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

翌日上午,他們啟程回國。

到達機場的時候距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於是一行人就坐在休息室等待。

池漾坐在靠窗的位置,旁邊坐的是孟仲季,席硯卿和鍾離聲則與他們隔著一條過道。

孟仲季這幾天因為這個併購案也是忙得不行,現在這案子終於告一段落,他整個人也鬆懈了下來,這會兒正姿態懶散地靠著椅背,舒舒服服地玩著手游,放鬆身心。

池漾用餘光瞥了一眼,看到他手機屏幕上打打殺殺的畫面,隨口問了句在玩什麼。

孟仲季說了個手游的名字,池漾聽了,相當茫然地哦了一聲。

看她這個反應,孟仲季相當詫異:「池律,你不會不知道這個遊戲吧?這可是人盡皆知的手游啊。」

池漾無所謂地聳聳肩,承認得理直氣壯。

孟仲季一臉不可置信,追問著:「那你平常休息的時候都玩什麼啊?」

池漾心想,我會玩的可多了,我還會玩滑板呢,酷不酷?

「玩兒鍋鏟,酷不酷?」她故意逗他。

「玩兒鍋鏟?」孟仲季瞬間反應過來,「池律師你會做飯啊?」

「嗯,」池漾看著孟仲季那一臉彷彿看到外星生物的震驚表情,面露不解,「不是,看你這驚訝的表情,難道會做飯是一項很了不起的技能?」

「不不不,不是,」孟仲季否定道,「我就是聽說愛做飯的大概率的都是吃貨,可是看您這身材一點兒都不像。」

池漾笑了:「那我可能是那個小概率?」

孟仲季:「嗯?」

池漾:「我比較喜歡讓別人吃我做的飯。」

聽到這兒,孟仲季一下子來了興緻。

畢竟這可是了解池漾私生活的好機會,他自然不能放過。

這樣想著,孟仲季瞬間覺得手裡的遊戲一點都不香了,他扣上手機,專心致志地當起了小記者,循序漸進地問:「那池律平常最愛吃什麼?」

池漾故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開玩笑道:「為什麼想知道這個?想巴結我?」

孟仲季心想那可不咋的,這可是連蔣嘉末都不知道的信息。

不過,我們孟仲季同學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只見他笑了笑,把真正的意圖壓在心底,說:「那哪能啊,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們女生喜歡的口味,我提前學學,將來好給我女朋友做。」

池漾沒忍住笑了一聲:「孟仲季?你是不是想要女朋友想瘋了?口味這事兒還分男女的嗎?到時候遇到喜歡的人了直接問她喜歡吃什麼不就行了。」

孟仲季心領神會地哦了一聲。

默了幾秒,孟仲季:「那你到底喜歡吃什麼啊?」

池漾一臉「我真是啥都白說了」的表情看向孟仲季。

正巧,她的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還連著響了好幾條。於是,本著結束這個話題的目的,池漾撂下了兩個字:「粵菜。」

孟仲季:新情報Get!

俗話說隔牆有耳,隔過道更是有耳。

還是四隻耳朵。

鍾離聲興緻勃勃地戳了戳席硯卿的胳膊肘,不懷好意地調侃:「粵菜可都是功夫菜啊,很考驗廚藝的。老席,看來你以後有口福了啊。」

席硯卿唯恐池漾聽見,相當不自然地乾咳了兩聲,沒接話。

鍾離聲越戰越勇:「不過就你那廚藝,將來應該會被嫌棄的吧?系麻鬼煩哦。」

最後一句,他還含沙射影地將其換成了廣粵地區的方言。

席硯卿聽了倒也不惱,只是淡然地回了句:「斯瓦希里語不夠難是不是?還想翻譯啥你直說。」

鍾離聲終於不說話了。

-

池漾打開微信一看,是葉青嶼連著發來了好幾張火車票的購票截圖。

池漾一一點開,很快就發現,雖然每張圖的持票人信息不一樣,但因為坐的是同一個車次,所以出發時間和到達時間都是一樣的。

她正在內心腹誹葉青嶼是不是個智障的時候,他直接一個視頻邀請就過來了。

因為是在公共場合,所以池漾習慣性地插上耳機,才按下接通鍵。

手機屏幕上瞬間顯示出葉青嶼那張魅惑眾生的臉。

池漾也不知道他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葯,接通后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甜得膩人的「我的好妹妹。」

