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倒霉的屁股
「走。」
穆羊人被兩人趕著朝出口而去，他依然還是爬著走，因為雙腿癱軟，實在無力支撐他那笨重的身體。
他渾身在不停地顫抖，無邊的恐懼如同惡魔般吞噬著他的身心。
這就要死了嗎？應該是要死了，怎麼還在晃？怎麼還有水聲？這一定是幻覺，死前的幻覺。
穆羊人還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想他現在在哪？有沒有被自己連累？也想他有沒有想方設法救自己？是不是他正在趕來的路上？還是說他沒辦法救自己？或者根本就沒想過要救自己？
穆羊人想了無數種可能，這短短的時間，他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挨了多少腳。
是嫌自己爬得太慢了？
一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屁股，穆羊人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膽氣，頓時怒火中燒，反正都是一死，為何還要這般窩囊？
於是喊出了他生平中最有種的一句話。
「小爺就這麼快，有種別踢屁股。」
痛快是痛快，但是穆羊人沒有考慮雙方的角色，他是羊，對方可是狼。
毫無意外，他的屁股繼續出面替他遭罪，兩個黑衣人，輪流對他的屁股施暴，得虧他屁股肉多，抗揍。
終於，穆羊人爬到了出口，可能是實在受不了他這爬行的速度，那兩人一人一邊將他往外拖。
來到了外邊，穆羊人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船上，而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乎乎的水域。
和風城靠海，穆羊人馬上想到自己這是在大海上，難不成阿布洪是打算將自己扔進海里餵魚？
船依然在晃，光線也很暗，穆羊人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像剛剛日落後的時間，又像日出前的時間，他不確定，也不敢問那兩個黑衣人，怕再挨揍，他左顧右盼，發現在右前方能隱約看見有一處山頭，那山頭的形狀看起來像個屁股。
「那怎麼有個屁股？不，怎麼有座山？」他忍不住問。
「不是山，是島，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島…？」
穆羊人話音未落，他便被兩個黑衣人一人一腳踹進了水裡。
啊～
他慘叫一聲，然後咕咚沉入水中，嗆了幾口水后，他慢慢地從水裡浮了出來。
露出水面，穆羊人發現那船已經掉頭離去，他沒有喊也沒有叫，就只獃獃地望著那船消失在黑乎乎的水面上。
穆羊人浮在水面上，有那麼一刻，他感到很神奇，自己壓根就沒學過游泳，怎麼不會沉入水裡？他自然不會知道，這是因為他太胖的緣故，所以說胖子並不是一無是處。
船已經不見，穆羊人扭頭望向身後那隱約可見的像屁股的山頭，在生存本能地驅使下，他向屁股山的方向游去。
如果可以不死，穆羊人自然願意活著。
他游啊游，不知道遊了多久，屁股山逐漸清晰可見，天也不再那麼黑，似乎馬上就要天亮了，他幹勁十足，為了能活著，他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終於，他游到了岸邊，如同一條擱淺的鹹魚，大口喘氣。
天是蔚藍色的，帶著一絲破曉時的晨光，顯得極為柔和，就像希望。
但是穆羊人感受不到，因為這小胖子太累，只顧得上大口喘氣，一邊還發出奇怪的聲音，這聲音若出現在人群中，他是會挨揍的。
他還發現自己躺著的沙灘是黑色的，和風城靠海，沙灘穆羊人自然也見過，但是黑色的沙灘他從未見過，黑色的沙子顯得有些陰冷，讓人不寒而慄，因此，比起遠在天邊那柔和的希望，顯然這黑色的沙灘要與他親密的多。
不過穆羊人現在可管不了這些，他太累，從未這般累過，只想就這樣躺著，就算雷劈下來，他也不願意動一下，才不去管身下這黑色的沙子和遠在天邊的那像希望的柔和的晨光呢！
躺著躺著，他便昏睡了過去。
………
就在他昏睡過去沒多久，有幾個身影邊悄悄地摸了過來。
「兩年了，終於又送來了一個。」
「還是個小胖子」
「這一身的肥肉，如果烤熟了，一定很香很脆。」
三個幾乎衣不遮體，滿臉污垢，顯得猙獰的像怪物的人圍著穆羊人，其中有個矮個子望著穆羊人那一身的膘，忍不住口水直流，看樣子恨不得在他那肥碩的屁股上咬上一口，想必一定很美味。
