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你是說從神話時代流傳下來的兵器嗎?當時封賞的時候,你就沒有在父王的寶庫中看到類似的?」

「那倒是沒有,時間有限,王上的寶庫實在所藏甚廣,而且沒有試劍的地方,只用肉眼和雙手,是很難看出好壞的。」

「那可能在這次事了后,我有必要讓你再去一次父王的寶庫了。」

「那倒不必。可能是真的有,關鍵我已經有一柄這麼好的劍了,再讓我見別的劍,要是使的趁手了,我怕我會忍不住換了它。」田昌意握劍的手緊了緊,「屬於我的劍,不僅沾染了他人的血,也沾染了我的,這才是最重要的。靠這樣的一柄劍能夠做什麼呢?不過我是沒法像相信這柄劍一樣去相信別的劍,在辨明真假的過程中,要是一不小心折斷了,像這種時候,就不是說傷了一隻手就能全身而退的了。」

公主目夷:「……」

馬服君的小公子:「……」

田昌意:「好像不經意說了很多完全不相關的話呢,其實我只是想要公主殿下您看看我的劍的。」

「真的假的?聽你的意思,你好像還上過前線,可你之前不是作為太子哥哥的侍從去的宋國嗎?太子哥哥是以質子的身份去的,你是他的侍從,不管怎麼樣,都輪不到你上陣殺敵吧?」公主目夷這時卻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哈哈,公主殿下您說得對,看樣子我這隨口撒的一個謊並沒能欺騙到您呢,明明剛認識的時候,不管我說什麼,公主殿下您都會無條件相信的。舉個例子來說,我跟您說,棗子都是地上種出來的,您也是相信的。公主殿下,您是不再像以前那樣相信我了嗎?我想不是這樣的,是公主殿下您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自己有慢慢意識到我的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這是個很好的信號。不然,我要是說什麼您都信,我是什麼都不能告訴您的。公主殿下,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我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公主目夷:「……」

馬服君的小公子試探性地開口:「您……是安平君嗎?」

「哦,小公子好眼光啊。不是我吹牛,在成為公主殿下的侍衛之前,我可不只是個繼承了祖父封地的封君,還是個慣常走南闖北的俠客呢。初報家門,小公子竟然沒聽說過我,可是讓我非常傷心呢。」

馬服君的小公子:「抱歉,我……」

公主目夷這會兒像是緩過神來了:「什麼俠客,聽你這口氣真是讓人不爽,分明是跟人講理不成,結果被人提著刀追了半座城,這樣丟臉的事你是怎麼敢說出口的?」

田昌意:「我的確不知道大家是怎麼聽說這件事的,但是大夫連稱街口殺奴這件案子,便是相國也是稱讚我做的對的。」

「是您嗎?鼎鼎大名的大劍豪,淵獻公子。」馬服君的小公子聽到這裡,立即眼冒星光,表情更是非常崇拜。

田昌意:「什麼嘛,我這不是還有點名氣的嗎?大劍豪?我喜歡被這麼稱呼。」

「還特地給自己取了個假名,嘖,我還以為你是久經朝堂的老狐狸,沒想到被這麼一個小孩子誇了一句就那麼得意忘形。」公主目夷小聲,「況且,若你不是安平君,相國能說你做的對才是奇事。那天你造成的騷亂,不知道讓城中混進了多少別國的姦細。」

田昌意:「也許公主殿下您說得對,那件事我確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但人聽到了高興的事就該高興,這樣等會要面對一些不大好的事情時,我們也能更加將心神放在我們眼前。」

公主目夷:「這你就多慮了,雖然不知道是父王哪個不知好歹的兒子想要垂死掙扎,自我第一次見到他們起,我就把他們每一個人的臉都刻在了腦子裡,只要他們敢把目光落到我身上,那不論生育他們的娘親是誰,我都有信心讓他們在這宮中再無立足之地。」

這時候馬服君的小公子一張小臉真的是白的跟一張紙似的,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那個,公主殿下……」

「啊,公主殿下,說起來,您又不自然露出那樣陰險的笑容了,若是不巧被人看見您這副表情,又是要一陣妨礙您聖明的傳言充斥百姓的耳朵了。」田昌意嘆了口氣,「而且,你把這孩子嚇壞了,可能我再說些什麼解釋,他也不會信的。」

