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陸時此行的目的地是六中附近的一個垃圾回收站。

陸時自己初中的課本在老家，他半個學期才回一次家，現在回家拿初中課本顯然不現實。所以他打算從回收站回收一套初中的課本，趁著期中考之前先自學完初中的內容。

他哥一直都年級第一，現在陸時不知道他哥什麼時候能蘇醒過來，重新掌控這具身體，所以他必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他哥維持住第一的位置，就算是重頭開始學起，陸時也不怕。

回收站的經營者是個姓杜的阿姨，她聽說陸時是來找初中課本的，又看看陸時瘦弱的身體，再看他腳上穿着一雙洗得泛白還開了邊的布鞋，顯然是誤會了。看着陸時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親自動手給陸時找出一套最新的初中課本，還額外找了幾本練習資料。

杜阿姨不管這些資料適不適合陸時，一股腦地都塞到陸時懷裏。

陸時要給她錢，被她拒絕了，「這幾本書不值幾個錢，你拿回去好好看好好學啊。」

杜阿姨將陸時當做讀不起書的小孩兒，慈愛又心疼，見陸時十分珍重地接過課本，輕輕拂去課本上面的灰，就知道對方是一個愛讀書的小孩兒。

陸時知道杜阿姨誤會了，正想解釋，就聽杜阿姨繼續說道：「阿姨這裏有時候也能收到一些世界名著，你以後有時間再過來，阿姨給你留着。」

杜阿姨堅決不收陸時的錢，陸時也沒堅持，正想找個地方放下書，幫杜阿姨整理回收回來的垃圾，卻被杜阿姨直接「趕」出回收站，「走走，你快回去，我這裏沒什麼要幫忙的。」

陸時無奈離開。

他抱着課本往回走，很快就敏銳地察覺到有人跟在他身後，而且不止一個人。

果然當他走進巷子裏的時候，跟着他的人加快腳步，沒一會兒就追了上來，將他圍住。

一行五人，正是六中五虎。

陸時的目光在幾個人身上掃了一圈，他們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穿得流里流氣，這會兒正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小子，老子看不慣你很久了，」大虎嘴裏叼著一根香煙，他穿着工字背心，露出結實的肌肉，目光兇狠猙獰，很能唬人。

陸時沒見過這些圍着他的人，但也知道今天這件事是不可能善了，他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把書本放下，再次對上六中五虎時，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懼怕的情緒，一雙眼睛更是亮晶晶的，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光芒。

「一對一車輪戰還是五個一起上？」因為太過興奮，陸時的嘴角向上揚起，潛藏在他這個副人格里的好戰因子完全被激發出來，明亮的眼睛裏染上了嗜血的光芒。

六中五虎一時之間還真被陸時的氣勢給震懾住了，不過他們再看看陸時薄弱的彷彿風一吹就能被吹走的身材，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大虎不屑道：「就你這小身板？能接下我一拳再說。」

陸時自動把大虎的話理解為：「一對一車輪戰是吧？我讓你先上。」

「真是不識好歹。」大虎啐了一口口水，隨手把煙頭扔在地上，速度極快地握著拳頭衝上去。

陸時反應速度極快，避開了大虎的這一拳，不僅如此，他的腳更是快准狠地朝大虎的膝蓋窩踹去。

他人雖然瘦、力氣也不大，但懂得用巧力，一腳直接把大虎踹得跪倒在地。

不過大虎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又爬起來，再次對陸時發起凌厲的攻勢。

但是很快大虎就發現，陸時不僅像一條靈魂的魚，滑不溜秋很難抓住不說，還對人體頗有研究，他每一次擊中的部位都是人體的薄弱處，能用最小的力氣給他造成最大的傷害。

漸漸的，大虎竟然落了下風。

當即大虎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了，對着自己的兄弟喊了一聲，「還愣著幹嘛？上啊！」

三虎還猶豫了一下：「不是說一對一車輪戰嗎？」

陸時躲開大虎砸過來的一拳，還有餘力回答三虎的問題：「我允許你們不講武德。」

六中餘下四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自己被陸時侮辱了，立馬沖了上去，加入站圈。

和大虎打架的時候陸時看起來還是遊刃有餘的，但是這會兒一對五，陸時堅持了一會兒就落了下風。

可怕的是陸時竟沒有一點退縮，他想打你，就算旁邊有拳頭過來他也不閃不避，直直得迎了上來。

越打陸時的眼睛越亮，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動作不帶任何停滯。

十幾分鐘后，陸時身上掛了彩，卻戰意越盛。

倒是六中五虎的氣勢漸漸弱了。

此消彼長，又過了十幾分鐘，六中五虎直接認輸，五虎中唯一一個還能站着的大虎看看趴在地上呻/吟的弟兄們，再看向陸時的眼神就跟看着怪物似的，「艹，你感覺不到痛啊？」

這小子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不怕痛不要命，目標明確，想打誰就纏着誰打，不把你打趴下不罷休。把目標打趴下后，他也不多做糾纏，立馬換目標。

這會兒他們身上疼得都站不住了，渾身挂彩的陸時卻跟沒事的人一樣站着。要不是他還喘著粗氣，臉上也青青紫紫的，不然大虎得懷疑剛剛是不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陸時沒回答大虎的問題，他撣了撣身上的灰，輕蔑地環視一圈，如王一般睥睨，「就這？就這？」

