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鼓山

鐘鼓山

天色依舊黑著,更深露重,涼風吹過來帶着冷意。

沈風渠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數了數,沒數幾個眼皮子又在打架,他看了一眼前面楚臨淵的身影,又打了個哈欠。

「楚師兄,你別走那麼快啊。」

沈風渠慢吞吞的跟在後面,楚臨淵回頭看他一眼,他加快了些許,沒一會兒又慢下來。

「你昨天幾時睡的?」楚臨淵微微擰眉,被他這麼拖着肯定要去晚。

「亥時。」差不多十一點多的時候。

楚臨淵面無表情,不說話了,睡了三個多時辰,對他們來說並不短,然而這人一副跟整夜沒睡一樣。

他們兩個人掐著點到了劍閣,過去的時候趙長老就在他們後面,看着他們兩個目光不善,沈風渠在他要發作前鑽進了門裏。

楚臨淵也跟着進去了,他們兩個進去的時候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而且大家默認這兩人是同門師兄應當坐在一起,給他們二人留了最角落的兩個位置。

沈風渠已經坐過去了,楚臨淵在底下巡視了一圈兒,最終坐到了沈風渠旁邊。

趙長老過來在前面就開始講課,聲音不疾不徐,先是又講了一遍昨天下午的,然後開始講今天的內容。

沈風渠聽出來這是特意照顧他跟楚臨淵,心想這老頭人倒是還不錯,然而他聽着聽着眼皮子就睜不開了,宛如以前上課聽數學老師的課一樣。

他本來就沒有睡好,一手撐著腦袋,眼皮子漸漸徹底合上,「啪」地一下,腦門正對着桌子倒下去了。

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醒,睡着睡着打起了小呼嚕。

楚臨淵,「……」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這個人也那麼相信他的偽君子師尊,也是被騙了。

他看着身旁的人睡那麼香,眼眸逐漸深沉,然後面無表情的掐了一下旁邊人的手腕。

這身皮生的白凈,摸起來跟嫩豆腐一樣,楚臨淵指間微微使力,就在上面留下來一抹紅印,沒一會兒就變青了。

他慢慢的收回了手,目光落在上面……他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人身上這麼容易留印子。

