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故人

與故人

沈風渠側過去看楚臨淵,「楚師兄,你怎麼也來這麼晚?」

楚臨淵眼珠子依舊看着面前,沒有搭理他,似乎聽不到他的話一般。

這白蓮花怎麼天天跟啞巴一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沈風渠壓住心裏的不耐,面上不變,繼續問道,「師兄去幹嘛了?」

劍閣裏面傳來一道掌風,迎面劈到了沈風渠額頭上,一牆之隔傳來趙長老的暴喝,「你倆給我滾遠點兒——」

沈風渠,「……」

楚臨淵這才轉動眼珠落在他身上,面無表情的提着木劍朝外走了,沈風渠連忙跟了上去。

「楚師兄你去哪兒啊?我們就這樣走了??」

沈風渠腦門被蹦出來一個紅印,他用手揉了揉,心想趙老頭下手真狠。

楚臨淵,「我去找師尊。」

「找師尊?」沈風渠愣了,找他幹什麼??之前十天半個月都不去一次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得先想辦法攔著。

「你找師尊幹什麼?師尊閉關了……你有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楚臨淵看他一眼,唇角似乎諷刺的微微上揚,「許久沒去了,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啊,師尊在閉關,肯定不希望有人打擾他。」

這白蓮花倒是會給他找事,要是真過去了,他還得想辦法找借口溜了先回去。

因為就算是閉關了,楚臨淵若真是求見,他不想見也得親自開口讓人趕回去,以防萬一,還是回去的好。

楚臨淵停了下來,垂眸看着他,「你不想讓我過去?」

沈風渠,「我當然不希望你過去,你現在去就是打擾師尊,而且趙長老知道我們真走了,肯定更生氣。」

白蓮花顯然沒打算聽他的,沒有再理他了,任他怎麼說,都沒打算改主意。

沈風渠眼睜睜的看着他朝一指峰的方向走,停了下來,「我們兩人不能同時走,我先回去,楚師兄你快去快回。」

楚臨淵依舊沒有搭理他,沈風渠轉身回去,等到楚臨淵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連忙換了個方向,捏了一道瞬身術,回了一指峰。

沈風渠回到了一指峰,他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想到楚臨淵一會兒要來找他,連忙進了房間里,在外面織了一層結界。

一刻鐘的時間,結界傳來細微的波動,外面傳來楚臨淵的聲音。

「師尊近來可安好?」

沈風渠隔着門窗只能看到映在上面模糊不清的一道人影,他聲音恢復了清冷,「何事?」

「弟子聽聞…師尊最近新收了一名師弟?可是叫江小曲?」

這是在懷疑他的身份?沈風渠回他道,「他雖頑皮,但行事很讓人放心,他若做什麼,只管讓他做。」

「你不必多管他的閑事。」

外面的楚臨淵沉默了會兒,又問道,「師尊的手可有好些?」

沈風渠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面的淤青他早就消下去了,難得這白蓮花還一直惦記着他,他心情稍微好了點兒,嘴上卻冷聲道,「你今日來,就是來說這些的?」

楚臨淵微微低頭,「打擾到師尊……望師尊見諒,弟子告退。」

結界外傳來腳步聲,腳步聲逐漸遠了,沈風渠又變回了江小曲的模樣,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劍閣旁的樹林里,沈風渠從林子裏出來,四處看了看,到了門口抱着木劍繼續站着。

不一會兒,楚臨淵也過來了,他們兩人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難得楚臨淵看了他一眼。

「你去找師尊了?」

見楚臨淵沒有反應,沈風渠嘴欠道,「怎麼,我沒說錯吧,師尊應當是不想讓我們去打擾他的。」

「你這麼快回來……是沒見到人?」

楚臨淵緩緩轉過了頭看着他,沈風渠還要繼續問,看到面前的人薄唇張合,吐出來兩個字。

「閉嘴。」

沒腦子,那個偽君子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倒是真夠聽話的。

沈風渠,「……」

他們兩人一直站到了趙長老出來,趙長老出來的時候還瞪了他們一眼,山羊鬍翹了翹,冷哼了一聲。

「你不是起不來嗎?以後就讓他叫你。」

趙長老又看向楚臨淵,「你們倆住一個院子,他要是起不來,你也不用過來了。」

楚臨淵微微擰了下眉,不過並沒有說什麼,低頭應了一聲。

以後這白蓮花每天都要過來叫他起床了?沈風渠樂見其成,笑眯眯的跟趙長老道了句謝。

趙長老離開后,楚臨淵直接回去了小院兒,沈風渠見狀沒有再跟着他,而是在半路折路去了飯堂。

他從飯堂里給楚臨淵帶了飯,院子裏楚臨淵房間的燈光尚且在亮着,他提着飯盒在門口敲了敲門。

敲了兩下,裏面的人過來開門,少年面上冷淡,垂眼看着他,眸中帶着詢問。

「楚師兄,我給你帶了飯!!」

沈風渠把面前的木盒提着,月牙眼微彎帶着笑意。

「不必。」楚臨淵說着要把門合上,沈風渠攔住了他,手撐在朱門上。

「師兄,你中午晚上都沒吃飯,好歹吃點東西,何況我又不會害你,大不了我先嘗嘗裏面的東西?」

「還是……你就這麼抵觸我?」

院子裏十分安靜,沈風渠看着那張冷淡的臉,目光落在那雙漆黑的眼眸上,裏面是一團融不開的墨色。

楚臨淵似乎眼睫微微動了一下,低聲問道,「是你才對,你就這麼想接近我?」

他都倒貼上去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沈風渠心裏想着,嘴上道,「我們是同門師兄弟,當然要互相照顧,再說楚師兄刻苦又心善,我的確想要和你交朋友。」

