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蛇雀之爭

第四章:蛇雀之爭

接連兩日,葛天鈞卻沒探聽到拂袖紅綢的動靜,不禁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眉頭終日緊鎖,茶飯也不進半點。他一面對有著殺師之仇的傅遠恨之入骨,一面又連連擔心拂袖紅綢的安危。

拂袖紅綢這兩日以來,岳鳳薇卻當真是讓她長了不少見識,不禁便對岳鳳薇愈發欽佩萬分,由衷稱讚,雖不知岳鳳薇心中對她終究是怎樣尋思,但每日她定是要與岳鳳薇共坐一案,同棋一盤,棋完便走,從不多滯留片刻。她仍是對葛天鈞心存怪怨,只暗暗尋思:「我在你身邊你便處處凶我,如今我便不讓你找到我,看你急是不急,哼!」

「堂主,我方才打聽到,兩日前酒館之中有一個叫彭依刀的男子將紅綢擄走了,如今人不知在何處。」嫵媚狂刀閃身進到葛天鈞房中低聲道。

「你從哪裡聽說的?這消息千真萬確?」葛天鈞將信將疑道。

「那酒館的店家說,兩日前的夜裡,有一個錦緞紅衣的女子在他店中喝了半壇酒便大醉,還滿嘴胡言亂語,前後不搭,只不停地說甚麼你這花心郎乘早別與我說話之類的話語,之後被一個叫彭依刀的男子抱走了,不知道去了甚麼地方。」嫵媚狂刀再道。

紅衣女子?葛天鈞先是一驚,再聽到喝了大半壇酒便醉得不行,心中七分猜測,等到那句你這花心郎乘早別與我說話,他便料定那必是拂袖紅綢無疑了。

彭依刀!葛天鈞心中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不禁雙拳攥緊。

這時已是三更,有些微風,洛陽城街巷上早已是寂寥無人。葛天鈞在房中一人獨坐,望著那燒了一半的殘燭不禁發獃,卻忽然瞧得那燭光搖晃不定,再側耳傾聽,門外有腳步聲奔著自己房中而來。這三更半夜,那腳步聲竟毫不遮遮掩掩。

「你是何人,卻竟敢不將我靈雀堂放在眼裡。」門外不遠處,奪魂千媚如鸞鳥般清脆的聲音冷冷傾出,緊接著便聽得噹噹噹噹幾聲。葛天鈞眉頭不禁一皺,早已聽出奪魂千媚那一十二支鋼針如數被來人擋開,心中忍不住大詫。來人是個男子,此刻語氣冰冷道了一句:「給我讓開。」隨即腳步聲便又離得葛天鈞房門近了幾步。

噹噹噹噹,隨即又是幾聲兵刃交碰之聲,那腳步此刻距葛天鈞房門便不足二三丈。葛天鈞聽悉靈雀堂四大殺手在短短片刻工夫便相繼敗下陣來,心中不禁大駭:這男子終究是誰?好生厲害。居然霎間連連敗退狂刀,千媚,閻羅,嬌魂,若紅綢在,百招之內也未必討得到甚麼便宜。這廝分明便是沖著我來的,只是,這三更半夜的他卻來做甚麼?靈雀堂在江湖上除了與蛇天宮有著殺師之仇,其他的,向來從未與人有甚麼過節。這人竟找上門來,意欲為何?葛天鈞心中尋思,便連忙吹了燈燭,提了鐵傘,屏氣凝神,藏於房門背後,只等那男子破門而入,從背後殺出,佔得半分先機,一探究竟。

男子此刻已現在葛天鈞房門前,也不敲門,只手一推便散進葛天鈞房中。足方踏入半刻,卻覺背後有兵刃襲來,不禁驚呼一聲,急忙拔劍回身格架。葛天鈞鐵傘一撐,在手中轉了數圈,慢慢向前逼去,那男子正要揮劍招架,卻瞧見那傘的側面寒光乍閃,便劍鋒一轉,斜揮急下,與那鐵傘交在一起,那鐵傘便再進不得他身半步。只嘆那鐵傘力道著實兇猛,男子一時之間絕難抵擋,便隨著這力道急忙退身,連變身法,約莫二十步,男子足尖一抵,穩穩抵在牆面。