此時的穆羊人，依然還在酣睡，呼嚕聲一聲比一聲響亮，一臉傻樣，還有嘴角的口水，不間斷的在流。
他正在做夢，夢見自己正在家裡吃老僕人燒的豬蹄，而圍觀他的那三個怪物，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小胖子當豬一樣烤了。
「睡得還真香，老辮子，要不就地烤了？」
「這裡太潮，風又大，火燒不旺。」名叫老辮子的人搓搓手，皺眉說道。
「把他打暈，帶吳老大那，讓他定奪。」另一人開口說道，在這島上，他的名字叫毛鼠。
「毛鼠你沒腦子嗎？這胖子一身膘，你來扛啊？」個子矮的那人說道。
「郭矮子，你不還喘著氣嗎？不會使勁？個子最矮，吃得比誰都多。」
「你說什麼？」說著，個子比較矮小的郭懷便輪著拳頭欲要與毛鼠干架，曾幾何時他也是一方豪傑，生平最忌諱人罵自己矮子，這是他的隱痛。
「行了。」老辮子不耐煩地喊道，阻止兩人動手，這兩個傢伙修為全失，年紀一大把，火氣卻一天比一天大。
「他醒了。」老辮子望著緩緩醒來的穆羊人。
穆羊人慵懶地睜開眼睛，一臉的不情願，之所以醒來是因為隱約聽到有人在吵吵，還因為肚子咕咕叫提醒他起來覓食。
當看到三個怪物在圍著自己，穆羊人頓時嚇一激靈，惶恐地問道：「你們是人是鬼？」
「是人，也是鬼。」郭懷笑嘻嘻地道。「從現在開始你也是了。」
「小胖子，你犯了何事？被流放到這兒的。」老辮子開口問，眼前這胖子不難看出就是一稚氣未脫的小孩，這地方流放來一孩子，這還是頭一次，他很好奇，這孩子是什麼身份？又何以至此？
穆羊人癱坐在地，戰戰兢兢地緊閉著嘴巴，不說話，這是他在穆家學到的本能，盡量不說話，這樣才會少惹麻煩。
他心中很害怕，這三個怪物似乎是想吃了自己，尤其是那個矮子，看自己的眼神跟自己見到豬蹄的眼神是一樣的。
「不說？不說就把你烤著吃了。」郭懷恐嚇道。
聞言，穆羊人驀地生出無盡膽氣，破口大罵道：「臭矮子，要吃就吃，小爺撐不死你。」
他死就死吧，反正在船上已經對那兩個黑衣人豪橫過一回了，罵起來也算是熟練，只是罵歸罵，並不妨礙他害怕，
郭懷一聽，頓時氣得脖子通紅，一旁的老辮子和毛鼠則笑得前仰后翻，被一孩子指著鼻子罵臭矮子，想必是郭矮子生平的第一回。
郭懷一把揪住穆羊人的衣領，想把他提起來，但是提了兩次，哪裡提得動。
見狀，老辮子和毛鼠笑得更歡了。
「好，很好。」郭懷老臉通紅，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瞪著癱坐在地的穆羊人。「小胖子，要不是老子現在修為全失，我一隻手就能捏死你。」
穆羊人躲開郭懷的眼神，也不再言語，這小老頭生起起來有些嚇人。
「先去吳老大那。」老辮子給毛鼠使了個眼色，毛鼠欣然領會，他走到穆羊人的一側，然後與老辮子一起，一人一邊將穆羊人架起。
「你們要幹嘛？」穆羊人頓時慌了，想著莫不是真要吃了自己吧？因為靠得近，他在老辮子和毛鼠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惡臭，這讓他更加篤定這三個人怕是真要將自己吃了，於是更加害怕。
「幹嘛？」郭懷在後邊一腳踢在穆羊人的屁股上。「吃了你。」
在船上的時候，那兩個黑衣人就接連對自己的屁股施暴，現在這臭矮子又盯上了自己的屁股，不知道是心疼自己的屁股，還是因為豁出去了，穆羊人再一次開口痛罵郭懷。
「臭矮子，有種你就一個人一頓把我吃個乾淨，要不然你就是窩囊廢。」
聽到穆羊人罵罵咧咧的嘶吼，郭懷倒是被氣笑了，心想你這小胖子真是天真，真要吃你，十個你這樣的都不夠分，當然笑歸笑，郭懷並沒有停止對穆羊人那肥碩的屁股施暴。
離開那片黑色的沙灘，穆羊人被拖帶到一片林子里，林子中稀稀拉拉地搭著幾棟難看的木屋，穆羊人被帶進了最難看的那棟屋子。
「吳老大，人帶來了。」老辮子和毛鼠費勁地將穆羊人拖進了屋裡。
屋中的角落裡坐著一個半死不活看不清樣子的中年男人。
「這麼胖？」
這是吳老大對穆羊人說的第一句話，也是穆羊人噩夢的開始。
「而且還是個孩子。」老辮子說。
「孩子？」吳老大有些吃驚，坐起身來，開始打量穆羊人。「確實還是個孩子。」
穆羊人望著吳老大，本能地爬向角落，他想坐著，但是屁股疼沒法坐，只好趴著，但又不敢完全趴著，於是四肢著地。
處在極度恐懼中的他本能地保持著一定的警覺，那姿勢像足了一隻胖蛤蟆。
從沙灘到這裡，穆羊人一路痛罵臭矮子，屁股則一路出面替他遭罪。
矮老頭郭懷一路狠踹穆羊人的屁股，生生將自己踹得虛脫得沒了力氣。
看到穆羊人的樣子，吳老大微微一笑，心想這孩子沒被老辮子他們幾個嚇死，算還有幾分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