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於心不忍
颱風相爺雖然反彈嚴重，但也不敢真的把江雲給惹毛了，因為他現在有求於江雲。
現在看似進入了和平階段，民間、以及朝中，都不約而同的出現了削減軍事的聲音，首當其衝的，已經開始有人在議論什麼時候裁撤北海行營，以及北方行營。
這事颱風相爺是首先反對，而颱風也需要在這事上有個同盟一起說話。黃薦琪相爺不懂軍事，她本身更不是隨波逐流的人，所以一向大男子主義看不慣婆娘的颱風相爺，是不會去找黃薦琪的。鍾歷奇那不用說，他的一切都在持續衰減，在政治上，這個時候基本不會有人和他來往的，都害怕將來牽連上關係。
所以關於保留北海行營和北方行營，颱風急需江雲的支持。
此外江雲擁有這事上的絕對話語權，這就是內相牛的地方，因為維持北海行營和北方行營，無非就是錢的問題，而現在整個國家的錢，就捏在江雲的手裡，但凡需要撥款的事，如果江雲一句國庫沒錢，基本都是洗洗睡的命運，誰都沒有辦法。
所以最近圍繞這幾個問題，不論大朝會還是小朝會，都吵得其樂融融的。
最終，因為江雲支持這個提議，還因為威望太高，又是曾經臨危受命的大將，所以他雖然只是內相，但是于軍事的發言，絕對比誰都有說服力，會讓黃薦琪相爺這些不懂的人慎重考慮。
而長空矜持也上書了中樞，要求不論如何要維持北海行營和北方行營。他一上書就連鍾歷奇系的人也頭大，不方便唱反調，於是長空曉瀾批准了這個決定。
由此，幾個大將的人選重置，被提上了諸位相爺的議程……
豐族的問題，始終是江雲的心病。
大婚的日期越近，江雲就越發的容易想這個問題。此外在相府了解過往，閱讀以往的記錄，會越來越了解丰神的過去，如此，也會讓江雲思緒良多。
從種種跡象來看，丰神是個巨貪的可能越來越大，但是這個問題依然進入了死路，老殿下當初賜給他的國士無雙，那就代表了一切，讓他站在了安全線上。
丰神有毛病有過失，但也不是一無是處，從內相府的現有記錄上看，丰神一生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始終在和鍾歷奇斗，搶回了許多原本屬於外相府的業務，激烈反對了許多鍾歷奇的事。從這裡看，丰神又有大功於國家。
江雲有種感覺，沒有丰神這個老相爺在的話，鍾歷奇的手伸的會更長，國家會蒙受更大的損失。把那一筆財富看做必然會流失的水的話，無非就是兩種形式，一是流進鍾歷奇系，讓他那條船更大，黨羽更多。一是部分流進丰神個人的口袋。所不同的在於丰神在求財，而鍾歷奇在某國。
興許這是老殿下最後願意讓丰神站在安全線上、賜號國士無雙的原因。
但是儘管如此，江雲念頭還是很不通達，於這個晚間，忽然沒有了繼續閱讀下去的心情。
此時豐嵐已經回去了，整個相府大堂冷冷清清，唯獨只有撲在一邊打瞌睡的小阿寶。
江雲放下書捲起身道，「阿寶，咱們走，去夜市逛逛，看看夜市怎麼樣了。」
小阿寶早就想去了，起身一扭一扭的跟著走，說道：「走嘍，逛夜市去嘍。」
……
再次來到夜市，熱鬧程度比當時絲毫也不減，所不同的是，更有次序了一些。期間也能看到都騎衛營的軍士巡邏而過，遇到有鬧事的地痞就抓起來帶走。
「大相爺，您來了啊，好多天不見了。」還是那個小攤位前，那個賣燒烤的小丫頭顯得很高興。
不過她依舊沒什麼生意的樣子。
看了看她新製作的簡陋裝備，江雲帶著小阿寶坐了下來。
「相爺，這次您吃幾個熊掌呢？」小丫頭問道。
「全部。」江雲看看她的東西不多，於是全部買了。
「恩恩。」小丫頭顯得很高興。小阿寶也很高興，因為上次它沒怎麼吃飽。
