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章

青雉，黃猿，赤犬。三位自學生時代便是海軍中的佼佼者，後來並稱為「三大將」。但即使是他們，也曾經夢回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

特別是在失去后，更是如此。

所以……

這突如其來的夢回校園是怎麼回事啊？！！他們為什麼一下子變成了乖乖低頭挨訓的學生了？！

商湄慢條斯理得理了理長裙，著重掃過庫贊的手和他冒著寒氣的長靴：「內訌？為了大將的位置？你們真出息啊，啊？！」

「………………」

「別說我教過你們！」

「…………」完了完了——誒不對？？

「商湄你……」

「啊，我恢復記憶了。」她冷冷抬眼：「想起來我曾經是你們的老師——也見視到了我教出來的學生到底是什麼樣子。」

靠！這還真的無力反駁啊！

「……算了。」學生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而且如果偉大航路上都是老爹，路飛，香克斯這樣的海賊，也確實不能指望海軍怎麼光明磊落：「我這次來，是有事想找你們幫忙的。」

「對了，澤法呢？」

「澤法老師他也離開海軍了。」

商湄一怔，隨即想起剛剛在夫人墓碑上看到的一碰即碎的花，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也是啊，都這麼久了……他們的劇本還在繼續啊。

只是她固執的以為一切都和她在的時候一樣。

「我也沒有資格評價你們的生活。」她揉揉脹痛不已的額頭，順便掩住自己緊皺的眉頭：「幫幫我吧，看在我曾經教過你們的份上。」

………………

難得回來一次，雖然被時空意志嚴令禁止和原住民多接觸，但……還是要去見見老朋友的。

「我還以為你死了。」漢考庫給她倒了杯水，突然想起來什麼：「路飛就在亞馬遜莉莉旁邊的島嶼，你要去看看他嗎？」

商湄搖搖頭：「算了。」

還是不要跟主角太多的接觸吧。

「果然小湄姐也認識路飛啊。」她笑了笑：「有時候覺得小湄姐就是守護這個世界的神——你每次出現，都是別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呢。」

商湄一怔，手中的杯子停在了半空遲遲沒有放在唇邊。

她恍恍惚惚的笑了笑：「……我才不是神呢……」

哦對了，這個時空的意志也有自己屬意的隊員呢，只是不是她。

商湄笑了笑，放下了杯子：「漢考庫，你現在過得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漢考庫對她的問題一頭霧水，但還是耐心的想了想，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

………………

「怎麼每次見你都是在山洞裡啊……啊，你是，米霍克吧？」

香克斯冷靜得把摔出去的酒杯撿回來，「你沒死啊？那我們帶回去的屍體是什麼？」

商湄十分自來熟的往旁邊一坐，挑了只乾淨的酒杯：「嘛，人在江湖飄，總要有點保命的手段嘛。」

腦海中浮現出白鬍子海賊團悲戚的臉，香克斯撇撇嘴：「你這手段簡直了……見過馬爾科他們了嗎？」

商湄頓了頓：「還沒有，這不感覺到你的氣息所以特意來看看嘛。」

香克斯迅速看了她一眼，隨即低下頭，跟她碰了碰杯子。

「以後都不會回來了嗎？還是回不來了？」

商湄彎起眼睛一口喝乾了酒：「啊。」

難怪……只有確定了再也不見，才會誰都見一面。

何況他們之間的交情本就不深。

「既然如此，你就別去找他們了，讓他們以為你已經死了不好嗎？」他放緩了聲音：「何必讓他們徒增煩惱呢？」

商湄苦澀的笑了笑：「嗯……我就是這麼想的。」

只是還是會捨不得啊。

「你看，你聽到這件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想讓他們徒增煩惱。」她撇過臉淡淡的說：「我也捨不得我的哥哥們難過啊……可是我也再也見不到他們了，為什麼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呢？」

香克斯一怔。

「我不是人，但我也有心。這麼長時間……這麼長時間哥哥們對我的照顧和關愛，我不是感覺不到。」她不是在責怪，只是淡淡的敘述，只是言語中卻透露出刻骨銘心的疼痛：「因為我是妖？還是因為我強大？所以自然而然的認為我不在乎？」

「我只是……」

「也把我當成個人來看吧。」

總是被理所當然的要求做她不喜歡的事，總是被迫在別人痛心和自己痛心中選擇自己一個人承受。

就連這最後時刻也不放過她嗎？

米霍克喝了口酒，沉默的看向不知所措的香克斯。

但最先開口的還是商湄，她聳聳肩一臉無所謂：「抱歉了，最近事情太多，難得放鬆一下發發牢騷——別放在心上。」

這怎麼能不放在心上啊喂！！！

「我不會去打擾他們的，放心吧。」她笑得溫潤如水，但眼神卻看得人想哭：「真要是讓哥哥們難過了，我死都不會安生的。」

所以即使是這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問題了。

「謝謝你的酒，那麼，就這樣吧……」

「商湄。」香克斯突然開口截斷了她的話：「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商湄認真的想了想，對他笑了笑：

「別告訴任何人我回來過。這樣就好。」

………………

說是想見見老朋友，但其實，商湄一個人行走的時間更長。

她在和露玖一起生活過的房子里住了一晚，又去了一趟風車鎮看了那顆艾斯最喜歡的樹；在羅西南迪死去的雪地里躺了躺，又到馬林梵多老爹死去的地方站了站。

還是沒忍住去看了看馬爾科他們，但沒有現身，只是遠遠的看了看。看到他們一如既往的生活得很好也放心了。

做人也需要一點自作多情：比如其實他們並不需要自己的關注，但還要假裝只有自己看過了，他們才是真的好。

……真幼稚。

唯一沒有忍住的還是……

「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即使知道他已經對海軍徹底失望，但看到那個戴著眼鏡溫文爾雅掩蓋了一身來自於戰場鋒利氣質的男人變成了現在這樣，還是難以接受。

「你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澤法。」

澤法沒有接話，只是問她：「你去看過他們了嗎？」

「嗯。」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看我？」

商湄扣了扣手指：「我要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這樣啊……也好。」

在他還算體面的時候見面，等他真正落到狼狽不堪，不可挽回的地步時，也確實沒有再見的必要了。

「小湄啊，之前讓你走投無路，被迫放棄了一切，是我的錯。」他一直耿耿於懷，悔恨自己無力保護她，辜負了夫人最後的託付：「我現在這個樣子，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所以就算真的到了最後，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見自己的愛人和孩子。

商湄於是明白了他的決定。

所以她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抱了抱他。

「幫我跟夫人打個招呼，我可能沒有辦法去見她了。」

「嗯。」

「還有……」

「嗯？」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