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開刀
江雲道：「國庫艱難，我是知道一二的，然而我天魔城良田無數，礦脈無數，商城造就了貿易神話，又有轄下八百城，這麼多的錢到底去哪了？」
豐香珺道：「靈城的收入，相爺曾經執掌靈城，你比我清楚。在你改革種植法前，靈城的收入看似多，但對幾億臣名來說，不算什麼。當然相爺入主靈城改革后大有改觀，這就是殿下喜愛你的原因，也是我當年瘋狗一樣追著你，繳你的庫房的原因，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以為我真和你有仇嗎？是等著用錢的地方太多，而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聽到此，江雲容色稍緩，點頭道：「以前錯怪你了。」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進來跪地道：「相爺，有人求見。」
江雲怒道：「本相早說過誰也不見，給我滾！」
額，來人就被罵跑掉了。
江雲道：「咱們說到什麼地方了？」
豐香珺道：「說到國庫空了，靈城收入不足以緩解這個局面。」
江雲又問道：「武城的情況呢？」
豐香珺有些為難的樣子，遲疑著道：「實話實說嗎？」
「當然。」江雲道。
豐香珺一字一頓的道：「武城收入尚可，但是不用查我也知道，豐益知乃****也，武城現在是個大坑。但是……」
言下之意，姓豐的也是你親戚，想動也難動。
這的確是個尷尬的問題，提及之後，豐香珺和江雲又猶如仇人似的相互瞪著。似乎相互都在責怪對方，是因為對方才動不了這個人的。
隨即，又兩人一起有些泄氣，想明白了不是因為對方。
這事真不能怪誰。在以前丰神為相，那是誰也動不了的，其後丰神罷相了，但是殿下賜號國士無雙，而內相空置，豐益知沒有上司，縱使是黃薦琪相爺，也不想於那個時候去惹豐族的人，就此停止了。
豐香珺雖然牛，但畢竟是豐益知的親戚，而且她老爸丰神壓制，她也就沒有主動去查豐益知了。
其後曉瀾殿下入主內相府，但她是軍人，對這些沒有太多心得，而且時值國家風雨飄搖之際，也真不是管這些的時刻，於是就這麼湊合到了現在。
接著下來，豐香珺開始總結其他：「雲大爺，目前天魔境內憂外患，再也不足以支持開戰。各項收入實在緊缺，只以精銳幾營來說，看似編製不算大，但是他們的身後，卻代表國庫要供養上百萬人的高規格福利，要解決他們龐大家人的天魔城戶口問題，那不是一筆小數目。此外長空一族歷來沒有族庫，由國庫供養，這百年來長空一族幾乎不產出，上上下下近千萬族人，依靠國庫供養。天魔境氣候嚴酷，各行省的情況也不盡相同，許多情況下要國庫拿錢，貼補一些有特殊情況和災害的行省。」
江雲道：「有情況，當然要貼補。可每年各行省上繳的物資呢？」
豐香珺冷冷道：「物資的集合、收繳、轉運，歷來在外相府。這是一個雷區，當年我舅舅丰神，為此和鍾歷奇鬥了幾十年也沒個結果。包括商城貿易，也是外相管轄，內中的情況，坑有多大，誰也不知道。」
言下之意，財富只有交給她豐香珺，進入國庫之後，才是財富，但在這之前誰知道會損失幾層？套用小魏公子的話來說，保守估計真到豐香珺手裡的，恐怕二層都不會有。
清查各省府庫目下也絕對不行，會引發混亂，三十六個行省中有多個行省，直接就近似於豐族的封地，老相爺丰神被賜號國士無雙，僅僅這關就很難過去。
尋思許久，江雲上任的第一天就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想著當初要做大事的「豪言壯語」，什麼也不想說了。
這一沉默就是一個時辰，全部人都等候著，不敢打擾他。