葛天鈞此刻微微一笑,先收回鐵傘,再拿出火石點了燈燭,不禁笑道:「閣下連敗我靈雀堂四大殺手,方才這一領教葛某不禁欽佩萬分,江湖上能截住我這招「潛龍出海」的,不出三人,若說閣下武功登峰造極也絕不過分。」

男子收回長劍,往前三步,雙手一拱,行出一禮,笑道:「葛堂主這便過獎了。早便聽說過靈雀堂的傳言,今日與葛堂主這一過招,果真傳言不虛半字,佩服佩服。」

「閣下是誰?」葛天鈞雙眉一攏,面色九分疑慮,不禁轉頭問道。

男子轉過身來,不請自坐,將手上的包袱於桌麵攤開,將那包袱往葛天鈞面前一推,伸手讓出一禮笑道:「小弟姓岳,名舒雲。這些銀子便請葛堂主收下,算作定金,事成之後,定將另一半拱手奉上,決不食言。」

「岳少俠出手如此大方,卻不知讓我靈雀堂殺誰?」葛天鈞遲遲未動,只繼續探問道:「我靈雀堂殺人向來有堂規,岳少俠既然知我靈雀堂,便也定然對我靈雀堂的堂規略知一二吧?」

岳舒雲冷哼一聲,面色急轉,陰沉道:「傅遠那廝幾日前搶了我最愛的女子,數日來又擄掠了恁多無辜孩童,葛堂主說這等人該殺不該?」

葛天鈞面上不動聲色,拿起茶碗,咽下一口茶,不禁擊掌嘆道:「妙極妙極,如今想要了傅遠那廝狗命的,看來也絕非只有我靈雀堂。」

「葛堂主,你這是甚麼意思?」岳舒雲面若寒冰,似笑非笑道。

葛天鈞不慌不忙,起身幾步踱到門前,轉過頭來,對岳舒雲避而不答,只不禁笑道:「只是岳少俠武功這般登峰造極,自己對付傅遠那廝也未嘗不可,竟為何花大價錢請我靈雀堂出手相助?這也太不循常理。」

岳舒雲見葛天鈞如此多疑,卻似乎並不意外,面色頓然三分猙獰,倏生恨意道:「我伺機幾次潛入蛇天宮,卻都無功而返。想傅遠那廝詭計多端,我若恁容易救得心愛的女子,宰了傅遠,又豈會想到找你這殺人不眨眼為江湖所不齒的靈雀堂出手相助?」

常時,葛天鈞若聽人話中這般辱罵靈雀堂,早便要了他的命。但如今,他與傅遠之間有著深仇大恨,此刻,這岳舒雲又主動找上門來肯望靈雀堂出手相助,便也算得上志同道合。常言道:志同道合者足以共謀!這可也太妙。以岳舒雲的身手若肯於他靈雀堂聯手,那必是如虎添翼,多了幾分勝算。葛天鈞不但無半絲惱怒之意,反喜在心中,面上笑道:「岳少俠說來也算與那傅遠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那是自然,若有人搶了葛堂主的紅顏知己,葛堂主與這人自然也不共戴天。」岳舒雲道。

葛天鈞心中暗自嘀咕:「若是讓我逮到哪個廝掠走了師妹,我定然饒他不得,就是天涯海角,我也將他碎屍萬段!」

「葛堂主怎麽了?這樁買賣靈雀堂終究是做還是不做?若是不做,我岳舒雲便另請他人了。」岳舒雲神色一冷,起身便走。

葛天鈞回過神來,急忙探身將他攔住,眼珠一轉,再將那數錠紋銀如數推回到岳舒雲面前,不禁低聲笑道:「岳少俠急甚麼?這樁買賣我靈雀堂做了,但這些銀子岳少俠便拿回去,我靈雀堂分文不要!」岳舒雲瞧得葛天鈞得意的神色,不禁心中暗暗尋思:你這廝葫蘆里終究賣的是甚麼葯?心中暗想,嘴上問道:「葛堂主真會說笑,難不成葛堂主卻要做虧本生意?」

「妙極妙極,我靈雀堂與蛇天宮本就有著殺師之仇。如此深仇大恨,即便岳少俠不來,我也定然要宰了傅遠那廝。只是,傅遠這廝陰險狡詐,手下的殺手雖算不得武藝精湛,卻也絕難對付。我靈雀堂一直未尋到合適的機會出手,如今多了岳少俠嘛,嘿嘿!」葛天鈞冷冷一笑道。

