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4 章

「又見面了。」

「見面？我可從沒見過你啊小悠閑~~」

「……我都知道了……」

商湄望著風平浪靜的海平面發怔，聞言輕笑一聲：「你想阻止我嗎？」

小悠閑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再問，只是繼續盯著海面。

離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比這裡更美的海。

「還沒謝謝你徇私，要不然我這趟來可麻煩了。」她隨意往後一靠，依著自己的墓碑回頭盯著老爹和艾斯的墓碑。

老爹，艾斯，我回來了。

我原本以為上次的死別就是終點了，甚至連告別的話都說完了……現在見到了，也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但還是要說說的，如果以後有機會真正的見一面，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抱怨自己無情冷血連句招呼也不打啊……

於是她十分認真的想了想。只是不知為何，話還未出口，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我被欺負了……」一瞬的心酸，一瞬的脆弱，很快又被習慣圍起的高牆擋住。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擦掉眼淚重新展開笑靨：「不過我就要還回去了，很快。」

「如果……老爹，艾斯，我們如果還有見面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氣？」

她無法接受被防衛隊操控著做任務的她——所以等她結束掉這一切，就做你真真正正的女兒，做你真真正正的姐姐。

「想好人選了嗎？」

藍色的大麗花落了一地，海風吹來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還是甩了甩袖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嗯，想好了。」

身後是頹然崩塌的，專屬於白鬍子海賊團小女兒，小妹妹的墓碑。

………………

手上是永遠擦不完的酒杯，吧台上是永遠不會停止流淌的時間。

「所以，說是要教路飛兩年，結果你一年半就跑回來了？」夏琪懶懶的支著下巴打量著好久沒見不但不想念甚至現在就開始懷念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的敲詐酒吧……的男人，嘴裡不緊不慢的抱怨。

「嘛，我也沒什麼好教的了。」雷利晃了晃杯里的酒沉默了一下，低低的開口：「吶夏琪，路飛他們……也見過她。」

「……………………」

夏琪垂眼看了看吧台下冒著被逮捕奉獻特意跑了一趟馬林梵多買來的酒，舔了舔后牙：「……畢竟她一直都很忙啊。」

忙著做各種各樣只有她自己知道意義的事，帶著一身的傷痕和滿心的裂口，坐在她面前諂媚得開口要一杯酒。

如果當初……

算了。

雷利一口喝乾了酒，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慾望。

「叮噹~~叮噹~~」

「抱歉，我們這裡打烊了。」今天心情不好，不開張了。

「誒——？這麼早？生意都不做了還開什麼店啊……」

時間暫停了。

夏琪怔怔的抬起頭，看著巧笑倩兮的女人一步步靠近：熟悉的藍色長發，熟悉的盛滿笑意的藍眸……熟悉的臉……

抬腳都需要極大的力氣，張口都需要極大的勇氣。夏琪一把掀開吧台的活動桌面不管不顧的撲了過去：「商湄！！」

她以為她離開了，她以為她……死了……

「你去哪了？！」卸掉了所有的重負，夏琪一拳敲在她頭上掐著腰暴吼：「我還以為你死了！連個電話都不會打嗎？！」

「好痛啊！！」商湄抱著腦袋抱怨，十分自來熟的把人推進吧台里又十分自然的往已經放棄插入這場談話的雷利旁邊一座，瞧著吧台笑得無賴：「老闆，我想喝酒！」

「喝你個大頭鬼啊！」

話雖如此，但夏琪還是彎下腰取出酒給她倒了一杯，帶著怨氣直接摔到她面前。

「……夏琪你好無情啊！你看雷利，他就不……」

雷利懶洋洋的順勢轉身，表示自己並不想參與進來。

「…………」

商湄擦了擦濺在臉上的酒水，乖乖的閉上了嘴。

「……那個，其實當時，我是真的死了。」喝了口酒，商湄垂著頭解釋：「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又接了其他的任務，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跟你們聯繫。」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夏琪瞥了她一眼，實在是沒忍住：「現在怎麼樣了？」

商湄抿抿唇。

果然還是……

「不太好。」

之前她設想過無數種說話去解釋，去掩飾——但真的處在這個環境下，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對著家人，她可以以愛為借口來掩飾；對著學生，她可以告訴自己沒有必要說的太過於詳細；對著並肩作戰過的夥伴，她可以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只單單找出戰鬥的借口——但對著朋友呢？

沒有任何關係，只是珍惜，愛護她這個人的，朋友。她不想欺騙他們。

「夏琪，雷利，我要死了。」

「……」

「死之前我有非常想要做的事。」她坦然的對著兩個震驚不已的好友微笑：「但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你們可以幫幫我嗎？」

「……你在，你在胡說什麼啊？！」

夏琪欺身揪住她的領子：「怎麼就要死了？什麼死之前的事……你，你給我說清楚！」

商湄閉上了眼睛。

對著朋友不能說謊，所以她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我不想留任何遺憾……」

「那你就想讓我們留下遺憾嗎？！」

「夏琪！」雷利一把摁住反應巨大的妻子，「商湄，沒有那麼悲觀的，你還有其他的辦法。」

「沒有辦法了。」商湄慘笑一聲：「仇，我是一定要報的，但我也不能讓其他人因此遭殃——雷利，夏琪，真的很抱歉，但真的沒辦法。」

「而且，我也不想活了。」

「你？！」

雷利死死摁住夏琪對她苦笑：「一下子接受了這麼多的信息，我們也不好一下子決定——讓我們考慮一下吧。」

「雷利！」

商湄點頭，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如果你們願意跟我一起的話，可能會和之前不喜歡的人一起合作。」

「比如？」

「嘛，是時候去見見我的學生們了。」

……………………

不管打得有多不可開交，但赤犬還是和黃猿一起來送青雉了。

「學長……不，現在應該叫大將了。」青雉擺了擺手：「可以了。」

「庫贊……」

青雉攤開由果實能力凝聚出的手掌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嘛，畢竟也是海軍三大將嘛，我不會有事的。」

曾經的海軍三大將即將分道揚鑣，但這三個男人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男人嘛。

「反正我也只會在這條航路上旅行，總會再見的。」想了半天青雉撓撓頭，尷尬的開口：「說不定會見到老師呢。」

什麼叫一句話結束談話？這就是。

提及老師，不管是已經叛離海軍的澤法老師，還是……都不是個好話題。於是三個大男人繼續傻站著，那句「再見」卻遲遲說不出來。

「誰能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