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見 面
一個在天津上的河北工業，一個在保定上的河北大學。
我徹底服了。
原來不光是河北大學頂著『河北』的名字不在省會，放眼望去，頂著這麼大的字，不在省會的多了去了。
比方說河北工業，在天津。
他並不像照片上那麼靦腆，很自然的和我互動。
簡訊很快的回復過來，他說，「你好，認識你很高興，我叫於白，我聽唐菲菲和我介紹了，你是個美女，呵呵，我不是帥哥，不要嫌棄我！」
我心想，你怎麼想那麼多，姐姐只是閑著無聊，想要找個聊天的而已。
心裡雖這麼想，肯定不能這麼說，我回復道，「你在天津啊，好遠啊，都無法見一面。」
你丫的要是智商尚可的話，都會聽出來，姐姐這句話，是要見面。
不見面，空聊？！
我也想啊，就是怕你不配合。
如果真人尚能看的過去的話，我就湊合了，又不是結婚，不是奔著畢業就分手的么！
可是我也不能太湊合不是？人總是要見一見的不是，好歹也是我的初戀不是？！
師姐師兄們，大把的都是畢業分手的的，不欠我一個，正好我也能趕個時髦。我如此想的時候，心裡有個聲音在喊，「趙曉沐啊，人家現在上大學流行領證、生孩子，外加上課啊！」
這個潮流，我可不敢，我想我還沒玩夠。
我果斷的摒棄了這個想法，姐姐只是無聊，想要找個人聊天，等舍友們都被男朋友帶走的時候，我也有個人陪著逛街不是。
僅僅如此。
而已。
我拿著手機，心裡嘭嘭跳，第一次見男生這麼緊張。
我從小就喜歡聊天，甭管上課、下課，只要想說話了，就會得著一個人狂聊，甭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在我趙曉沐的世界里，聊天的時候，只有一個性別-----人！
對，不好意思，跟我聊天，你只要保證你是人就行了！
我也不求你和我發生互動，只需要在我說著說著的時候，你點個頭，或者知會一聲，就好。
哎，人家要求不高啦！所以我的『朋友』很多，男的也很多。
可是他們在我的眼裡，沒有性別的特點，我也不會有心跳的感覺。
心跳？！
這好歹是談戀愛不是，怎麼說也是我的初戀啊，想當年我迷倒多少同學，從小學起就接到告白信，一直哼哼唧唧的扛到現在，我容易么，如果這人長得太差，我想還是算了！再怎麼湊合，也不能看著噁心不是？！
後來我又安慰自己，不是已經看到過照片了么？！一個大男人是不會用美圖的！
如果他敢用美圖，我就當場刪了他，「你妹兒的，你還是不是一個大老爺們兒！」
火車到站了，緊接著簡訊也發了過來，「不好意思，火車晚點了，你等我一下！我穿著綠色的上衣，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
我「哦，我穿著紅色的上衣，系著一條天藍色的圍巾！」我還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圍巾，專門從秦皇島批發市場買的，老個性了，上面花瓣樣式的繡花好多，在保定晃悠了一個多星期，都沒有見到同款。
他說，「好，馬上就要見到了，千萬不要嚇到你啊！」
我心笑，被你說對了！
你不是了解我，你是也這麼想的，光怕我把你嚇著吧。
我對著手機看了看自己的臉，素麵朝天。
儘管出門的時候，老四唐菲菲，老五鄭亞楠都勸我趕緊化個妝。
我說，「不化，我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化妝的狀態啊！就這麼見他，愛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也沒辦法，這就是我！」
他們兩個齊齊看向我，異口同聲道，「瀟洒！」
這有什麼，我又不是奔著相親去的，是處男女朋友，大家共度空虛的時光而已。
整那麼複雜幹什麼？！
我不會化妝！
更為重要的是，我沒有化妝品，也沒有護膚品。
換句話說，趙曉沐同學，每天的臉就是清水洗面，洗完拿毛巾擦一把，然後上學。
如此，讓我化妝？！
