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至，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如同山間的清風，谷間的清泉。

原來你的悲歡喜樂可以只因為一個人。

我很慶幸遇見了你，也很難過遇見了你。難過這一生那麼長，我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

我記得那年元旦，你穿了一身灰衣，在煙火爆竹的繁華盛壯之中將發簪輕輕插入我的發間。我想啊，那漫天煙火竟不及你半分。

沈至，你該是不會原諒我了，這三年來我見到你的面屈指可數。其實這樣也好，我手中沾滿鮮血早就不復往昔。

她停下手中的墨筆，目光越過雕花的木窗。她從未想過自己還能醒來。

可是醒來對她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她一閉眼便會想到那白玉蘭雕成的簪子。

想起他說的話，「盼兒等我當了將軍就送你西南最好的白玉蘭簪子，娶你為妻。」

她的記性不大好，但她依舊沒忘記過去半分。古人都愛說先苦后甜。她大抵是前半生過得幸福美滿後半生就得嘗盡所有苦難吧。

「公主，今日將軍他已經登基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從屋外抬著飯菜進來的眉兒小聲說到。

「今日廚房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將一些不要的剩菜剩飯拿過來。公主，你身子弱我拿了些銀子打賞給主事的，才勉強換來些看得過去的。」眉兒撇撇嘴有些委屈的說。

她自幼跟在她身邊，即使國破家亡后新皇帝也害怕別人說閑話，於是對她們表面上不錯。如今她與沈至的事在宮中不算什麼秘密，別人這般也是情有可原。

「公主，待會我出宮買些藥材，你昏睡過去的這些日子，將軍那些小妾都來巡滋挑事。把院里的藥材毀了大半。」

「眉兒今後你得喚他皇上，我還有些首飾，你留著做嫁妝。反正我的日子沒有多少何必浪費那些藥材。你出了宮尋好人家嫁了。別耽擱在這。」

「小姐，我自幼跟隨你，無論今後發生什麼我都不在乎，我只要陪在你身邊。」她紅著眼睛說到。

顧盼不忍心看著她哭「好了，那留下來得有吃苦的準備，等我死了，你就出宮去。」

「呸呸呸，公主不許亂說話。」

門外少有的熱鬧，眉兒年幼此時心思早就飛到窗前。

顧盼看著她，低頭笑了笑「要不，出去走走？」

「可是公主你身體不好。」她有些為難的說到。

「沒事，待這麼久會悶死的。」

能出去的小丫頭有些雀躍。她的宮殿里本就沒有什麼人，如今更是除了眉兒外都走光了。想來都害怕會被連累。

眉兒攙著她走出去，宮裡張燈結綵的，似乎好久都沒有如此熱鬧過了。

「沈皇真好看」有過往的宮女偷偷捂著嘴發笑說話。

顧盼的眼神暗了暗，有些莫名的生氣卻又無賴。她對於他來說已經是無關緊要的過往，從他將那支發簪贈與別人的時候，她想他已經不在意了。

真的應了師父的預言「顧盼啊，你這一身孤苦無依，註定孤獨一生的。」她那時不信，總覺得只要有他這樣的事就不可能實現，原來終究抵不過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