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花叢中舞
晚膳時間，楚煙然跟銀翠打了聲招呼，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楚煙然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銅鏡映出她的面容。
鵝蛋臉，柳葉眉，白玉瓊鼻，櫻桃小嘴。
本應是個藏於深閨的大家閨秀，卻不得不上了戰場，磨鍊出了一身屬於軍人的幹練與果決。
楚煙然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久久沒有起身。
窗外的日已經沒過宮牆了，只留下一層金色的餘暉。
算了下時間，是拖不得了。
楚煙然站起來，拿起身旁的衣裙，走到豎屏后。
這是一件水藍色的舞衣，凸顯出少女初顯形態的身段。
玲瓏有致，純潔無暇。
楚煙然撫上她精心打扮的面龐，嘴角勾出無盡的苦澀。
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了。
她還從來沒有為長青這樣隆重的打扮過呢。
長青記憶中的自己，永遠都是那個穿著鐵甲的假小子吧。
……
楚煙然走出卧房的時候，外面的院子里已經沒有人了。
帶好斗笠，遮住自己的面容，悄悄走到了御花園，藏在曇花從中。
……
卻說皇帝和賢妃那頭。
皇帝和賢妃用過了晚膳，坐在在慶陽殿的角樓里，嬉笑玩鬧。
一旁的福海趁機開口道：「皇上，娘娘，這天兒還在早著呢，奴才聽說御花園新進的曇花都開了。不如請皇上和娘娘移駕御花園？」
賢妃素來最愛曇花，聞言立即開口：「真的？這麼快，臣妾還以為最少要等兩個月呢！皇上，您陪臣妾去看看吧！」
美人開口，皇上哪有不去的道理，當即擺駕御花園。
皇上和賢妃到御花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只有天上明亮的月散出皎潔清冷的光。
夏天的夜晚，蟲鳴鳥叫，襯的四周寂靜無比。
像是在沉默中等待著什麼的爆發。
突的，點點亮光緩緩從灌木叢中升起。
螢火蟲，成千上萬隻。
帶著黃綠色的光，飛來飛去。慢慢升到樹頂上，融入漆黑的夜色中，化為閃爍的星。
點點熒光下，曇花緩緩綻放。
白色的潔白的花瓣漸漸舒展開。
一朵，又一朵。
匯成一片花的海。
靜。
此時更加寂靜無聲了。
……
「噔。」
悠長的琴聲響起。
「噔」「噔」「噔噔」
幽遠，婉轉。
延長的尾音更像是包含著無限的情愫。
讓人漸漸，沉浸溫柔鄉。
琴聲還在繼續，卻始終不見彈琴人。
皇帝沒了耐心，想上前去尋，被一旁的賢妃緊緊拉住。
琴聲還在繼續，吊足了人的胃口。
隱匿在花叢中的楚煙然終於現身。
一襲水藍色的長裙，立在潔白的曇花叢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凄美。
楚煙然還在彈著琴。
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好似為她度了一層銀白色的光。
朦朧的亮勾勒出楚煙然的側顏——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在眼瞼落下一層陰影。
突然之間，琴音變了。
那是激昂的，雄勁的，還混合著一絲凄涼。
好像這是一場激烈的戰爭。
千軍萬馬，戰火紛飛。
像是死去的人留下的喃喃低語。
楚煙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退後幾步，抬起雙臂。
翩然起舞。
她的舞，沒有舞姬的妖嬈，沒有舞者的柔軟，甚至沒有一場舞蹈該有的美輪美奐。
但，卻讓人不自覺沉浸其中。
楚煙然踏著舞步，緩緩移動，停在古琴旁邊。
她伸出手，撥動琴弦。
雄渾的琴聲銜接上了剛才的停頓，又伴著她步步生蓮的舞姿。
玄月當空照，美人花中舞。
皇帝看的呆了。
楚煙然還在繼續。
數不清的螢火蟲在她身邊縈繞。
那一刻，她彷彿是誤入凡塵的天女，即將乘月而去。
……
一曲終盡，一舞終畢。
她抬眸，一笑嫣然。
少女漫步從花叢中走出，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看清楚煙然的臉以後，賢妃第一個變了臉色。
一時間，驚愕，不解，憤怒，都轉為深深地恐懼。
賢妃緊緊抓皇帝的衣袖。
手，控制不住的抖動。
她甚至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如果她鬆了手，等待她的，只有萬劫不復。
昔日的榮寵再也不會有。
皇帝並沒有發現賢妃的異樣，他已經完全被楚煙然吸引住了。
其實，皇帝自那日宴會上見到楚煙然，心裡一直念念不忘。
現在她竟如此傾城的站在這兒，比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還要美。
一襲藍色輕紗隨風飄揚，仿若出泥不染的蓮花。
她就站在花中，卻令萬般花朵皆失色。
皇帝急切的想將她佔為己有。
皇帝剛想大步向前走去，就察覺到賢妃正拉著他的袖子。
他連看都沒看一眼賢妃，粗魯的掰開她的手，走向楚煙然。
見皇帝過來，楚煙然剛要俯身行禮，卻被皇帝上前幾步，托住了手，阻止了她俯身的動作。
楚煙然含情脈脈的看著皇帝，仔細一點你會發現，那情意並不達眼底。
皇帝攜著楚煙然，離開了御花園。
……
楚煙然和皇帝已經離開很久了，賢妃依然站在原地。
她甚至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她十六歲進宮，憑著自己的手段，一步一步從美人爬到如今這個位置。
皇帝寵她，她一直是這後宮中最得寵的女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一個卑微如螻蟻的婢女，會生生奪去皇帝對她的寵愛。
御花園內滿壇的花已經開盡了，花瓣已經合攏。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花費重金從各處收集來的名貴的曇花，竟會成了他人爭寵的工具。
她的一片苦心，最後全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賢妃死死的攥住手裡的絲帕，眼前一陣模糊……
……
……
楚煙然隨皇帝到了寢宮。
室內是很大氣的明黃裝橫，無處不顯示著皇權的至高無上。
剛剛走進屋內，皇帝就急色的一把摟住楚煙然的腰，想把她橫打抱起。
楚煙然巧笑嫣然，不動聲色的移開皇帝的手。
「皇上，奴婢知道您是九五之尊，天下的東西沒有您得不到的。」
「嗯？」
皇帝現在被楚煙然勾起了極大的興趣，很想看看這個絕美的少女究竟還有什麼花招，用來「降服」他。
「皇上，奴婢斗膽說句實話，奴婢今日所為，是為了能飛上枝頭當鳳凰，而不是真的心悅於皇上。」
皇帝有些訝異的挑挑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