我自拍了一張，「年輕就是好！你不喜歡我，大家都不喜歡我，只要我喜歡自己就行了。」
轉眼，一個高大的身影，將我的嬌小的影子，蓋住，我盯著腳下的大塊黑影，心跳漏了半拍，轉過頭去。
這個人？
哇，好高！
一字眉，國字臉，塌塌鼻，咧著嘴，露出整齊的牙齒對著我笑，「趙曉沐！」
話說的，好堅定。
我心想，老兄，要是我說我我不是呢？！你認錯人啦。你還這麼自信么？！
我向來喜歡惡作劇，嘻嘻一笑，「時間不早了，想吃什麼，我請你吃飯啊！」
說完，自己狠狠的呸了自己一聲，『你怎麼不整他？』
他笑，「聽說保定的驢肉火燒很好吃，這附近有沒有正宗的？！」
你還真問對了，我抬起頭，吃力的看著他，「有，大概300米吧！」
他笑，「我第一次來，你帶我去吧！」
我說好。
我們兩個就這樣肩並著肩走在保定的街道，時不時的從身後竄過來一輛車，然後筆直的向前開去。
我看著車屁股處吐出的汽車尾氣，想，『這你妹的，也太高了，這哪裡是一米七五的個頭，肯定上了一米八的行列了！我踩著高跟鞋，才到他肩膀！』
「話說，你多高？！」我問。
他笑，「脫了鞋一米八五，穿上么，一米八七！」
我去，我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唐菲菲那個吃貨一眼，插著腰，問她，「你怎麼搞得？！這哪裡是一米七五啊！」
你連一米七和一米八的差距都分不清么？！
她無辜的看向我，繼續和他男朋友手拉著手，吃著總也吃不完的零食。
「胖死你！」我狠狠的鄙視她一把。
轉眼驢肉火燒店就到了，他很小心的幫我拉開門，我也不退讓，沒談過戀愛，還沒見過驢跑么？！
戀愛的時候，男人都很紳士風度的，比方說幫女的拉開門啊，比方說吃飯的時候，幫對方拉開座位啊。
我這麼想著，沒想到，他還真的幫我拉開了座位，「想吃什麼，我去點！」
「好哇~」陽光下，我坐在他準備好的座位上，仰望著他，道，「一個加驢肉的，一個加驢筋的吧！」
他說，「好，我吃的可能會比你多，不要嚇著啊！」
我好笑，男人吃的多，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吃你的，我吃我的，關我什麼事，怎麼會被嚇到？！
好笑！
不過這個男人很可愛！
吃完飯，我要去付賬，他說他付了。
我說「好吧，下次我請你！」
他笑笑不說話。
我問，「下一步，去哪裡啊？！」
他說，「去農業大學吧，那裡有我的同學，我晚上就在那裡休息了，好不？！」
我說，「好！」
他繼續問，「我打聽了，農業大學離這裡不太遠，我們坐公交車過去吧！」
我說好，帶著他找到能夠通往農大的公交站牌點，兩個人上了車，一路無語，很快在農大下車。
他的兩個男的同學，在那等著，都是很高大的那種，不及他，卻也有一米七八的樣子。
我在心裡不住的哀嚎自己偉大的醫學院，怎麼就沒有這麼多像樣的男人呢？！
兩個同學見到我們，多看了我兩眼，然後對著於白打哈哈，「果然漂亮，於白，你趕緊下手吧，你不要，我們可追了！」
這就是男人之間的溝通方式么？！
我吃了一驚。
於白靦腆一笑，「別瞎說！」
然後兩個男生說道，「我們兩個宿舍都有地方睡覺的，晚上你隨便選，我倆還有事，先走了，晚上把人家小姑娘送回去，記得聯繫我們，晚上見啊！」
然後招呼也不打，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手臂搭在彼此的肩膀上走了。
直覺告訴我，他們說的一定是我。
不過，不打緊，我對別人怎麼議論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他們議論的難聽也好，好聽也罷，對我而言，既不會掉一根頭髮，也不會長一根，無意義的事情，我是不屑於去做的。
我跟在於白的身後，他高大的身影，將我眼前的太陽光遮住。
農大的場地很大，不像我們學校，或許是它居於城市郊區的原因，有的是地，這座樓和那座樓之間，要走好遠，再去另一座樓，又要走好遠，空曠的可憐。
相比之下，河北大學醫學部，就像一個小鳥，不過還好五臟俱全。
呵呵，或許是寸土寸金的原因，一個居於市中心，一個居於郊區，不可同比。
