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翌日一大早,天還蒙蒙亮時,俞禮便被丫鬟們從被窩裡拾掇出來,換上件朱紅金紋的朝服。

俞禮迷迷糊糊地往鏡子里看了一眼,說道:「感覺這似乎不是我原本那件。」這件瞧著都要精細不少,檀木鏈子金玉吊墜處處彰顯富貴,雲紋暗蓮在光下耀耀生輝,比他以前的朝服好了不知凡幾。

貼身丫鬟小寺掩嘴笑道:「主子自是沒穿過,自主子升任太子少師后,這還是第一次穿新朝服呢。」

鏡中男子長眉明目,水唇淡紅如櫻桃,被朱紅朝服襯得膚如雪,發如瀑,明艷得讓人移不開眼。

小寺頗為不舍地給俞禮戴上眼紗,嘆息道:「主子這雙眼若是好的,還有那四大美人什麼事。」

俞禮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父母既然讓他裝瞎混跡朝堂,總有非如此不可的原因。

劉常千叮嚀萬囑咐地將俞禮送上隨行的馬車,又吩咐執書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主子,一定要記得準時喝葯,最後猶是不放心,想跟著去又脫不開身。

俞禮坐在車廂里,揚起窗帘朝外面道:「劉伯,我雖然是個瞎子,但也不至於會把自己弄丟,你不必太過擔心我。」

「不行的,來京城前,老爺特地囑咐我一定要護好小主子,京中兇險萬分,切不可大意。」

正此時商熾由暗衛簇擁著路過,無聲望了眼不遠處太子少師那架馬車,俞禮瞟到商熾的衣角,立刻跟劉常轉移了話題。

行舟小聲嘟囔道:「一個不參與奪嫡之爭的普通京官,未免保護過頭了。」

見殿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行舟立刻閉上嘴,撩開車簾扶著殿下上了馬車。

車隊緩緩行上官道,商熾閉目養神坐在軟墊上,心思沉到谷底,行舟說的確實沒錯,俞明寂不拉幫結派,除了他以外也不曾在朝堂上樹敵,用不著如此草木皆兵,是俞家將獨子保護過頭,還是在這京中,真有需要防備的人?

能讓富甲一方連皇帝都禮讓三分的大富商忌憚,能有誰?

心思百轉間,被小暴君盯上的俞禮正沒心沒肺地捻著果盤裡的蜜餞吃,執書從帶子里拿出罐一早熬好的葯汁,遞給他道:「主子,吃完早點把葯喝了,免得涼了失了藥效。」

俞禮捧著藥罐子臉立刻皺成了一團,突然問道:「執書,你是不是什麼都聽我的?」

執書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還是答道,「自然是。」

「那就把葯倒掉,劉伯要是問,你就說我喝過了。」俞禮早就看不慣這葯了,但他又不好跟劉伯耍混,如此好不容易沒被盯著,自然能快活幾天是幾天。

執書堅決道:「不行,這葯主子已經喝了十幾年,從未間斷過,主子還是忍一忍喝了吧。」

「我不喝!」俞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執書你自個兒嘗嘗,這葯苦得是人能咽下去的東西嗎,再說我這兒身體狀態很好,是葯三分毒,喝太多葯在身體里積攢了毒性,才導致經不得風吹雨淋。」

執書遲疑了,用勺子舀了一點嘗了嘗,確實苦得讓人幾乎想吐,再一看主子現在確實挺健康的,一兩次不喝應該出不了大事。執書正要取回藥罐,邊道:「那我先留著,要是主子不舒服了,再......」

俞禮直接撩開窗帘,揚手將葯倒了個精光。

劉伯可是個人精,但凡留下一絲破綻,都能被他那雙鼻子嗅到味。

他想賭一賭,要是自己不喝這葯,會怎樣。

倒完葯,俞禮心裡舒坦多了,點心都多吃了幾塊。金佛寺離京城尚還有不少距離,馬車顛簸得人直犯困,俞禮打了個哈欠,正想打個盹時,聽到外面喧嘩聲,他揚起車簾問道:「怎麼了?」

執書坐在車頭回過頭道:「沒事,是卿府的三公子追上來了,此次由他負責皇室眾人的安全,不過聽人說這人挺混賬的,也不知為何聖上竟把這等要緊的差事交給他。」

當然是為了試探卿府。

俞禮放下帘子又坐了回去,萬壽節是原文的第一個轉折點,在這日卿府與昭興帝徹底撕破臉,卿疆為護本家起了奪權的心,以至於繼位后的商熾處處被制衡,最後一不做二不休滅了母族滿門,留下千古罵名。

既然要把商熾教導成一個明君,就得從這時起就改變劇情,說不定,還能讓商熾以後過得沒那麼痛苦。

提高正能量值也能順利些。

俞禮想著想著闔目睡了過去,等再醒來已經到了金佛寺山頂上,執書輕聲將他喚醒,壓低聲音說道:「這兒聖上在正殿同主持論佛,主子隨我從側門走,免得驚擾了聖駕。」

「好。」俞禮睡得迷迷糊糊,頭腦還有些不清醒,跟著執書進了側門,再由小僧帶著去了落腳的廂房,稍作歇息后,就有人來傳喚,承天禮開始了。

通天高的祭壇上,昭興帝有德高望重的主持引路,手奉香燭一步一台階走到至高處,長長的衣擺鋪在石階上隨步履移動,其後跟著僅有的兩位皇子,各自手捧貢盤,上到祭壇後由主持接過,供奉給諸天神佛。