間或小丫頭道：「相爺，你怎麼總是看起來心事很多的樣子，總是不高興。你那麼厲害，讓咱們天魔境的臣民安居樂業，你怎麼還不高興呢。」
江雲楞了楞道：「那不是我做的事，是長空截殿下打下的基礎。」
小丫頭道：「可下面許許多多的人都覺得是你做的。你在北方打了大勝戰，打敗了許多想破壞咱們生活的魔頭，保護了咱們這些弱小。」
江雲微微一笑道：「似乎也沒那麼誇張，我也沒想那麼遠，我當時就是個將軍，上了戰場就想打贏對手，如此而已。」
小丫頭說道：「不是誇張。他們告訴我了，九境天下之中，其他地方很殘酷，弱小根本無法生存，每天都有被殺死的危險，高手也不例外。其他境的魔頭，想把咱們這片土地，變為和他們一樣的地方，相爺，其實大家都願意多交些賦稅，讓朝廷能繼續保護咱們。」
說到這個，江雲轉而道：「現在這裡賦稅是怎麼交的，怨氣大嗎？」
小丫頭文縐縐的說道：「怨氣是有些的啦，不過還好啦，我告訴他們這對咱們是好事呢。以前咱們這裡很辛苦的，賺不到太多的財富。官家一來的時候，雞飛狗跳，許多食客的錢收不到，許多物資被沒收、被毀壞了。這對大家都不好，那是官家也沒有好處，咱們也沒有好處，那些東西等於浪費了。現在被抽三層賦稅，雖然稅很重，其實算下來損失和原來差不多，但至少可以安心做生意了，還受到官家保護，以往有許多惡棍在這裡鬧事，吃霸王餐，沒人敢說他們。但前天據說有個大官，是都騎衛提督突燦，親自巡視這裡，抓到了兩個臭名昭著的地痞惡霸，革除了他們的居民資格，虐待得很慘，還趕走了。總體來說是有好處的，現在咱們安定了，官家有了收入和好處。原來是大家都沒好處，現在是大家都有些好處了。」
江雲笑道：「小小年紀倒是看的透徹，這是你的天賦。對，天地之間就是這樣的，真正的道，一定是共贏的，這就是雙-修理論的來歷。」
這下烤好三個熊掌了，呼嚕，被小阿寶一口就吃光光了。
小丫頭繼續烤，又說道：「哎，天魔城多安定，要是外面再安定些，沒有匪患，沒有寒冷，那就好了。最近據外面來的人說，有些地方又人心惶惶的了，相爺您當年剿滅的土匪，在兩河地界上，又有復甦的趨勢。要是所有的地方，都像咱們天魔城一樣堅固，那多好。」
「那不可能。但是多給我些時間，我相信，可以慢慢的把這些事理順了。」
江雲說著，心裡思索，兩河地界自古以來被叫做大坑，除了鍾歷奇系的原因之外，土匪也是關鍵之一。介於中南部，特別兩河地界，自來是天魔境最富裕的地區，地勢又複雜多變，民風更溫和一些，所以那個地方是土匪最能生存的土壤。
看來剿匪是個長期的工作，不深入是不行了。剿匪固然會帶來很多難處和問題，但許多時候，這些不能去算經濟賬，不能說不划算就不剿，那是一種責任，一種義務。哪怕他們只搶了一萬，而剿他們要花費十萬，也不能妥協，必須堅決剿滅。因為這除了是義務，還是國家的尊嚴所在。
「相爺，你會繼續出兵剿匪嗎？」小丫頭好奇的道。
江雲微微一笑：「這事不歸我管，但是我會儘力。」
「恩，那就拜託相爺了。」小丫頭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
繼續購買了一些小丫頭的劣酒，這一喝，就快黎明了，而且其他地方的攤位，也收得差不多了。
江雲起身背著手道：「阿寶咱們走，該去上朝了。」
「走嘍，跟著師兄上朝去嘍。」小阿寶一扭一扭的跟在旁邊，時而打個飽嗝，今天她可是吃的太飽了……