他忽然扭頭看著我，說，「你很好看！」
我不自禁的仰起頭，我趙曉沐長這麼大，從來都不缺這幾個字。要不然不會從小學就開始收情書，一直收到高中畢業。
我說，「謝謝，有很多人追我的！」
他愣了愣，然後淡定的往前走。
我們來到農大的操場前，看著幾個高大的男生在籃球場飛奔傳球，我問他，「你喜歡打籃球么？！」
他說，「不喜歡！」後來頓了頓，問我，「你喜歡么？！」
我搖了搖頭，「我一直覺得，打籃球是高個子男生的專屬運動！沒想到，你這麼高，居然不喜歡！」
「呵呵，」他無害的一笑，道，「我之前和他們打過，我是說我們學校的，覺得不感興趣，後來就打排球了！」
我哦了一聲，不感興趣，轉過彎來向前走。
他忽然叫住我，「做我女朋友吧！」
陽光從他的背面掃過來，他再一次站在陽光底下，頭部被打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我盯著他，忽然笑了。
因為我清楚的看到他的嘴角在抖。
而且抖的特別厲害。
我說，「我考慮考慮！」
他說，「好，你一定好好考慮啊！這是我第一次戀愛！」
我說，「恩~」
然後，我盯著他的嘴角看，那個部位還在抖。
其實在他表白之前，我是想問的，這是你第幾次戀愛。
看到他表白時候的緊張樣子，腳趾頭都知道，是第一次了。
我是趙曉沐，我很懶。
懶到能猜到的事情，就決不去問。
我說，「一樣，我也是第一次！」
他笑了笑，送我回學校。
我躺在床上，禁不住的想他嘴抖的事，幾次都笑出了聲。
宿舍里沒有人，那幾個趁著周末約會去了，熬到夕陽西下都沒有回來。
無聊哦！
我打開手機，找到於白，回復道，「同意！」
他很快回復了一個笑臉，然後寫到，「我明天去你們學校見你，然後坐火車回天津。」
我說，「好！」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就到了我們宿舍門口。
我走出去的時候，他傻傻的對著我笑。
我說，「你來的可真夠早的，你吃飯了么？」
他說，「不急，我看操場沒有什麼人，我們去溜達溜達吧。」
我也沒多想，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就跟著他去了。
轉到遠離宿舍樓的時候，他突然打破沉寂，問道，「小沐，我可以吻你么？」
我愣了。
不是因為他問的突然，也不是沒有思想準備。
戀愛接吻，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可是？
可是，電視上，不是都是男主人公招呼也不打，直接上去吻么？！
我就在等著這樣的時刻啊。
潛意識裡，我還是喜歡霸道一點的男人。霸道一點的愛，才刺激！
我微微笑，對他點點頭，『既然決定戀愛了，該嘗的都要嘗的，除了生孩子，其他都可以考慮的。』
話說，接吻是見非常美妙的事，什麼甜甜的唇啊，一嘗忍不住繼續啊，什麼兩唇的碰撞，激/情/無/限啊……
我的腦海閃出很多，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頭低下，唇湊到的嘴邊，四個唇瓣就這樣碰在了一起。
他很生硬的將舌頭伸進來，我尷尬的碰了一下。
心想也沒什麼感覺啊，就是一片溫度不同的肉而已。
他足足在我的唇上停留了五分鐘，才直起身，搖了搖脖子，笑道，「脖子疼！」
我問，「有什麼感覺么？」
他說，「就是覺得很奇怪，也沒什麼感覺啊！」
我說，「是啊，我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或許是不是心動的類型的過，我暗想，
他忽然轉換話題，說道，「你學的醫學啊，我以後生病了，你照顧我好不好？」
話問到這個份上，我不想說是，也得說是了，我壓抑著心中的不快，回道，「好！不過誰沒事，咒自己生病啊！」
他笑，「我只是突發奇想。」
我沒說話，他說「我們吃飯去吧。」
我這才恍然大悟，『這廝是有預謀的！』
早飯是在學校吃的，他直誇我們學校的飯做得好。