「葛天鈞,你這又是甚麼意思?」岳舒雲神色鄙夷道。

「我靈雀堂不要銀子自然有不要銀子的道理,只要岳少俠應允我靈雀堂一件事情。」

「甚麼事,你且講來聽聽。」岳舒雲伸手禮讓道。

「葛某是想岳少俠與我靈雀堂同往蛇天宮一趟,你我相互幫襯,到時候我幫你救出你心愛的女人,你助我殺了傅遠那廝,報我殺師之仇。傅遠一死,你解了心頭大恨,我也報了殺師之仇,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么?」葛天鈞得意笑道。

「你這廝,可也想得太美,竟想利用我幫你這殺手報仇?」岳舒雲登時青筋暴跳,面色通紅,拍案起身,惱怒道。

「可也好笑!你卻不也是在利用我靈雀堂幫你救得你心愛的女人?你我相互利用,這事成之後,你岳少俠與我靈雀堂便彼此誰也不認識誰,從此再無半分瓜葛,有甚麼不好?」葛天板起臉來,抬手在岳舒雲肩膀輕輕一拍道:「即便萬千兩黃金又豈能與岳少俠你這一身登峰造極的武藝相提並論?葛某奉勸岳少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這其中的利害才是,免得到頭來後悔莫及!要知道這亂世江湖敢與他蛇天宮處處作對的,除了我靈雀堂岳少俠難道還能找出第二個?」

岳舒雲身子一怔,心念急轉,不禁尋思:若說這亂世江湖敢招惹蛇天宮,又與他勢均力敵的,怕是除了靈雀堂再也尋不得第二個。而那蛇天宮對靈雀堂一直以來也是敬畏幾分,蛇雀兩派又有著深仇大恨。單憑我一人之力救出綠鶯妹妹絕無勝算,我若這時失了機會,再耽擱下去,綠鶯妹妹難免有個兩短三長,性命不保,那可也甚是不妙。岳舒雲不禁嘆息,神色平靜下來,呵呵一笑,揚聲道:「方才情急之下失敬,還望葛堂主見諒,葛堂主既然這般瞧得起在下,小弟又怎不識好歹執意拒絕?咱們何時動身?」

「好!痛快,咱們今夜三更就在這聚賢客棧碰頭,一同出發。有岳少俠相助,定然事半功倍!」葛天鈞大笑,心中暗道:「傅遠,今夜定取了你這廝的狗命!」

岳舒雲冷笑一聲,對葛天鈞理也不理,只站起身來,提了闊劍便甩袖而去。

這夜三更,風緊得很,天氣也格外陰沉成的。洛陽城南十二裡外,此刻五條黑影本足下生風,卻又轉瞬停下腳步。

洛陽城南十二里有一片樹林,名曰「迷蹤林」。江湖傳言進了這林子的人,便絕不可能再走出來,迷蹤林從那之後也便為江湖人士決然不敢貿然闖入的地界。然十八年前大理段氏後人之女段姬追殺天竺惡僧,三天之後竟提著惡僧的頭顱從這林子中活著出來了。段姬一戰成名,但打那之後,她身子骨卻也一天不如一天,最後竟連兵刃都拿握不住。從此,迷蹤林的傳言便有所動搖,江湖人士傳曰:進了這迷蹤林的人即便活著出來,也定然退掉一層皮。

岳舒雲此刻冷笑一聲:「我以為葛堂主對殺傅遠那廝有甚麼妙計,卻原來不過是穿上蛇天宮殺手的衣服混進其中伺機而動。」

「少廢話,堂主若不是看你武功卓絕,方才在屋中早便宰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奪魂千媚大怒道。

「這蛇天宮建造在這迷蹤林深處,倒也與傅遠那廝陰險狡詐的心念匹配得很。」葛天鈞神色不屑,對奪魂千媚與岳舒雲嘴上之爭不理不睬,短笑一聲,便隻身散進林中。岳舒雲冷哼一聲,與嫵媚狂刀等人緊隨其後。

此刻蛇天宮正廳之中,齊聚了數百殺手。高台之上,傅遠一人獨坐,面色洋洋得意。岳舒雲瞧傅遠那廝的模樣,身子顫抖,幾欲發狂。這正要起身,卻被葛天鈞死死摁了下來。

一殺手道:「跪迎宮主回宮,這幾日一共捉得孩童一百六十三,請堂主過目。」

傅遠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通通帶上來,衣服都給我扒了,瞧瞧背後有沒有甚麼東西。」