六中五虎對上陸時的目光，頓覺羞恥。

他們竟然連一個白斬雞都打不過，他們愧對六中五虎的稱號！

陸時不僅感覺不到身體上傳來的疼痛感，還因為酣暢淋漓地打了一架渾身舒暢，他俯身抱起書本，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走出幾步，陸時停下腳步轉頭朝大虎笑了笑，「下次想打架還可以來找我啊，記得帶上躲著的那幾位。」陸時的目光往左前方的角落看了一眼，呵了一聲。

六中五虎：「……」

下次？

不不不，沒有下次了！

角落裏的韓振齊等人沒有聽到那聲輕嗤，但陸時的話也足夠他們心驚了。

一個小弟戳了戳韓振齊的肩膀，「老大，我們還要上嗎？」

「要上你上！」韓振齊認慫，「他不要命老子要命！」

穿鞋的怕光腳的，光腳的怕不要命的。很明顯陸時打起架來就是不要命的，他們人再多，也打不過他。

韓振齊：「給曹亮打個電話，告訴他這個任務我們完不成了。」

***

與此同時，岑默終於染完頭髮，半長的頭髮也被托尼老師修理成利落的碎發。

托尼老師正想嫌棄一番，告訴岑默他現在這個髮型一點特色都沒有，可看到鏡子裏的少年後，直接啞火了。

他要賺錢，可也不能昧著良心賺錢啊。

少年確實更適合簡單清爽的碎發。

別說托尼老師了，就連岑默自己也被鏡子裏映出的少年給驚艷到了。

原主給岑默的印象就是行走的彩虹，記憶中原主髮型誇張衣着打扮誇張，以至於喧賓奪主，讓人注意不到原主的樣貌。

現在頭髮染回黑色，也沒有誇張的造型，那張藏在劉海下的五官瞬間鮮明起來。

原主的太奶奶是歐洲人，原主身上還留有混血的基因，這點混血基因體現在原主的眼睛裏。他的瞳孔不是華國普遍的棕色，而是稍稍透著些藍。

像天空，又似深海。

五官更是精緻立體，皮膚是不見光的白，彷彿上好的白瓷，彷彿輕輕觸碰一下就會碎一樣。

岑默怎麼也沒想到，原主非主流的髮型下藏着這樣一張精緻的臉。

不過岑默只是愣了一會兒就回神了，他付了款後走出理髮店，在店門口看到曹亮。

曹亮卻沒認出岑默，看到岑默走到自己面前，還兇巴巴地叱喝道：「看什麼看？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眼睛？」

「是我，」岑默皺了皺眉頭，「你怎麼還在這兒？」

「默哥？」曹亮瞠目結舌，驚訝得舌頭都打結了，「你素……素默哥？？」

這是什麼神奇的理髮店？不僅理髮還換臉！

岑默又問了一遍，「你不回去在這裏幹嘛？」

曹亮的表情立馬變得諂媚，邀功似的把自己的計劃和岑默說了一遍。

「你讓韓振齊和六中五虎去教訓陸時？」岑默的聲音驟然拔高，當下也不和曹亮計較，着急忙慌地問道：「他們在哪裏？」

曹亮沒忍住抖了一下，顫顫巍巍地回答：「六……六中附近吧。」

話音剛落，岑默拔腿就跑，他的心裏像是燒着一把火，除了憤怒之外，更多的是焦急。

他比誰都知道陸時有多怕疼，不管是韓振齊還是六中五虎誰對陸時出手，陸時都承受不了。

那些拳頭尚未落在岑默的身上，岑默卻已經感覺到疼了。

這是根植在他靈魂深處的疼痛，深入骨髓，永世難忘。

岑默咬牙忍下疼痛，提着一口氣往六中的方向跑去，最終在六中門口遇見抱着書慢騰騰走着的陸時。

陸時狼狽極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像是打翻了調色盤，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到處都是腳印。

岑默心臟驟然緊縮，沒忍住喊了陸時的名字，「陸時……」

陸時看了過來，眼中卻爬上茫然之色，並沒有認出岑默。

岑默一步一步走到陸時身邊，忍下諸般情緒，故作輕鬆道：「是我，岑默。」

「哦，」陸時應了一聲，視線卻落在岑默的頭髮上，語帶可惜：「你怎麼把頭髮剪了啊？」

岑默：「……」

一句話，岑默複雜的情緒盡皆散去，只餘一股深深的無奈，現在是討論他頭髮的時候嗎？

岑默直接避開這個問題，指著不遠處的一家藥店說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買點葯。」

不等陸時回答，岑默便朝藥店快步跑去。

陸時抱着書，盯着岑默跑進藥店的背影，眼底一片晦暗。

陸時是副人格，他永遠記得自己誕生的時間，就是今天。

而誕生副人格的□□就是今天這場來自於岑默的校園霸凌，可是當陸時重回今天，岑默卻在關鍵時候停手了，不僅如此，岑默竟連喜好都變了。

陸時高中的時候，他這個副人格很少出現，但是大部分時候出現都和岑默有關係，所以他也算見過岑默幾次。每一次岑默都頂着一頭顏色鮮艷造型誇張的頭髮，足以見得岑默對這種類型的造型愛得深沉。

可是今天，當陸時提及岑默的造型時，清楚地看到岑默眼中流露出的嫌棄。

至此，陸時已然可以確定現在的岑默已經不是之前的岑默了。

那現在在岑默身體里的人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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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岑默身體里的人到底是誰呢？

岑默：我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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