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和珍寶

在這種場景中，傑森微妙的想到了布魯斯——好吧，雖然在幾天的相處里他發現對方和卡洛確實沒什麼關係，少女好像真是被好心撿回家的客人——但那可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不管是為了什麼目的，卡洛對於他來說總是特別的。所以他現在看著高大的橄欖球隊隊長捧著鮮花愣頭愣腦的樣子，彷彿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傻大膽要翹蝙蝠俠的牆角。

卡洛看見前面走來一個人，本來想繞過去，沒想到他還跟著自己向左一步堵在面前。她這才掀開眼皮將沒有焦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在高中校園裡，哪怕是開放自由的美國，手捧玫瑰當眾告白的場景也是不多見的，更何況兩名主角在學校里的知名度可不低。旁邊放學后匆匆趕回家的學生們都放緩腳步，轉移視線，像被磁石吸引一樣不知不覺就圍成了一圈。

還有聲音在竊竊私語，傑森耳朵一動就捕捉到了那些話語。

「她就是高中部新來的轉學生嗎，和傳聞中一樣漂亮。」

「沒錯，你看到學姐對面表白的人嗎？我哥不是高中部的嗎，他和我說上個星期他們班的校霸被卡洛學姐揍了一頓，沒想到今天竟然還不死心......」

「哇，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不過我是男生的話也願意去追她呀。」

「啊啊啊好浪漫啊！」

「有什麼浪漫的，要我說，費力平時脾氣那麼糟糕，阿爾曼一定不會接受他的。」

「...不會吧，他好歹也算是年級的校草了，他們倆看上去還挺般配的。」

「這就算校草了？」說話的明顯是高年級的女生，「你是沒見過另一個理查德，格雷森學長當時在哥譚中學才是風靡全校的校草。」

「真的嗎？他到底有多帥......」

傑森撇撇嘴：迪基鳥的迷妹，估計還是他上高中時的初中部學妹，和他差不多幾屆的學生都上大學了，那傢伙在學校里還是提起來會被驚呼的名字。

因為兩個校區只隔了一道牆，中間這個門經常是初中和高中混合的人流進出，這時候本該迫不及待走出校門的人都紛紛湊上前壓抑不住人類的天性。

傑森不喜歡站在人群的中心接受那麼多目光的洗禮，換作以前他早就混跡在人群中一走了之了——但現在不行，他還帶著一個萬眾矚目的光源呢。他和卡洛好歹也有了兩個星期的交情，她看上去不大，喜好差不多和他一樣——準確的說是卡洛對於傑森平日里的娛樂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與求知慾，就像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一樣。兩個年齡勉強算是相近的小朋友住在韋恩莊園里總不可避免的發生交集。在帶著她打遊戲，玩骰子，跑酷滑板撬輪胎...不對，最後一個劃掉——之後，傑森心裡還是有隱秘的成就感的，顧及這份「師生情」他也不會丟下卡洛自己走人。

平心而論，這個和迪克名字相同的理查德.費力確實長得不錯，屬於經常出現在美國小妞電影里的球隊隊長形象，一般還有一個作為啦啦隊長的女朋友。

——「理查德.費力，你就是為了她和我分手的？！」

傑森在心裡冷漠的為這一幕配上畫外音：哦，她來了。

迪基鳥應該慶幸他一般都讓別人叫自己那個不太正直的昵稱了，不然，他敢保證，在一年之內一提到「理查德」他都會想到這狗血的一幕。

金髮碧眼標準模板的啦啦隊長氣勢洶洶地撥開人群插到兩方中間，先是瞪了卡洛一眼，然後質問前男友。

「珍妮弗，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們之前不是都說清楚了嗎？」費力低頭看著前女友，珍妮弗.懷特的樣子在哥譚高中算是很漂亮了的，不然憑藉著不算出眾的舞蹈她也當不上啦啦隊長，但這種淺薄的美麗和卡洛一比就顯得太平淡乏味了，像是路邊霓虹燈發出的色彩遇上水晶寶石的光芒，太不堪一擊了。