今次朝會大多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另外颱風也在和江雲想差不多的東西，又颱風提及了關於兩河地界再次集中剿匪的問題。這種問題通過是很容易的，唯一的問題在於剿的方略，以及人選。之前重置幾個大將的事宜都還沒有頭緒，現在連同剿匪的人選，幾乎一致的，包括颱風相爺在內，都在中樞等著江雲的意見了。
這沒辦法，到不是他們一起約好要給江雲面子。而是現今的炙手可熱的名將，基本都是江雲帶出來的老部下。對這些人的任用和調用，脾氣風格、以及缺點和毛病的掌握，中樞的諸位大爺們還停留在紙上談兵階段，只依靠他們以往的簡歷膽敢什麼的。但江雲卻是對這些人一清二楚。
這些炙手可熱的名將，也有一部分是長空矜持麾下的老部下，無奈的是，長空矜持的級別和身份導致，他不能參與議政。又因為他身份敏感，和長空經合與鍾歷奇的關係，導致包括老魏相爺在內，都不想私下去問長空矜持。所以他們現在就指望著江雲了。
有曾經成功的簡歷的好處是，當大家拿捏不定的時候就喜歡指著那個事實上成功過的人，這其實就叫威望，威望值大到一定的時候，就是領袖……
下朝之後，大陰人無痕等在大殿之外，彷彿個幽靈般的陰森森的道：「相爺，殿下有請。」
最近這個太監對江雲客氣多了，畢竟是相爺了，國體擺在那，已經不能當做小屁孩對待了。然而他那聲音始終如同金屬切割一般，真是誰聽誰怕，說難聽點，聽他說話，基本和受刑差不多……
進入絕園的時候，聚集在水面上的三條娃娃魚一起叫道：「相爺安康，相爺安康。」
現在長空曉瀾的狀態越來越好了，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朝會，她很少過問事物，很少路面，每日讀書，修身養性，殿下當年那股文雅仁慈的氣質，在她的身上，慢慢的開始濃厚了。
把手裡的蘭花扔池子里，曉瀾轉身看了一下道，「和上次見面比，你白髮又多了幾根了。」
江雲道：「沒事，白著白著也就習慣了，而且我發現蠻酷的，也就不用管了。」
長空曉瀾點點頭，又道：「關於中樞正在熱議的再次剿匪的事宜，以及調遣長空矜持離開都城，重置幾個大將的事宜，朕這心裡也沒底，我雖是軍人出生，然後對這些人竟是太陌生了。這事還得你多操持了。朕已經給颱風去了旨意，讓他在這個問題上，不許獨斷專行，要多參考你的意見。同時，我也知道兩河的匪患自來是個大坑，鍾歷奇系也依舊存在，影響力比以前弱了許多，卻依舊有。所以剿匪事宜，務必要慎重又慎重，若你親自出征，自然沒問題，但是現在國家初定，朕不放心你離開，你，以及龍騎衛營，必須待在天魔城，這是底線，其他倒是一切都好說。」
「謝殿下的信任，臣會仔細斟酌。」江雲低頭道。
「去吧，你忙，我就不留你了。」長空曉瀾說完，回身離開了……
「相公來了。」回到相府的時候，豐嵐又在了，徐徐的行婦人禮節，看她的模樣很乖巧，越來越理所當然的叫江雲相公了。
江雲卻是也沒有太多的功夫應付她，對隨從道：「給我夫人上茶。」之後就不鳥她了。
思考了片刻，江雲又吩咐隨從道：「傳本相令，立即召見都騎衛提督突燦來見。」
豐嵐是非常蘭心慧質的人，根據目下的朝廷局面，聽他召見突燦，就知道是什麼事了，於是急忙出聲道：「相公，此事牽連很廣，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江雲一擺手道：「無需整天考慮而什麼也不做，本相沒那麼多的精力、用來耗費在朝堂的勾心鬥角上面，兩河之地，自來是大坑，剿匪是長期性的工作，也是朝堂的責任。眼看兩河臣民遭難，而不做點什麼，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