影中的席硯卿,在溪邊站定接通了電話。

席硯卿真無意偷聽,卻因為距離太近,她的聲音還是悉數落入了他耳中。

-

池漾接完電話,正準備去找齊媛匯合,突然一個高瘦身影,出現在了她面前。

她一抬眸,竟然是席硯卿!

有緣到這個份上,是真的有點詭異了吧!

不過,還沒等她感嘆怎麼這麼巧,席硯卿冷漠又疏離的聲音便率先響起:「你不是請年假了嗎?」

池漾不明白這個問題從何而來。

心想我是請年假了啊,所以我今天才不用上班啊,這有什麼不對嗎?

反倒是你,怎麼突然出現在了這裡?

席硯卿看她不回答,繼續問道:「放假期間對老闆的電話也要有求必應?」

「啊?」池漾對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不解,這個人,以及這個人說的話,「什麼老闆?」

席硯卿一想到自己要掐的桃花那麼多,心裡沒來由地有些煩躁,語氣冷了幾分:「就給你打電話的那個人。」

「阿錦?」池漾本能地複述了一遍,音調微微上揚著,表示著她的疑惑。

可在席硯卿聽來,這一聲喊得那是相當的纏綿和親昵。

他還淪落到只能被叫總監,那邊已經晉陞成昵稱阿錦了,一股來自情敵的強大壓力,將他淹沒。

池漾一臉茫然,問:「不過,這跟我老闆有什麼關係?」

席硯卿:「顧錦澤不是你老闆?」

「是啊,」話落,池漾瞬間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解釋說,「不對,不是!顧錦澤是我老闆,但阿錦是我弟,我親弟!他名字里也有一個錦字,所以我叫他阿錦。」

場面一度很尷尬,只不過這次尷尬的人換成了席硯卿。

席硯卿以手抵唇,假裝很自然實際上很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想把這件事蓋過去:「所以你手機屏保那張合照是你跟你弟弟的嗎?」

池漾:「是啊,怎麼了么?」

「哦,沒事。」席硯卿表面維持著淡定的神色,內心卻是相當竊喜,「我就是看他那個T恤很喜歡,想問問他在哪買的。」

池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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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笙:我只是個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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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一掠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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