岳舒雲望人群中一望,瞧那綠鶯果真在其中,再一聽傅遠那句:「把衣服都給我扒了。」心中登時大怒,再剋制不住,長劍唰的一聲早已拔出鞘來,身子便已在半空。他不禁怒喝:「傅遠,你這狗賊,還我綠鶯妹妹!今日要你狗命!」

葛天鈞心中大罵岳舒云:「岳舒雲,你這廝就會找麻煩!原本伺機而動,有九成勝算,如今你這一妄動,怕是連三成勝算都沒,我葛天鈞真是瞎了眼,怎就鬼迷心竅的找了你這個愣頭青壞我大事。」他一面又恨又怒的罵個不停,一面又對傅遠恨之入骨,便拔了鐵傘身子一騰,倏忽閃身而去。見葛天鈞一動,嫵媚狂刀、奪魂千媚、玉面閻羅、葬月嬌魂一同從人群中躥出,雙足一蹬,踏著眾殺手肩膀直奔高台上傅遠而去。

傅遠嗯了一聲,見人群中有數條人影躥出,不禁大驚。這霎間,岳舒雲長劍已至,傅遠急忙閃身一躲,將這招「井口探梅」躲了過去。這時,葛天鈞鐵傘隨機襲來。傅遠足尖一點,身法一換,身子往前一傾,但見那葛天鈞的鐵傘也轉瞬換了方向,那傘緣鐵鉤閃著寒光再奔自己喉嚨洶湧而來,不禁眉頭一皺,退後三步,飛身一躍,正踏上岳舒雲那氣勢已如強弩之末的長劍上。

傅遠在劍尖上還未落穩,只見十二支鋼針破風划來,這三招只見全無半分喘息之機,猶如那起伏的浪潮般,一個浪頭還未退去,緊接著便又是一個浪頭迎頭撲來。傅遠驚呼一聲,雙足一沉,往劍尖上猛然一蹬,身子便旋了三圈,斜往空中翻去。岳舒雲被傅遠這一蹬,只覺身子猛然一沉,雙膝不禁往下一彎。這一彎曲,身子便隨即一滯,奪魂千媚鋼針這時迎面擊來,躲閃儼然已來不及,急忙揮劍招架。只聽噹噹噹噹的幾聲清脆之音,奪魂千媚那一十二支鋼針被岳舒雲這一劍如數擊落。

嫵媚狂刀、玉面閻羅、葬月嬌魂三人此刻同時襲來,傅遠身在半空,動作本絕難自如,卻不料足尖一探,便已蹬上了牆面,踏出幾步,竟使得三人手中兵刃落了個空。

不過眨眼工夫,五人便已與傅遠各過一招,這時,高台之下殺手群才弄明白終究是怎麼一回事。大廳之中頃刻間寒光並起,喊殺漫天,那數名被掠來的孩童,此刻竟再無人去在意,眾多殺手將葛、岳等人團團圍住,百千鋼刀迎頭劈去,孩童們嚇的四處逃竄,驚恐不已。一時之間,蛇天宮大廳之中亂作一團。

岳舒雲見人群此刻這般騷動,冷笑一聲,翻身而去,左臂探出,抓得綠鶯衣襟一角,用力往懷中一帶,身子一轉,連揮三劍,便奪了數個奔他而來的殺手性命。岳舒雲此刻一手挾著綠鶯,一手握劍,前腿一弓,後腿蹬直,劍平於胸前掃出,那正面便又多了幾具屍首。眼見得了一個空當,岳舒雲雙足一震,縱身一躍,已又落在高台之上。

葛天鈞嫵媚狂刀等人方才一番突兀殺出,此刻已陷於殺手群中,一時半刻絕難脫身。岳舒雲本與葛天鈞同往而來,卻對他陷入敵陣竟視而不見,也不將綠鶯放下,長劍一挺,嗤的一聲響,便奔傅遠胸口刺去。

傅遠急忙閃避,神色半分鄙夷罵道:「你這小娃娃當真不自量力,那日若非我放你一馬,今日你豈能再次猖狂?」岳舒雲冷笑不語,這一劍既出,二劍隨至,劍招迅疾無化。傅遠說話之間,已連避了他四劍。但岳舒雲劍招越來越快,傅遠一時之間連招架之機卻也尋不得半分。劍光閃爍之中,便卟的一聲響。

