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六 爭風

六四六 爭風

除了晨昏定省,太后一般甚少有事找柴宗訓。

這麼突然來尋,柴宗訓倒有些緊張,生怕發生什麼大事。

「高公公,」柴宗訓問到:「太后可有說是什麼事?」

「回皇上,老奴並未聽真,太後有懿旨,老奴便來了。」

柴宗訓估摸著沒什麼好事。

主子身邊的奴才,最會看眼色行事。

倘是好事,必然爭著搶著說出來,討個彩頭。

如果是壞事,當然就說不知道了。

果然,柴宗訓進宮,太后卻在不停流淚,符昭不停朝他使眼色。

柴宗訓不能理解這眼色的意思,只執禮到:「孩兒見過母后。」

太后一邊擦眼淚,一邊抽噎到:「皇帝心中還有哀家這個母后嗎?」

柴宗訓慌忙說到:「母后這是說哪裡話,如今這世上,孩兒也也就母后,梓潼和太子幾個親人了,孩兒怎會心中沒有母后。」

太后沒有接話,卻仍只是哭。

柴宗訓忙問符昭:「梓潼,究竟發生了何事?」

符昭有些難堪:「為三叔罷官的事。」

太后哭到:「不論是老一代,還是少一代,皇上若心中有哀家和昭兒,就不該罷了三哥的官。」

柴宗訓慌忙解釋:「母后,非是孩兒罷了符昭禮,是他主動請辭的。」

太后說到:「那姓楊的倒行逆施,弄得民怨沸騰,三哥不過上書發個牢騷,你便罷了他的官,這不是心中沒有哀家和昭兒是什麼?」

「母后,這是兩碼事,」柴宗訓解釋到:「楊延定推行高徵稅,也是為了社稷千秋基業,如今事態業已平息,孩兒也正打算起複符昭禮。」

太後有些不依不饒:「全國二十三州,皇上只罷免了符昭禮一人,這不僅是心中沒有哀家和昭兒,更是欺我符氏無人。」

「可惜我父王去得早,如若不然,怎會眼睜睜看著符氏敗落至此。」

說罷又是大哭起來。

柴宗訓只覺尷尬,符彥卿活了八十多壽終正寢,而且符氏仍掌控著全國轉運,符昭願更是文德殿大學士,這份富貴,還有誰能匹敵?

但這話他不能說:「母后,孩兒的確有些欠考慮,但當日符昭禮言辭激烈請求致仕,孩兒信以為真,所以才准了他的摺子。」

「這事不怪皇兒,」太后話鋒一轉:「要怪只怪姓楊的會媚主,不然我符氏也不至於如此。」

「母后,楊家上下對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為社稷立下汗馬功勞,怎會是媚主呢?」

太后冷笑一聲:「哀家聽說,大周最富庶,最能產糧的兩個州,都在楊氏把控之下?大周最精銳的大軍和皇上最親近的突擊營,也由楊氏把握?」

「除此之外,朝中的宰相也是楊氏?」

「母后,」柴宗訓說到:「楊氏家教甚嚴,人才輩出,並無一人是靠蔭封上位的。」

太后哪聽得進這些:「哀家聽說,那楊氏是偽漢降將?且遠為偽漢主義子?」

「母后,偽漢都是多久的事了,早已灰飛煙滅,還提他做甚。」

「如何能不提?」太后說到:「哀家雖不識字,但也聽說漢末王莽篡位,但人心皆思漢,所以才有光武帝快速復國。」

「如今偽漢也不過滅亡二十年而已,倘楊氏保藏禍心,社稷必有大難。」

「母后,」柴宗訓微微皺眉:「偽漢不是漢,不過偏安一隅而已,楊氏也不是光武,乃是大周的忠臣,朕更不是王莽。」

雖然王莽也是穿越回來的。

太后泣到:「哀家只是不忍太祖和先皇嘔心瀝血創下的基業,就此拱手送人。」

「母后,這是不可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說大奸似忠,楊氏究竟如何,誰能知道?」

柴宗訓說到:「母后,孩兒敢擔保,楊氏對大周,對朕,絕對的忠心。」

「你擔保?你拿什麼擔保?」太后冷冷到:「拿祖宗創下的基業嗎?」

「一旦楊氏有異心,哀家如何有臉去見太祖和先帝。」

「可楊氏不會有異心。」

「誰能保證?」

這就是個死循環,柴宗訓總不能說看過歷史書,楊家對朝廷忠心,七子去,六子回,最後十二寡婦出征吧。

柴宗訓想了想,換了個思路:「母后但請放心,江南和遼東經略雖屬楊氏,但其屬官皆是孩兒的心腹,一旦楊氏有異動,這些親信有先斬後奏之權。」

「至於背嵬軍和獵豹突擊營,所有將士均是孩兒親自挑選,各級軍官也是孩兒親自提拔,楊氏不過挂名替孩兒統領而已,一旦他有異心,死的必然是他自己。」

太後面色緩和一些,不過仍是糾纏不休:「那楊延定,就是來禍害社稷的。」

「哀家聽說他搞什麼高徵稅,弄得民怨四起,國內貿易也因此停滯,甚至有百姓揭竿而起沖入楊府,似這等人,留他不得。」

「母后,」柴宗訓耐心解釋:「高徵稅推行之初,的確有些民怨,但現在百姓都知道了高徵稅的好處,都歡迎得緊呢。」

「你少誆騙哀家,」太后說到:「倘高徵稅真有那麼好,為何二十三州州牧都要請辭?」

這個坎兒是過不去了還是怎地?可惜這個時候沒有後宮不得干政的規矩,甚至先皇臨去世前,還有旨意太后輔政。

只是太后原本柔弱,柴宗訓又重生回來,所以才極少插手政事。

依照現代人的思想,老娘啰嗦一會兒也就夠了,柴宗訓聽她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半天,著實有些不耐煩。

解釋來解釋去,終究還是那些車軲轆話。

柴宗訓索性說到:「母后,究竟要如何,才算孩兒心裡有你和昭兒?」

太后愕然,隨即又說到:「皇兒,哀家擔憂的不是你心中有沒有哀家和昭兒,哀家現在擔憂的是祖宗的基業。」

柴宗訓仍是直接說到:「那母后以為,該如何保住祖宗基業呢?」

「首先罷相楊延定,」太后說到:「再逐步減輕楊氏權柄。」

柴宗訓冷笑:「減輕楊氏權柄,又有何人替代?」

「大周天下,莫非只有楊氏出人才不成?」太后說到:「我符氏比楊氏也不差。」

「當年皇上為分趙匡胤權柄,調魏王入朝,不也圓滿完成任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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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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