這麼被突然的掐一下,就是頭死豬也醒了。沈死豬睜開了眼,看着身旁的白蓮花依舊一副冷淡的樣子,又看看前面趙老頭正在瞪他,他連忙坐直了。

看來便宜徒弟還是不錯的,知道在趙老頭髮現前叫醒他。

沈風渠月牙眼彎彎,輕輕戳了戳旁邊的白蓮花,白蓮花回頭看他一眼,他張嘴說了句謝謝。

楚臨淵看了他一眼,琉璃眼珠微動,然後轉了回去,沒有理會他。

「你們在峰里如今用的都是木劍,過兩日下山做任務的時候可以帶上佩劍……現在來分組,兩人一組,然後念到名字的上來抽取任務。」

沈風渠戳了戳楚臨淵,「楚師兄,我們是一組的嗎?」

他剛剛睡着的時候依稀聽到了趙老頭念他們兩個的名字。

楚臨淵輕輕點了下頭,前面的趙長老念到了「江小曲」,沈風渠站起來從座位出去,去了前面。

半空中浮着幾十個小光點,看起來像是一個個的玻璃小球,沈風渠隨意選了一個,光點在他掌心裏逐漸暗淡,變成了一張捲起來的小紙條。

沈風渠展開了紙條,上面寫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體:去將軍冢里取破月箭。

他聽着耳邊其他弟子的議論聲。

「去幫王嬸抓靈雞……???這是什麼任務??」

「你的還好點,看看我的……去後山封印開靈智的野豬……」

「幫山底下小鎮里的醫館採摘靈草……」

沈風渠聽來聽去,好像都沒有和他們類似的任務,這個什麼破月箭,聽起來更像是一件法器。

他回頭看一眼身後,發現趙老頭的目光也正落在他身上,看着他冷哼一聲收回了視線。

沈風渠,「……」

他明白了,這是故意的,因為他們兩人名義上是沈風渠的徒弟,留的任務自然也要比普通弟子的難。

沈風渠捏著紙條放到了楚臨淵桌子上,回到自己的座位,「楚師兄,這個將軍冢……你可聽說過?」

這個原著里並沒有記載,他也不清楚。因為他穿過來,冥冥之中已經改變了一部分劇情的發展,所以這次出去接任務和原著中也並不一樣。

楚臨淵,「不清楚。」

得去查查看,畢竟男主一般都會在路上遇見機緣和危險,白蓮花倒是不一定會遇到機緣,不過危險是一定的。

趙長老發完任務就放課了,讓他們兩日的時間修整,第三天再出發。

沈風渠要去查資料,就沒有跟着楚臨淵,自己一個人去了藏書閣。

藏書閣分為五層,沈風渠在前兩層都沒有找到,在第三層的角落裏倒是找到了關於將軍冢的一本記載。

將軍冢,立的是一位魔修的將軍,這位將軍在大戰時叛變,選擇了擁護修仙門派,和魔修背道而馳。

在那場大戰,因為他的叛變,修仙門派大獲全勝,魔修損失慘重。

他在魔修那邊遭人唾棄,是人喊人罵的叛徒,但是在修仙派和人族這邊,卻是感激他棄暗投明,因此給他立了一道將軍冢。

其餘的上面沒有記載了,但是沈風渠腦海里浮現出來一個人來。

原著里後期過來滄瀾峰尋找魔君印的魔修……夜行宮裏血脈最純正的少主……薛長枝。

薛長枝因為父親的背叛,他在夜行宮裏也被看不起,日子很不好過,但是因為魔君血脈最純正,魔修們又不得不擁立他。

後來魔修們發現楚臨淵擁有魔君印,於是讓薛長枝去滄瀾峰里把魔君帶回來。

然而後面薛長枝沒能把楚臨淵帶回去,因為楚臨淵被原主挖了靈根。

沈風渠回想着這些情節,把書放了回去,薛長枝避嫌也不會去將軍冢,就算去,他們也不會那麼湊巧碰到,所以應當不用太擔心。

他出去的時候又去飯堂給楚臨淵用木盒裝了飯回去,到小院兒里敲了敲門,楚臨淵過來給他開門。

沈風渠把木盒遞了過去,「楚師兄,你是不是又沒吃飯。」

「我剛剛去問了師尊將軍冢,你先讓我進去吧。」

楚臨淵給他讓開了地方,他們兩人在對面坐着,沈風渠把木盒放在了桌上,把書上看到的東西都講了。

講完后楚臨淵也沒什麼反應,他不禁覺得有些無趣,「那楚師兄你記得吃飯,我先回去了。」

房門被人合上,腳步聲漸遠,楚臨淵看着面前的木盒,冷白的指尖放在上面,似乎帶着餘溫,不過他最終也沒有動。

……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第三天沈風渠還沒睡醒,就被人拎了起來,涼風順着往衣領子裏灌,他壓根睜不開眼,扒拉着拽他的手要放下來。

拽着他的手力氣太大了,扒拉不開,摸著似乎帶着溫熱,沈風渠下意識朝熱源撲過去。

楚臨淵眼看着面前的人要朝他撲過來,當下就鬆了手,沈風渠又掉在了床榻上,他感覺到了似乎是熟悉的被窩,閉着眼睛抱着被子又睡了。

「……」

楚臨淵微微擰眉,嗓音冷冰冰的,「江小曲。」

沈風渠醒來又是好一會兒了,磨磨唧唧的跟着楚臨淵出去,整個困的不行,一路上都在打哈欠。

完成任務是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現在要去主峰里集合,每組發一隻仙鶴,仙鶴會載着他們到滄瀾峰山腳下,然後剩下的路程要他們自己想辦法。

沈風渠去的時候聽到其他的弟子在小聲議論。

「給王嬸抓只雞也要一個月的時間?趙長老是不是在開玩笑?」

「應該沒那麼簡單……肯定不會那麼輕易讓我們完成任務的。」

沈風渠和楚臨淵是坐一隻仙鶴的,他蹦上去后就在後面坐着睡覺去了,自動給楚臨淵留了前面的位置。

楚臨淵唇線繃緊,坐到了前面的位置,隨着趙長老的一聲咒語,仙鶴在空中展翅,馭風朝着蒼穹之下飛去。

不到半個時辰,仙鶴在滄瀾峰底下停下來,沈風渠似有所感的醒了,醒來的時候發現上面就剩他一個人。

他微微一愣,瞬時精神了,朝着遠處看過去,發現了白蓮花的身影才稍稍放心,從仙鶴上蹦下來,去找便宜徒弟。

「楚師兄——」

沈風渠到了楚臨淵身旁,發現楚臨淵正在跟人商議租馬車,楚臨淵手裏還捏著一袋靈石,試圖把價格抬低一點。

他想起來白蓮花日子過得凄苦,靈石掙的也很不容易,心裏想着怎麼着也是他徒弟,他從袖中掏出來一袋上品靈石,隨手遞給了面前的車夫。

「去鐘鼓山,不用找了。」

車夫眼睛一亮,連忙把靈石先收了,臉上快笑成了褶子。

「好說好說,仙人是兩位?先上去吧……」

沈風渠月牙眼微彎,捏著楚臨淵的錢袋把他按了回去,朝他揚了揚下巴,「楚師兄,上去吧。」

楚臨淵,「……」

他們兩人上了馬車,沈風渠找了個角落的位置,發現裏面似乎有些簡陋,猜測楚臨淵應當也是為了省錢選的,不過並不介意。

楚臨淵上了馬車后眼睛就閉上了,身上氣息冷漠,明顯一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沈風渠以為這是白蓮花脆弱的內心被打擊到了,他能理解,畢竟現在他算是和白蓮花同師門的關係,師弟比自己厲害的多,肯定心裏不好受。

馬車緩緩行駛,沈風渠靠着車窗往外面看,這馬車確實舊了,一碰到路上的坑坑窪窪,就會帶着他朝旁邊偏過去。

如果不是他及時扶住,很有可能會撲到楚臨淵那邊。

在第三次搖晃中,沈風渠被晃的鬆了手,他整個人朝旁邊撲過去,順勢一仰,情急之下扯住了角落裏便宜徒弟的衣領。

整個人也坐在了……徒弟的腿上。

面前的少年猝然睜開了眼,艷麗的臉上一片冷淡,琉璃似的眼珠垂眸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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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美人師尊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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