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後的執念

劍客這兩個字是一個統稱，針對所有能夠孕育出靈劍的存在，不論境界高低。

「老六，你有辦法嗎？」

崔老頭本名崔老六，牧雲對他的名字是相當無語，這名字總體來說取得太兒戲了，像排行榜似的，不過相比那什麼狗剩，鐵蛋之類的還是略勝一籌。

「把那「嗎」字給我去掉！」崔老六異常自信的說道：「劍府其實和修真者的紫府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形式上略有不同罷了。」

「紫府是個啥？真的有修真者嗎？」牧雲這會堪稱是兩眼一抹黑，雖然他也曾看過不少修真類小說，但那是小說，又不是修真者的自轉。

「怎麼跟你說呢……」崔老六琢磨了片刻，解釋道：「修真者自然是存在的，紫府乃是修真者開闢出來孕養靈魂之所在。其實修真者和劍客在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以修鍊靈魂為主，只不過修真的難度更高，更加不易！」

「怎麼說？」

牧雲好奇的追問道。

「劍靈大陸上的生靈與生俱來便擁有劍府，這是一個天大的優勢，而修真者的紫府卻需要修士自行開闢。你要知道，修真者在開闢紫府的過程中若稍有不慎，輕則修為盡喪，重則魂飛魄散，這不僅僅需要強大的修為作為依託，還需要一些運氣，其中艱險可想而知！」

崔老六滿臉唏噓道：「劍府的存在相當於是幫劍靈大陸上的生靈跳過了自辟紫府的環節，簡直是佔了天大的便宜！這還不算，更逆天的是，劍靈大陸上似乎沒有天劫這一說，但修真可是有的，扛過去才能飛升成仙，扛不過去便身死道消，如果你知道修真界有多少天縱之才到頭來一場空，你就能明白劍靈大陸的生命有多幸運！」

「修真原來這麼難！」牧雲也不禁感慨萬分。

「當然，修真也有修真的好處！」崔老六補充道：「以我的認知，修真者遠比劍客要強大，手段也更豐富，壽元也更長，一飲一啄，算是各有所得吧！」

牧雲暗暗點頭，世事便是如此，有得必有失。

崔老六接着說道：「修真者開闢出紫府後，靈魂便會跟着蛻變，由虛凝實，由小變大，在經過天劫淬鍊后，靈魂便可長時間獨立生存，即便肉身毀滅，亦可重塑或奪舍重生！」

「那你怎麼不重塑肉身？」牧雲不解道。

「我？」崔老六笑了笑說道：「我乃是修神者，靈魂比之修真者強大百倍不止，有沒有肉身對我並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說你比修真者牛唄！」牧雲翻個白眼，好奇道：「那你這個修神者到底是個啥境界？」

「按照你的理解，修神者的另一個稱謂就是仙人。如果說成仙是修真者的終極目的，那麼成神就是仙人的終極目的，至於真神的終極目的是什麼，那就不是你我能夠揣測的了。」崔老六解釋說道。

「原來如此！」牧雲這會算是徹底搞清楚了，原來崔老頭所謂的半神就是仙人境界，難怪他連肉身都不需要。

「把你劍府內的情況仔細跟我說說。」崔老六縱然是仙人，但也不可能進得去別人的劍府，除非他不顧牧雲的死活。

要知道，劍府乃是本源重地，根本不容任何窺視，但凡有一絲損傷，那都可能危及生命。

牧雲點了點頭，從心底來說，他自然是信任崔老六的，假如崔老六真的有心害他，那他完全不必兜這麼大一個圈子。身為神仙，他要弄死一個凡人就好比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實在沒理由整這麼複雜。

「我的劍府內空蕩蕩的，沒有一絲靈氣在內，我的劍冢至今也還是光禿禿的一根樹榦，沒有生長出任何枝杈……」

牧雲當即將自己劍府內的情況跟崔老六仔細的描述了一遍，儘管他自己也察覺到問題所在，但卻無法肯定根源所在，更沒有任何解決之道。

整個過程，崔老六一直是全神貫注的聽着牧雲的描述，一句話也沒有插。

「小子，我雖沒有劍府，但我敢肯定，那劍冢便是劍靈大陸上所有智慧生命的本源，也就是你們的靈魂，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了，居然以靈魂鑄劍主殺伐，難道不怕靈魂受損嗎？」崔老六滿臉不可思議的說道。

「那你到底有沒有辦法？」牧雲實在有點心急。

「你這身體原來的靈魂似乎遭受過重創，很可能是在娘胎里就已經受了暗傷，所以他的靈魂異常弱小，以至於我當時為你奪舍時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抹去了他的意識，只留下全部的記憶。」崔老六眯着眼，滿臉感慨的說道：「以他的靈魂強度，自然不足以讓劍冢生枝發芽，更別提孕育靈劍。」