年輕莽撞將自己當作世界中心的男生面對前女友的時候還算溫柔，在他看來，珍妮弗也是為了自己吃醋——這種聯想一向能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但這只是她發作的借口而已。珍妮弗.懷特已經對卡洛不滿很久了——應該說，從她轉學而來輕而易舉從自己身上奪走那些目光的時候就開始了。啦啦隊長的位置是每個學期的第二個月重新選舉，她本來對這次的連任勝券在握，卻不止一次的聽到背後有人討論著如果卡洛當上啦啦隊長，哥譚高中的體育賽事成績絕對會破紀錄。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女怎麼忍受得了這種落差，嫉妒就像毒蛇一樣啃食著她的內心，帶來酸澀的怒火。

於是卡洛就看到珍妮弗一把奪過費力手上的花摔在地上，花瓣掉落下來可憐極了——沒有愛勒貝拉陽台上的花好看，她做出點評。

「她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珍妮弗嗤笑一聲。

一旁的吃瓜群眾竊竊私語：「有那樣一張臉還不夠嗎？我願意用我四分之一的智商去換啊......」

「那你還是做夢比較快一點。」

卡洛本來處於一種站在劇中又遊離之外的狀態，她對自己的定位和那些旁觀的人差不多，沒想到這把火突然燒到了自己身上。

珍妮弗看著她，塗了鮮艷口紅的嘴角揚起不屑的弧度，她可知道對方平時連一道簡單的數學題都要詢問旁邊的同學——她雖然不是什麼天才學霸，但比起這樣一個真真切切的花瓶還是好得多。

傑森眉頭一皺，心裡不爽，他也知道卡洛的學習不是很好，但不能接受有人這樣嘲諷她。

「卡洛.阿爾曼。」珍妮弗叫出她的名字，「下個月是校隊拉拉隊的評選，也是第一次月考測試，如果你的成績不如我，就請你轉學離開這裡——反正你也跟不上學校的進度。」她用詞禮貌，反而更凸顯出話語里的高傲刻薄。

她瞥了傑森一眼，下面的話夾雜的惡意就更大了。

「你可以拜託布魯斯.韋恩幫你找一所更合適的學校。」刻意加重的幾個單詞足夠讓圍觀的人群浮想聯翩。

他知道這種話對於女孩子的傷害有多大，怒火從傑森心底湧起，他上前擋在卡洛面前：「夠了，她是韋恩家的客人。既然你知道我們的關係，不應該擔心一下你自己嗎？」

金髮啦啦隊長被嫉妒蒙蔽的腦子一下清醒過來——懷特家族並不是什麼金字塔尖的家族，她也是在很偶然的一次宴會上看到布魯斯帶著傑森出席才知道他的身份。其他人看到卡洛和他一起結伴回家只以為是姐弟，但在珍妮弗心中滿是惡意的揣度——一個漂亮的少女和花花公子的養子一起回家還意味著什麼呢？

但韋恩雖然在背地裡被那些富豪們譏笑不學無術，對付起懷特家族這種層次還是輕而易舉的。

話一出口就不能再改了，她只能寄希望於卡洛答應下來，然後把它當作個人之間的一場賭約。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卡洛沒什麼表情，看在珍妮弗眼裡彷彿對她的挑釁。

「你不敢是因為覺得自己輸定了嗎？」

「珍妮弗.懷特！」佩妮從教室里走出來就看到門口附近聚了一群人，她隱約聽到卡洛的名字撥開人群費力地擠進去。一抬眼就看到那個平時不正眼看人的啦啦隊長在欺負卡洛。

「你不就是嫉妒卡洛長得比你漂亮？」平時和卡洛說話溫溫柔柔的小姑娘這時候刻薄的不行，「只可惜，不管你有多想，這輩子都不可能超過她了。你是在擔心她要競選啦啦隊長吧，畢竟正常人一看就會選她，比不過就是比不過，你還要仗著她基礎差來找麻煩。但不好意思，就算她什麼都不會，我們還是喜歡她，更何況人家比你聰明多了。」

她像一架小機關槍似的突突突說完這一段，傑森都聽的目瞪口呆。

卡洛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人——十幾歲的年紀對於龍來說還是幼崽呢。她會和龍島上的夥伴們一起狩獵，一起訓練，一起學習，也會相互攻擊鍛煉實戰能力，他們會信任彼此，但從不交付後背，因為每條龍從小就被告誡要獨立狩獵，自己扛過危險與風暴。在脫離弱小的幼崽期之後連父母也不會保護他們——他們信奉弱肉強食自然選擇。