聽到這個稱呼,池漾忍不住在心裡咦了一聲,萬分慶幸還好她剛才戴上了耳機。要不這聲音外放出來,簡直是噪音污染。

不過,如何對付葉青嶼這種從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池漾早都駕輕就熟了——

那就是比他再不要臉一點。

於是,當一向清冷優雅的池漾用嬌嗔甜美的嗓音,滿心歡喜地喊出「青嶼哥哥」時,右邊的孟仲季、席硯卿、鍾離聲瞬間整齊劃一地看了過來。

整齊程度,堪比軍訓排演。

視頻里的葉青嶼自顧自地說著話,池漾卻沒什麼心思聽。畢竟,右側齊刷刷飈來的三雙目光實在是太過灼燙,令她忽略不得。

池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一言一行有多麼不妥。

於是她相當羞赧地朝他們頷首示意了一下,然後就起身去別處接電話了。

起身的那一刻,她的語氣終於不再嬌嗔,而是換成了氣憤:「我說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沒事犯什麼抽?」

葉青嶼絲毫不知悔改,反倒驕傲於自己奸計得逞,一臉坦然地說:「我犯什麼抽了?你那一聲哥哥不是也叫的挺帶勁的嗎?」

池漾輕呵一聲:「也不知道是誰,說他不是我哥的。」

葉青嶼笑得肆意:「這不跟你開玩笑呢。」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池漾看了眼手錶,估算了一下登機時間。怕聽不到登機信息,於是她摘下了耳機,把手機調換成了語音模式。

葉青嶼繼續在手機那頭跟她說著話:「我剛看你現在是在機場呢吧,那到了我去接你,咱倆一起去接他們?」

池漾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但鑒於剛才的事情,她此時此刻非常想逗一下葉青嶼:「你自己一個人去不行嗎?非得我陪著你去?」

葉青嶼徹底炸毛:「池漾,你不能欺人太甚!」

池漾這個人哪都好,就是有個壞習慣——

特別喜歡惹毛葉青嶼。

葉青嶼的炸毛時刻,就是池漾的巔峰時刻。

「好好好,陪你去,」池漾剛語氣敷衍地應完話,就聽到孟仲季在喊她登機,她揮手示意了一下,然後就朝孟仲季的方向走,同時還繼續跟葉青嶼通著話,「對了,你開一個車坐不下吧,我們到時候還得提前再打個車。」

葉青嶼:「不用,我剛買了新車,SUV,正好坐得下。」

池漾聽到這兒又忍不住想吐槽:「你沒事買什麼SUV,就你那個性格,除了我平常誰願意做你的車,純粹就是浪費。」

葉青嶼:「......」

說話間池漾已經走到孟仲季身邊,從他手中接過自己的包,跟在他後面登機。

「行了,六個小時以後機場見。」池漾說完就準備掛電話。

「等等,」葉青嶼卻忽然叫住她,「你買的是頭等艙吧?」

池漾一邊把耳機塞到包里一邊說:「你管我!」

葉青嶼輕嘆一口氣:「我說我的好妹妹,對自己好點吧,回來的路上好好睡一覺。升艙的錢哥哥替你出。」

池漾排著隊往前走,嗤然一笑:「這錢你憑什麼替我出?」

葉青嶼長吁一口氣,依然是那副散漫的口氣:「憑我妹妹母胎單身,只有讓哥哥疼一輩子了。」

聽到這兒,池漾終於忍無可忍:「我不用你疼!」她走上廊橋,語氣不緩不急:「還有,法律上沒有一輩子這個提法,你說的話沒有法律效益,打動不了我。」

趁著和葉青嶼閑聊的功夫,池漾已經成功登機,在座位上坐好之後,她掛了電話。

這次她座位靠窗,孟仲季坐在她旁邊,席硯卿和鍾離聲的位置則在隔著一條過道的右側。

孟仲季作為離池漾最近的人,想起她剛才的言辭,避重就輕地問道:「池律師不是只有個弟弟嗎?」

池漾現在滿腦子都是關於孩子的事兒,早已忘了電話最開始時叫的那一聲青嶼哥哥,因此疑惑地問了一聲:「嗯?」

孟仲季:「可我剛才聽你叫電話里的人叫哥哥。」

「你說他啊,他才不是我哥,」池漾低頭系安全帶,嗤笑,「他是我冤家。」

說的時候還是厭煩的口氣,說完之後又忍不住笑起來。

她和葉青嶼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所以她沒覺得哪裡不對。

倒是孟仲季開始自顧自地琢磨起來,先是嬌嗔地叫哥哥,然後是他的車只有她能坐,再然後是要疼她,再然後是一輩子。

這些關鍵詞隨便一聯繫,怎麼都感覺池律師這是有情況了呢......