「娘胎里受的傷？」

牧雲心頭一顫，儘管他清楚崔老六說的並不是他，可他此刻仍是感同身受，心情一瞬間變得沉甸甸的。

「母親！」

一瞬間，牧雲的記憶深處猛地湧出一股炙熱的暖流，一種難以描述的溫暖頃刻間席捲全身。

「拜託你一定要找到我們的父親和母親，縱然九死一生，答應我好嗎？」

「你是……」牧雲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充滿執念的聲音，不由錯愕的回應道：「你是牧雲？」

「我是牧雲，這是我最後的意識，既然你我也已不分彼此，那請你務必要完成我的遺志，多謝了……牧雲！」

「放心吧，你的記憶已經成為我的前生，我一定會在恰當的時候滿足你的願望！」牧雲心裏倒是沒有什麼內疚，按照崔老六的說法，即便他放棄這具身體，那原主人也不過是多苟延殘喘幾天罷了。

等待了片刻，那道執念再也沒有響起，牧雲心中不免有些黯然神傷，曾經的牧雲至此便徹底消逝了。

「小子，你怎麼了？」崔老六見牧雲忽然愣住，不由好奇問道。

牧雲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關於「牧雲」最後的執念他不想告訴任何人。

「小子，以你的靈魂孕育靈劍絕不是問題，不過你恐怕得重新經歷一次劍冢喚醒！」崔老六不疑有他，只當牧雲是走神了。

「再來一次劍冢喚醒？」牧雲心裏咯噔一聲，眉頭瞬間擰成一團，醒冢可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那種痛苦堪稱是他記憶深處不可碰觸的禁忌，想起來都讓人忍不住冷汗直冒。

「這是唯一的辦法！」崔老六無奈的聳了聳肩，安慰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區區痛楚又算得了什麼。我雖不清楚醒冢到底有多痛苦，但比之修真者的天劫定然遠遠不如。更何況，你的靈魂極其特殊，想來在某種程度上定會大大減輕你的痛苦，再說了，這不還有我幫你嗎！」

「你丫純粹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反正遭罪的人不是你！」

牧雲心中腹誹，道理他何嘗不明白，不吃苦中苦，豈能人上人，但人的痛感天生就發達，對疼痛的記憶尤其敏感，又豈是幾句大道理能夠舒緩的。

「我靈魂特殊？具體怎麼個特殊法？」牧雲可不想沉浸在痛苦的記憶中，忙轉移話題。

「當然！」崔老六肯定說道：「普通的靈魂又怎麼可能穿越得了時空隧道，即便有我這個半神庇護，那也是不可能的。世人的靈魂大多是五行屬性，也就是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屬性，但你的靈魂屬性卻是極其罕見的陰陽屬性。天地分，陰陽生，二者相生相剋，綿綿不絕，生生不息。總之，陰陽屬性的靈魂不需要修鍊也必然強大，這點毋庸置疑！」

「你可別欺負我的讀書少。」牧雲滿臉狐疑的盯着崔老六，這貨說得貌似有點太誇張了。

「我騙你幹什麼！」崔老六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你是不知道陰陽屬性的靈魂意味着什麼，這麼跟你說吧，哪怕你不修鍊，只要給你足夠的時間，你必然成仙！」

「窩草！」

牧雲忍不住驚嘆一聲：「這麼牛嗎！」

「抱歉，就是這麼牛！」

……

「老三，沒睡吧？」

門外忽然傳進來一個壓低的聲音。

牧雲微微一怔，不由看了崔老六一眼，崔老六忙點點頭，示意他去開門，至於他自己，反正只要他不願意壓根就沒有人能看到他。

「誰呀？」

牧雲從床上爬起來走向房門。

「我！你老大！」

門外回應道。

「大哥！」

說話間，牧雲打開了房門，只見牧天正拎着一個食盒站在門外。

「大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牧天不僅是劍魔宗的現任宗主，也是牧雲的死黨之一，他排行老大，年紀比牧雲大了十多歲。

「你怎麼把胖丫給趕走了，你這好不容易才醒過來，身邊沒個人照顧你，你讓我怎麼放心？」牧天一臉嚴肅的說道。

「別裝了！」牧雲翻了個白眼，笑罵道：「大哥，你明知道我喜歡美女，你居然派胖丫過來照顧我，你是誠心不想讓我舒坦！」

提起胖丫，牧雲就感覺一陣無語，那死丫頭胖也就算了，嗓門還奇大，平常說話都像打雷似的，心臟不好的人非讓她給提前送走不可。

「我那不是為你的腎着想嗎，不識好人心！」

牧天猥瑣一笑，忽然滿臉感慨的一拍牧雲的肩膀，眼眶瞬間變濕潤了，啞聲道：「老三，整整三年吶，我真怕你醒不過來了，那我可就少了一個好兄弟！」

此時此刻，若是有劍魔宗內的弟子看到眼前這一幕，當真能驚掉下巴，平時那個威嚴強硬的宗主居然一會猥瑣一會抹淚，這實在太顛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