但此時此刻，她在異世界遇到了會擋在她身前的朋友，那雙黑色的眼睛迷茫了一瞬，然後慢慢亮起來。

決定了——以後他們就是惡龍大人罩著的人類了。

珍妮弗被佩妮一陣擠兌臉色變化豐富極了，感覺到更多的目光匯聚在自己身上，她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個笑臉：「既然你都說了她很聰明，那怎麼不問問她敢不敢和我打賭？」

「珍，別再鬧脾氣了，你們不要為了我鬧成這樣。」棕發的橄欖球隊長插了句話，吃瓜群眾這才想起這場戲里本來的「男主角」。

他看起來擔心卡洛被珍妮弗針對，但這種爭風吃醋的場面又讓隱秘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滾！」

三個女孩異口同聲轉過頭。

要不是情況不對，傑森都有些想笑了。

可憐的費力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滑稽的傻相讓不少被他欺負過的人出了口惡氣。

「你只說了一半的條件，另一半呢？」卡洛不想理這些無聊的事，實力相差太大以至於她都提不起勁把眼前被嫉妒攫取理智的女孩放在眼裡，況且現在她滿心滿眼都是怎麼賺錢——買寶石要錢，買戰衣要錢，給自己買個放寶石的房子也要錢。但如果她輕飄飄的避開，傑森和佩妮也會因此受到嘲笑，龍看起來肆意妄為，但心裡總有一個衡量的標尺。

「如果你的成績超過我，我就自願退出啦啦隊長的競選！」

卡洛搖搖頭：「我對什麼啦啦隊沒興趣，你留著當吧。」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讓珍妮弗差點氣暈過去。

佩妮在一旁幫腔：「就是，而且你不退出也不一定輪得上你呀，既然你要卡洛轉學，不如自己也這樣好了。」

被成功補刀的珍妮弗氣結：「行啊，要是她能超過我我就退學！」

誰知道卡洛還是搖頭，然後上下打量她一眼若有所思的沉吟：「不用這麼麻煩，打賭要有籌碼，不如你就把身上最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好了。」

其實珍妮弗賭氣答應之後就後悔了，聽到卡洛改了要求之後立刻答應下來生怕她反悔——雖然堅信自己不會輸，但退學的可能性自然比失去一件首飾更嚴重。

珍妮弗揚了揚手腕，鑲嵌著寶石的手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是GC的最新款限量版手鐲，十萬美元。」是她進入高中之後磨了好久才讓媽媽買給她的，為此還失去了一輛車。

佩妮覺得這個賭注太輕了，珍妮弗也能聽到圍觀人群說著卡洛太過善良——十萬美元換來的善良？她都要氣笑了。只有傑森不這麼覺得——她可不會讓自己吃虧。在聯機打遊戲的時候，卡洛一開始不熟練操作生疏，但他作為贏家卻並不覺得勝利輕鬆，因為那種在最後一刻還要拉著敵人同歸於盡的操作實在瘋狂。

卡洛可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的，她在聽到十萬美元的時候就在心中暗自點頭。

既然要賺錢就得先設立一個小目標，就好像她曾經想把愛勒貝拉帶回龍島也要一步一步的接近一樣，首先得把蝙蝠俠的戰衣損毀償還了，她對自己說，那就先賺一百萬。

萬事開頭難，只是沒想到她還在思索著怎麼賺錢的時候，珍妮弗.懷特就送上門來了。她退學對卡洛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頂多是少了一個暗戳戳嫉妒她的人，但那枚鐲子就不一樣了——它代表著目標完成的十分之一啊。

這時候她看珍妮弗也不是在看一個幼稚愚蠢的人類了，這不就是會自動送錢的礦脈嗎？

珍妮弗看到卡洛神色自若的樣子，錯覺般感受到她停留在自己身上善意（？）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寒顫。發覺自己竟然落了下風，又強撐起氣勢。

傑森的衣袖被拉了拉，他聽見卡洛輕聲問道：「珍妮弗.懷特很有錢嗎？」

雖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男孩配合的悄悄回答道：「懷特家族當然比不過韋恩，不過在哥譚也算是富豪。」他的潛台詞是讓卡洛不要擔心，大不了就放布魯斯，啊不是，他是說讓布魯斯來解決。

果然，她的決定沒錯，這還是一個可持續挖掘的礦脈啊。

而且她挖掘的手段正當合法，嚴格遵守了人類社會的制度規範，卡洛心想，甚至沒有動用武力。

她可真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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