孟仲季想著想著,不知為何,莫名有種失戀的感覺。

不是說好的,池律師是我們大家的嗎......

頭等艙人不多,因此哪怕池漾說話聲音很小,還是原封不動地傳入了過道那端的耳朵。

鍾離聲感覺到身旁的低氣壓,用餘光相當謹慎地瞥了席硯卿一眼,只見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他勾起食指,輕輕敲了敲兩個人座位中間的隔板。

席硯卿注意到動靜,眼瞼微垂,淡漠地看著他的手,默不作聲。

鍾離聲見狀,壓低聲音湊近他:「要不要我找個理由讓你跟孟......」

等等,是叫孟仲季還是孟季仲來著?

鍾離聲想了想,改口成:「跟孟同學換個位置?」

不如叫三秋,言簡意賅,上口好記。

「不用,」席硯卿冷冷清清地答,「讓她好好睡一覺。」

畢竟他們還沒有那麼熟,他歸根到底在池漾心中就是個甲方,有他在旁邊,她肯定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自在。

鍾離聲倒是想的有點多,殷勤獻策:「不是,你到底會不會把握機會啊,正好她一困,再往你身上一靠,這事不就成了嗎?」

席硯卿睨他一眼:「你以為你坐的經濟艙呢,你靠一個試試?」

鍾離聲看著兩個座位之間的寬敞間隙,瞬間噤了聲。

席硯卿:「不想被扣工資就老老實實待著。」

鍾離聲:「......」

-

飛機於下午五點到達京溪國際機場。

下機之後,四個人站在傳送帶旁邊等行李。

孟仲季推了個行李車,把自己的行李放上去之後就要幫池漾放,池漾卻拉住他,說:「我自己拿就好了,等會兒有人來接我,就不跟你一塊回律所了。這幾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孟仲季聽了,眉眼間難掩失落神色,池漾注意到之後,問他這是怎麼了。

孟仲季:「池律,你是不是請年假了?」

池漾看他一臉委屈的模樣,不知道這跟她請年假有什麼關係,「你聽誰說的?」

「蔣嘉末告訴我的。」

「我是請了幾天假,不過你怎麼這副表情?」池漾拍了拍他的肩,「怎麼?怕這幾天沒人帶你啊,放心吧,顧律師會安排好的。」

「不是......」孟仲季吞吞吐吐。

看著平常意氣風發、雷厲風行的精神小伙,突然變得這麼扭扭捏捏,池漾真的是用盡了邏輯分析法和因果追溯法,也沒想明白孟仲季這個樣子的原因。

她不喜歡拐彎抹角:「孟仲季,有話直說!」

「沒事,池律,我就是......」孟仲季正想著該怎麼說的時候,池漾的電話響了。

是葉青嶼。

她按下接通鍵,言簡意賅道:「下機了,在等行李。」

葉青嶼此時已經在出口百無聊賴地等了她好幾十分鐘,想著她這會兒等行李應該也挺無聊,於是乎繼續和她嘮著家常:「對了,江溯煙特意委託我,給池大律師帶句話......」

「有什麼話等會兒見面再說。」說完,池漾啪嗒一聲掛了電話。

葉青嶼:「......」

池漾!你給我等著!

池漾拿著行李箱,對孟仲季依然耐心十足:「我趕時間我就先走了,你放心,我請假了又不是失聯了,你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的。」

孟仲季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跟他交代完之後,池漾又看向席硯卿和鍾離聲,跟他們一一道別:「席總監,鍾特助,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一步了。這幾天也辛苦你們了,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合作。」

席硯卿默不作聲,連帶著鍾離聲也大氣不敢吭一聲。

下一秒,他長腿一邁,上前一把拿過她的行李箱。

池漾還沒弄懂他這麼做的意思,就聽到他說:「我送送你。」

其實池漾想說不用,這離出關口就幾步路,有什麼好送的。

可席硯卿沒給她這個機會,邁著大步往前走。

她只有跟上。

※※※※※※※※※※※※※※※※※※※※

席硯卿:你誰?

葉青嶼:你誰?

席硯卿:你管我?

葉青嶼:我稀罕管你?但我得管池漾!

席硯卿:輪不著你。

葉青嶼:輪得著輪不著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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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一掠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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