岳舒雲心中暗暗得意這幾招之內傅遠那廝已然招架不住,卻不禁細細一瞧,長劍刺中的並非傅遠,而是一個蛇天宮的殺手,原來方才傅遠早已料出被岳舒雲這一直疾攻下去,難免露出破綻,被他捉到,便抓起身旁一殺手往面前一送,擋了岳舒雲這迅疾無比的劍招。這一擋,傅遠也終究有了喘息之機,左手揮掌打來,右手便已彎刀在手。這一左一右,同時疾攻而來。

頃刻之間,只見丈余高台之上兩條人影盤旋來去,兵刃之聲錚錚連響,連綿不絕。他二人招式極快,絕難瞧出誰守誰攻,誰高誰下,更絕難瞧出二人已拆了幾招。

嫵媚狂刀、玉面閻羅、葬月嬌魂此刻身上皆以受傷,鮮血直冒,身法儼然慢了幾倍。卻聽得奪魂千媚嬌喝一聲,縱身躍起,身形飄渺,如鬼如魅般雙袖一揮,聽得唰唰唰數聲脆響,袖中飛出二十四支鋼針,頃刻之間,面前的殺手便已倒下一排。這二十四支鋼針霎時奪人性命無數,頗有推山倒海,石破天驚之勢。那後面的殺手一見奪魂千媚的暗器如此登峰造極,多半原地踟躕不前,不敢輕舉妄動。

蛇天宮殺手不下百餘,其中二十人為傅遠貼身心腹。這二十人武功卓絕,不好對付。靈雀堂廢了好大力氣才將他們一一除去,然三大殺手卻也受了傷。此刻蛇天宮殺手已被靈雀堂殺的所剩無幾,餘下的不足一百,這些殺手多半懼怕丟了性命,早棄了兵刃逃得不見蹤影。

岳舒雲本略微佔據上風,揮劍急攻,傅遠連連招架,一時之間按絕難反守為攻,處於被動。如此二十招,岳舒雲長劍一挺,奔著傅遠肋部刺來,傅遠口中不禁念道:「驚鴻一瞥!」這句罷了,傅遠手中彎刀全然變換了套路,竟連連快了十幾倍,如那鬼魅般讓人難以捉摸。這一刀由上至下而來,岳舒雲見來勢洶洶,又迅疾無比,心知若貿然招架怕是要中了傅遠的奸計,連忙後退三步,欲將這一招閃躲開來。

哪料,傅遠這一招雖由上至下發出,身子卻頃刻之間從岳舒雲左邊閃了出來,橫刀急來,奔著岳舒雲的腰間便砍將過去。岳舒雲瞧得傅遠身影如此詭異,竟忽左忽右,飄忽不定,面上頓露驚慌之色,全然亂了陣腳,只得往右急沖,方才避開傅遠這一招「一瞥驚鴻」

「雙雁齊鳴!」傅遠不禁口中再道,斜刀劈來。岳舒雲瞧得傅遠身形愈發飄渺,額頭上不禁冷汗直冒,心中暗暗尋思:這廝用的甚麼刀法?這般詭異難尋,竟眨眼工夫便完全好似換了一個人,武功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一尋思,不禁眼前暈花,傅遠那彎刀竟似有萬千歡迎,絕難辨出孰真孰假,孰虛孰實,不禁再退五步,閃躲開去。這一退,只覺身子一載,雙足一空,險些跌落台下。

葛天鈞見傅遠此刻這幾招無比犀利,又變幻莫測,腦中嗡的一聲,不禁大驚。片刻之後,嘿嘿一笑,眼珠一轉,又瞧出傅遠與岳舒雲二人這時內力均已消耗過半,便縱身一躍,飛上台來,鐵傘一出,將那彎刀攔下,冷笑道:「原來你這廝竟練成了雁魂刀法,看來師父當年所說卻無半句虛言。」