我說，「那是你沒有天天吃，你天天吃，試試看！」
他笑了，我就這麼跟著他走出學校，走著走著就到了批發市場。
批發市場門口人來人往，也擺了很多好車。
他問我，「這裡面是幹嗎的？」
我說，「賣各種小飾品的，鞋包，衣服，都有！」
他說，「距離上火車還有段時間，我們去看看吧！」
我說，「好啊，我好久沒有買過耳環了，走吧，陪我看看耳環！」
我們在一個個櫃檯前，走過。
我突然被一串藍色鑲嵌著寶石模樣的吊墜吸引，順手從架子上取了下來，在他眼前晃晃，「怎麼樣，好看么？」
他說，「好！」
我又在耳朵邊比劃了比劃。
他點點頭。
我問店員，「阿姨，多少錢啊？」
店員說，「十六塊！」
我撇嘴，「這麼貴！」
他笑說，「沒事，我買給你啊！」
我看他焦急的打開自己的錢包，心裡美滋滋的，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幫女孩想要談戀愛了，可以有免費的錢包不是。
他付完帳，店員將耳環打包的瞬間，只聽他幽幽的從半空飄來一句，「你的耳環十六，我的雨傘十七，差不多~」
他的雨傘，是我剛剛付的帳。
他後面的話，雖沒明說，我也明白，那就是我們扯平了，誰也沒占誰便宜。
我心想，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小氣，這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開始後悔答應他做女朋友了，我此生最討厭的就是小氣的人，而一個男人如果也小氣的話，就是更加不能原諒的事情。
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將他送上火車的，我只知道，從火車站走向學校的每一步，都在提醒我----不要和這種男人發展太深，不值得。
這麼小氣的男人，我趙曉沐，承受不了。
回了宿舍，大家都在問我見面情況如何。
我說，「還行！」
然後轉頭，問唐菲菲，「老四，他可不止是一米七五啊！」
老四眨了眨無辜的圓眼睛，繼續更加無辜的瞪著我，一邊嘴裡嚼著瓜子，一邊說，「你不是要求一米七五以上么？我同學真的是一米七五以上啊！我覺得。」
是，確實是一米七五以上啊。
我嗚呼哀哉，真是一個沒想到。
現在兩個人差一個頭加一個脖子，接個吻，兩個人都脖子疼，一個是低頭低的發酸，一個是抬頭抬的發僵。
我踢掉高跟鞋，哀嚎，「這可是穿著高跟鞋的前提下啊！我以後的老公，只要一米七五以上，一米八以下的！娘的，老娘受不了啊！」
我給那誰發了條簡訊「瑞，我到宿舍了！」
「好，好好休息，我也快了！」
天津距離保定很近。
火車提速之後，是更加的近了。
我仰望著天邊的火燒雲，在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怎麼說呢，這個人沒有讓人討厭，但是也沒有讓我喜歡的感覺，就是一個『人』的存在。
要不要跟他說分手啊。
可是老天爺，我才剛剛答應人家做女朋友的啊。
我在糾結中，沉睡過去。
直到睡醒，腦海里，都徘徊著一句話，「我不喜歡小氣的男人。」
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後掏出手機，準備給他發信息。
突然一個想法闖入我的腦海。
他不是說，他到了學校就給我發信息的么？！
怎麼我的手機是空白的？！
我不死心的再次打開簡訊一欄，下拉到於白的版塊，點擊進去，還是他剛上車的簡訊。
我問他，「你睡醒了么？！怎麼昨晚沒有給我發信息啊？！」
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或者是被耍，雖然二十一世紀了，本人不在乎那個被騙去的初吻。
等了很久，沒人回復。
這不像他，我心想要說分手，也是我該說啊，我趙曉沐哪一點配不上你啊。
你有本事知會一聲，我當面和你說啊。
我不管，分手，必須我第一個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