慢慢的，除了兩鬢之外，江雲的白髮又添加了幾根。
豐香珺也注意到了，卻又閉口，因為她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這些年，這個惡霸罵過咬過瘋過，卻也低過頭，和他之間際遇古怪，一路摩擦，一路湊合，然後一起護送著風雨飄搖的國家走來至今，其實豐香珺知道，他為人霸道強悍的後面，許多時候也挺不容易的。
「反貪，收權，儲備，寒冬將至……」江雲喃喃回念著這些話，某個時候坐上了高位淡淡的道：「豐香珺。」
「下官在。」豐香珺低著頭。
江雲道：「本相命你即刻進駐武城，清查所有賬目，一絲一毫不許放過，但凡豐益知任期內的東西，必須追清。」
「真的……要拿你我親戚開刀了？」豐香珺試著道。
「為什麼不開。我江雲生來就是殺人的，老子在中南時候的話也永遠有效，你看我二十幾歲就白髮，我的路，興許很快就會走完，但在那之前，所有壞人都我來做吧，本相把牛鬼蛇神殺光，給將來願意勵精圖治的人，留下一個清靜的世界。」江雲道。
跟在豐香珺手下的幾十個審計官員，嚇得跪在地上低著頭，說白了，這些人都是老相爺丰神的人，然而新相爺竟然下達了查出豐益知的命令，真把他們嚇壞了。
「起來！」江雲喝道，「不想乾的遞交辭呈，天魔境又不是沒人懂賬，當年本相解僱藥師幾萬，也不是沒有做過，誰也不要在這個時候惹我。」
豐香珺也不想這個時候為難他，呵斥手下道：「起來！」
然後，全部人又起身低著頭，變乖了。
「你真的……決定了？」豐香珺神色古怪。
「決定了。」江雲點頭。
豐香珺尷尬道：「可是下官收到秘報，你收過豐益知五百萬……有這事嗎？」
一群審計官員聽到后，簡直頭要爆炸了，估計要翻天了，這已經不是神仙打架那麼簡單，出了新相爺要給有國士封號的老相爺難看，豐香珺這個下屬也對上司將軍了，指責新相爺貪腐。
江雲喝道：「不錯，有這事，他的確給了本相五百萬。但那和是否查他有什麼關係？收了他的錢，不查他，那才說明本相瀆職。然而老子收了他的錢，反手就把他擼翻掉，恰好說明公正廉明、不瀆職。我就接受了他的贈與，你要咋地，有種你證明他給我那五百萬乃是他的黑錢，否則打死我，我也不吐出來。」
一群豐香珺的手下聽得昏倒在地。
豐香珺也險些噴了，長空無忌沒說錯啊，這就是一個流-氓無賴，可是……還偏偏不能說他錯了？
也的確，這雖然是無賴表現，但恰好說明他是正義的，收了錢而不查才是有問題、違法的，否則就還真只是一般贈與了，除了會造成這個惡霸口碑極壞，導致往後再也不會有人給他送錢外，那真是沒有什麼卵用，任何人拿他都沒辦法。
「真查出問題呢？」豐香珺試著道。
江雲道：「那能怪誰？錯了當然是錯了，有膽子貪腐，就必須有膽子挨刀！出來混，始終是要還的。」
「由此引發的後果呢？」豐香珺道。
「儘管發作就行。」江雲冷冷道，「本相執行國律，黑暗龍騎衛給朝廷背書，不怕死的就儘管跳！」
「行，既然相爺已經有所決定，豐香珺職責所在，會立即著手準備，下官告退。」到此豐香珺感覺不是那麼太好，卻沒有辦法，轉身帶著下屬去準備了……
哎呦我去~
豐香珺是走了，但姐姐前腳走，妹妹馬上就進入了相府。貌似豐嵐這傢伙不想離開江雲，就是因為尷尬躲她老姐。
小阿寶跟著豐嵐身邊，顯得很懵懂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師兄」和豐嵐。看得出來豐嵐也很喜歡這個小傢伙，伸手摸摸小阿寶的腦袋。
江雲不好意思趕走她，無奈之下只得扭頭給隨從道：「給她上茶。」
「不用管我，我不渴，相爺自便就行。」豐嵐神色古怪的道。明知道這小子不喜歡自己在這裡，但是她貌似也不想離開。
江雲根據早前和豐香珺的對話，目下正在閱讀內相府記錄的關於這方面的資料，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不對。