「葛師弟,我卻從未聽說過甚麼雁魂刀法,你說這話可要有證據!」傅遠陰陰笑道。

「死到臨頭還想抵賴?你我師父本是師兄弟,一同習武多年。師父生前與我說過,他尋得了一件叫做逝鴻圖的寶貝,那逝鴻圖中記載著絕世武學叫做雁魂刀法,刀法招式詭異難尋,若練成此刀法,必可天下無敵。他老人家鑽研一生,本已悟得刀法精髓,沒想到你這廝為了逝鴻圖居然害死了我師父,我當時將到處都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這雁魂刀譜,沒能讓師父閉上眼。當初我並沒在意,現在想來,定是當時你與你害死了我師父,搶了這逝鴻圖。方才你又使得這詭異的刀法,你說,這逝鴻圖若不是被你拿去了,還會有誰?」葛天鈞道。

「葛天鈞,你卻真是自以為是,那分明就是我自創的落雁刀法,你卻非說是甚麼雁魂刀法,簡直可笑之極。」

「落雁刀法?可也好笑,就你傅遠這等奸人,能悟出那等絕妙的刀招來?那可也真見了鬼了。再說,你好歹也是飽讀詩書,又怎會給這等上乘武學取個如此蹩腳的名字?方才那刀法明明就收攏了百家刀法之精髓,那若不是雁魂刀法,又是甚麼?」葛天鈞冷笑道。

「甚麼雁魂刀法,劍法的,我半個字也聽不明白。」傅遠道。

「傅遠,少廢話,拿出來。」葛天鈞伸出手去道。

「葛天鈞,你要我拿甚麼?」

「裝什麼蒜,逝鴻圖,拿出來,我師父死的時候為了這東西竟連眼都閉不上,我尋了四年,如今可算找到了,原來竟是被你這廝奪了去。」葛天鈞怒道:「虧我師父當初看你受人欺負,瞧你可憐,傳授你功夫,沒想到你不但殺了他老人家,還搶走了他老人家一直看得比性命都重要的逝鴻圖。我今日若不殺你,我便對不起師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葛天鈞!」傅遠陰陰笑道:「你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我看你此來報仇是假,想乘機將這逝鴻圖據為己有才是真吧?怕你早就巴不得你師父早點死了,我這出手替你殺了他,你反倒應該感謝我,你說是也不是?」

「你這廝休要胡言亂語!我若想搶奪那逝鴻圖,有很多機會動手,何必苦苦等到現在。」葛天鈞眼光忽閃,冷冷道:「傅遠,你我來世仍然不共戴天,你這廝休想投胎轉世撇清這段仇恨,我葛天鈞生生世世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你...」傅遠只道出一個「你」字,只覺小腹一涼,低頭一看,葛天鈞的鐵傘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刺入他的腹中。他又氣又怒,卻已然說不出半句話來。葛天鈞咧嘴一笑:「你卻太小看我靈雀堂了,相比我靈雀堂的武功,暗殺技藝可是江湖無人能及。」

岳舒雲對傅遠一直便恨之入骨,此刻見傅遠中了葛天鈞一傘,卻還站立不動,遲遲不死,不覺恨意湧上心頭,難以抑制,不禁大喝一聲,飛身跳將上去,揮劍便刺入傅遠胸口之中。這一劍刺出,傅遠面色極是不甘心,卻也無奈的身子往旁一傾,倒在地上。

「我今日不知是否當應對葛堂主刮目相看?」岳舒雲不禁冷笑道,拉起綠鶯,便往門外走去。

「岳少俠請慢!」葛天鈞急忙叫住他,不禁走上前去,微微笑道:「葛某有一件事不明,還望岳少俠直言相告才是。」

「你這廝啰嗦甚麼?有甚麼話快說便是,我可沒功夫與你在這吹噓胡侃。」岳舒雲看也不看葛天鈞,只哼了一聲,不禁再走出幾步。

「岳少俠與岳鳳薇岳姑娘終究是甚麼關係?」葛天鈞問道。

「岳鳳薇?岳鳳薇是我姐姐。」岳舒雲說得這句,不禁身子一凜,轉過頭來,表情肅穆道:「葛天鈞,我勸你這廝休要打我姐姐的主意,不然,早晚有一天我岳舒雲會像今日這般的踏平了你靈雀堂。」

「這便難怪,難怪。」葛天鈞在沒理會岳舒雲,反自語道。片刻,他不禁又眉頭一皺,面色急轉,極是悱惻,心中連連暗道:「師妹啊師妹,想這岳舒雲卻比你更願意找麻煩,只是如今咱們大仇已報,你瞧見了么?你卻終究在哪裡呢?為何竟一直沒有絲毫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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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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