「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本來我就不需要你之外的人多了解我什麼。」公主目夷斜睨了馬服君的小公子一眼:「叫我陳目夷就好,等會你要做的非常簡單,我會擇一處隱蔽的位置躲藏起來,你跟我待一起,不要亂動就好了。而田昌意,既然你很喜歡被稱呼為大劍豪,那麼就拜託你把那些人處理乾淨,沒有確認安全的情況,不要輕易喊我。」

馬服君的小公子:「只有淵獻……安平君一個人嗎?」

「雖然不清楚本人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但是要是面對這麼一群烏合之眾還不能做到全身而退,那麼我做出的貼身侍衛的建議,會是我做的最錯的一次預言。」公主目夷沉吟了一會說道,「雖然類似於大劍豪這樣的傳言我也有聽說過,但是耳聞難真,再說,田昌意你是對這個職位很不滿意,可是在別人眼裡還算是個美差,總有不識趣的人要把你撤換下去,沒準是個機會,能夠好好證明你的能力。」

「……那如果我遭遇圍攻,力有不逮呢?怎麼說我都只是一個人,公主殿下不覺得……」田昌意的語氣低落下來。

「只要你不故意往他們刀尖上撞就沒有任何問題。你之前不是在御林苑向我表演過了嗎?即使是你不能靈活使用的左手,也是能輕易接住自百步外射來的強弩之箭,雖然會有些皮肉傷,但這回我又沒說你必須要用手去接――這樣的條件下,你要告訴我做不到嗎?」

「還真是公主殿下的風格,那之前都是半年以前的事了,這麼久胳膊腿都沒動過,這麼危險的處境實在讓人有些害怕呢。」田昌意右手執劍,說話間便是挽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劍花,「總之,公主殿下的預言從來沒有出錯過――那我這就不是不自量力在找死,而是閑庭信步的一次觀游——人再多也終究是凡人,數量多一些罷了——而忠於神的僕從,是不會害怕凡人任何事的——沒錯,就是這樣!公主殿下,您就等著我把他們殺的片甲不留,污血橫流吧。」

公主目夷:「你就讓他們看看好了,身為我的侍衛,自是不好惹的。」

馬服君的小公子左看看又看看,這處境完全插不上話,兩人的決定直接就沒有問過他,而公主目夷說完話后,提著裙子便往朝露殿里處走去,馬服君的小公子要跟上去,結果才兩步就被腳下一物給擋住了去路,是一隻雙瞳透著熒光,渾身黑白相間的小貓。

「抱著跟過來。」隨後聽到公主目夷的聲音,馬服君的小公子依言照辦,抬起頭髮現公主目夷早已走遠,他更是加快了腳步,有些小跑起來。

——儘管之前有估計過叛軍的人數,也根據祭師們的報告審查過這次宴會中可能屬於敵方的人員,但直到看到公子糾,公子康的臉,田昌意才真正感受到了她接下來的這個任務難度有多高。

這兩位公子十歲起便有參與軍事的經驗,隨軍出征的次數不少,手底下各有一支經過戰場廝殺,訓練有素的禁軍,宮中調動軍隊數量有限,但看叛軍身上所著服飾,兩人加一起的禁軍數量也超過了半數。

只不過一刻鐘的光景,倒在田昌意腳步的屍體就多了幾十具,她身後的朝露殿已經被幾輪齊射的箭矢給射成了馬蜂窩,火焰舔舐著建築的輪廓,彷彿再隨風搖曳幾次,就能化成這塵世間的一捧黑灰。

叛軍也知道緊迫性,根本沒有給田昌意任何拖延時間的可能,齊整的隊伍排成標準的方陣將田昌意圍在正中間,禁軍所用的厚背大刀和田昌意的長劍兩相對比起來,田昌意的長劍該是不堪一擊的。

可田昌意輕搖手腕,卻是將自己牢牢地穩固在了這片不停起落的浪海中。

擒賊先擒王。

公子糾心中默念這句話,一抬眼,陡然發現自己和正被圍殺的安平君田昌意對上了眼,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後者對著他笑了一下,心中悚然,他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左手按劍:「他要過來了。」

公子康忙按住他這位好哥哥的肩膀:「你怕不是被嚇傻了,他雖勇猛,距離我們可還遠著呢。」

「我知道,但是……」

「但是?」

「我早聽說安平君劍術高超,但沒想到會那麼強,你加上我,可是他一合之敵?」

「別說這個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還不信他每一箭都能躲得過去。」公子康有些沒好氣地說,「他畢竟是一個人,只要有人能夠繞過他,朝露殿現在這麼大的火,我倒想看看陳目夷她能躲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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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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