遲疑片刻，江雲對隨從道：「拿本相的文書，召見浪親王來見。」
豐嵐微微一愣，預感到了是什麼事，覺得江雲略微過激了一些，想起身說點什麼，然而看到他很不高興，又看看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白髮，豐嵐又沉默了，什麼也不說。
是的，在天魔境相爺是很尊貴的，的確可以召見親王的，不是求見。就好比當初長空曉瀾是公主殿下，但是見到颱風相爺一樣要跪地請安。
親王只是一個稱號，有點額外俸祿，頂多代表一個大紈絝子弟頭銜，但江雲是國相，代表整個天魔境的權利巔峰。
浪親王府也在王城，距離不遠，但不如想象中的快，許久后才來，這似乎是長空浪在有意擺架子拖延。
進來的時候，長空浪做樣子拱手道：「長空浪參見相爺，不知雲相招呼何事？」
介於擺明了長空浪就是個臉皮非常厚的傢伙，所謂名人面前不說暗話，所以江雲非常直接，「王爺，本相初掌內相府，有一事不白，想請教王爺，為何在檔案中我國有的靈田，卻不在靈城，而分散在長空一族內？」
長空浪眨了眨眼，有些無語，尋思算你狠，和本王說話都那麼直接，如同搶劫似的，真是的。
長空浪恭敬的道：「相爺是不是弄錯了，那些田一直是長空一族的私田，不屬於國庫。」
「是嗎？」江雲起身走下來，背負著手在他面前晃動。
「額，相爺你要說什麼儘管說，能少晃蕩一下嗎，本王眼睛花了。」長空浪提醒道。
江雲停下腳步道：「田，是你長空家的田，但你長空家的生活費卻從我國庫拿？這就是你回本相的話？」
長空浪臉色一變，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了，猛的底下頭道：「相爺……這是一直延續我二哥的策略，畢竟長空是王族……」
「長空的確是王族。」江雲打斷道，「長空截殿下不是不想改，而是他不忍心薄待自己族人。本相絕對理解，也絕對支持殿下當時的用意。」
跟著，江雲話鋒一轉：「但是如今天魔境內憂外患，相信我，倘若有一絲其他辦法，本相不會對長空一族動刀。」
「這……」長空浪又驚又怒又尷尬，想不到這小子無恥潑皮至了極限，才保舉他拜相，他今天就翻臉了，奶奶個雄的。無忌侄子說的不錯啊，這就是一個無賴。
江雲笑了笑，走回高堂坐下的時候又道：「本相問你，國家之興亡你長空一族是否有責？」
長空浪雙眼發黑，泄氣的道：「當然，長空作為王族責無旁貸。好吧，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相爺你要多少錢，直說個數字就行了？」
江雲道：「本相不要你個人的錢，也不要你長空族的錢。你乾脆我也不繞彎。兩條路，一，上交所有長空族內田產，歸屬國庫，這樣一來，國庫供養你們長空一族就責無旁貸。二，維持現有情況，田產算你們的，但從此你們自負營虧，自產自養，不在依靠國庫，你覺得公平嗎？」
「這……」長空浪結結巴巴的道，「請相爺容我考慮考慮，召開個族務會議？」
江雲淡淡的道：「召開了又能如何？難道最終統一意見，長空一族就是要做蛀蟲不成？就要吃空整個國家？就是要對抗本相？」
「你！」長空浪怒視著他。
江雲道：「別對我生氣。沒用。王權的確不干涉族務，但我天魔各族都自產自養，唯獨長空沒有族庫，自己有田不生產，不交田，只依靠國庫，這你讓其他各族做何想法？王爺你覺得，這真的是長治久安之道？」
隨即，江雲又溫聲道：「王爺不用太抵觸，倘若有其他辦法，本相不是不能容人，我也願意讓你們永久富貴，但現在特殊時期。咱們的國庫，養不起近千萬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