高達百米的祭壇下站著隨行的官員,最前列盤腿坐著布衣僧人合手念誦經文,一聲聲誦鐘敲響,昭興帝將香燭插在香爐上,先敬奉祖先,再奉神佛,面朝蒼生歌頌自己在位時的功績,並詔書大赦天下免稅賦三月,與民同歡。其下官員們跪在地上聽昭興帝不要臉的自我誇讚,直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俞禮迎著刺眼的陽光看向祭壇上,烈烈的太陽下,商熾依舊穿著一襲黑色龍蟒袍,身姿挺拔氣勢非凡,而他身旁站著的人卻白得無暇,不止衣服是金白色的,連頭髮也是全白,皮膚同樣白得如發光,那人正是七皇子,商熔。

被原文描述得病態扭曲,精神失常的終極反派。

在俞禮看他時,商熔似有所覺回頭看了過來,隔著漫漫距離與俞禮四目相對,俞禮愕然撞見那張漂亮到無可挑剔的娃娃臉微微愣神,商熔彎眸朝他笑了笑,隨後便轉過了頭。

昭興帝興緻頗高,從天亮將自己誇到了天黑,再由主持誇,主持誇完了他繼續誇,聽得俞禮直犯困,昭興帝到底有多少功績,俞禮這個看完全文的再清楚不過。

昭興帝雖無大過,但也絕沒大功德,反而因其多疑而誤貶了不少好官,導致皇權分散,政權一半落到恭親王手裡,兵權一半到了卿疆大將軍手裡,作為商王朝的第二任皇帝,可謂當得太過失敗。

別人當皇帝,開國后少說也有兩百年的鼎盛期,他直接搞得第三代就被起兵謀反了。

所以說,昭興帝將自己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拿出來在祖先面前自誇一番,著實是很不要臉。

不要臉的昭興帝總算講得渴了,於天色昏黃時冠冕堂皇地收了個尾,滿臉喜色地招呼大家一同去吃齋飯。

跪了一天又餓了一天的俞禮被執書攙扶起,感忽覺到全身力氣彷彿抽空,身子一軟差點摔了回去,執書連忙扶好他,擔憂道:「主子可是累著了?」

「或許吧。」俞禮晃了晃暈沉沉的腦袋,被晚風一吹身體冷得直抖,搓了搓胳膊道:「太子府的車隊是今晚回去還是明早?」

他既隨著太子爺來的,自是得跟著一塊走。執書也清楚這道理,說道:「剛問過了,說是走夜路危險,明日一早回。」

執書扶著俞禮跟著四散的官員去往金佛寺的食堂,路上俞禮覺得身體實在不適得很,不光渾身沒力氣,心臟彷彿被一隻舉手拽住,讓他喘不過氣直冒冷汗,俞禮越走越慢,最後停住腳,半靠在執書身上,嘴唇蒼白得很,道:「先回去,我走不動了。」

執書這才發現異常,大吃一驚道:「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因為太過憂心,他聲音說得很大,不少官員都注意到了這邊,有幾個跟俞禮不對付的冷嘲熱諷道:「這財主家的公子就是金貴,才跪了一天,就彷彿跟丟了半條命似的。」

俞禮身體雖虛,但他也不能讓人平白嘲諷一頓,翰林院當值時王孟德就頻頻給他使絆子,新仇舊恨加諸一起,當即就硬撐著站直了,嘴皮子一張就道:「我就是有錢,你就是沒錢,這便是差別,你酸也酸不來。王大人既然如此耐跪,要不再跪個三天三夜證明下自己。」

「你!」王孟德氣得鬍子朝天,然而俞禮也就強撐著硬氣了一會兒,身體便又軟了下去,脫力得往後倒了下去。

原本王侍郎都衝上去打算跟俞少師干一架了,還沒碰到俞禮就倒了,王侍郎眼睛都看直了,正在此時,一道黑衣從旁出現接住了往後倒的俞禮,王孟德一看來人,嚇得立刻跪在了地上,惡人先告狀道:「是俞少師先羞辱臣,臣還沒碰他,自個兒就栽下去了,臣真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

王孟德心裡簡直要把俞禮連爹帶娘罵一頓,八成是看太子來故意碰瓷他的!

俞禮被商熾半抱著,眼皮子都沒力氣睜不開,只得在心裡跟王孟德進行思想層面的互罵。執書急得不行,將俞禮從商熾懷裡扶了回來,問道:「太子殿下,不知可有隨行的御醫?」

商熾冰冷地看了王孟德一眼,對跟在身後的李向道:「去傳御醫。」

俞禮在心裡想,商熾好歹還有點良心,剛有些寬慰時,喉中一股腥甜從胸口直竄上來,嘴一張,一口鮮血猛地被吐了出來,隨後眼前一黑,便失了知覺。

「主子......主子!」執書嚇得魂不附體,王孟德同樣呆住了,正在所有人都方寸大亂時,商熾攔腰將俞禮抱了起來,大步往別院的方向去,影舞跟在他身後提醒道:「殿下,王侍郎......」

「讓他跪著,少師一日醒不過來,就跪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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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碰瓷的王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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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美人帝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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