「朋友?」楚臨淵重複了這麼一句,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手指捻了捻,給他讓開了地方。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沈風渠心想這白蓮花可能已經開始考慮接受他了,他樂顛顛的進了房間里。

「楚師兄,我給你帶的絲瓜蛋面,你嘗嘗,這個很好吃的。」

沈風渠把飯盒放在桌子上,順勢打量了楚臨淵住的房間,房間里非常簡單,一床一桌一櫃,收拾的整整齊齊,裏面的牆上還掛着一幅畫。

畫上是一隻修長冷白的手,那隻手上沾滿了血跡,背景是漫天的濃稠血色和黑暗深淵,手上是一顆黑紅的珠子,血跡從指縫一路蜿蜒滴在地上。

沈風渠看的心頭一跳,莫名感覺這副畫有些不對勁,整個看的他心裏都十分不舒服,他張嘴問道,「楚師兄,你怎麼掛這麼一幅畫在床頭啊?不怕睡不着?」

楚臨淵坐在他對面,剛拿起來筷子,聞言微微一頓,「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的。」

沈風渠心裏微微放心,他有一瞬間以為楚臨淵這是知道了有人會挖他靈根,心裏跟着提了起來,現在聽他這麼說,把猜測拋到了腦後。

他眼睜睜的看着這盛世白蓮被欺負,和書里描寫的一模一樣,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沒有再問重要的人是誰,他現在和白蓮花關係剛好了那麼一點點,識趣的不去打探私隱。

沈風渠看着楚臨淵在對面把面吃完了,才站起身來,「師兄明天早上不要忘了去叫我起床!!」

不然我起不來咱們兩個都別想進去劍閣。楚臨淵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沈風渠就當他默認了,自己出了小院兒。

沈風渠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想起來李承德的事似乎還沒音,他要去三指峰里看看,以防被其他人截胡了去將這事輕了。

再怎麼說,他如今穿過來,楚臨淵便是他的徒弟,他這人極其護短,心底隱隱把白蓮花劃為自己這邊的人。

畢竟他要一路拉扯白蓮花走上龍傲天之路,白蓮花他能隨意欺負,別人可不能。

沈風渠到三指峰的時候發現門口有人正在哭,聽聲音像是五指峰的一名長老,他在原主記憶里認出來,似乎就是李承德的爹,李長老李逐。

「作孽啊……我兒是犯了什麼大錯…至於將他丟在刑牢裏……」

沈風渠走近了,才發現地上蓋了一層白布,隱隱約約凸出來一個人的形狀,看起來像是李承德的身形。

李逐還在趴在地上,聲音肝腸寸斷,旁邊的三指峰郭長老面色有些尷尬,也帶着幾分愧疚。

「郭師兄,這是發生了何事?」

峰里大多長老年紀都不大,與沈風渠同門不同師,所以以師兄弟稱呼,倒不為過。

郭長老愣了一下,看着沈風渠眸色里閃過一絲驚訝,記憶中沈風渠可是好久沒跟他這麼客氣過了。

不過他很快收了思緒,對沈風渠道,「昨日你那個新收的徒弟把人送過來,我把他扔刑堂里,本來打算晚上再處理,誰知道……居然在刑堂里被嚇死了……」

白布遮蓋的地方彷彿隱隱傳來騷氣,風一吹,帘布掀開,露出來一張死相驚恐的臉來。

刑堂里為了警告弟子,裏面的裝佈置都是壓抑的鬼神雕像,牆壁上掛滿了刑具……雖說的確讓人心裏害怕,但是如今在刑堂被活活嚇死的……倒是頭一個。

沈風渠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沒等他來得及細想,一道掌風沖着他揚過來,李逐眼珠泛紅,看着他眥目欲裂。

「都是你……還有你那個弟子害死了我兒……沈風渠……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前幾天沈風渠收了個外門弟子的事已經傳遍了滄瀾峰,峰里都知道沈風渠繼收了一個廢物徒弟之後又新收了一個,叫江小曲。

郭長老擰眉,冷聲道,「李長老,你可是在說胡話?峰內嚴禁同門齟齬,更何況你兒的死跟沈峰主沒有任何關係……是他犯錯在先……」

本來郭長老就看不慣李逐過度包庇自己的廢物兒子,如今見他出此惡言,更是心中反感,不自覺的偏向沈風渠。

李逐沒再說什麼了,抬着自己兒子的屍體走了,臨走時看了一眼沈風渠,目光陰冷。

沈風渠嘖了一聲,倒是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他只是覺得李承德的死有蹊蹺,和郭長老商量了下讓他多留意刑堂,自己回去了。

回到小院兒里,沈風渠躺在床榻上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會是誰下的手,後來想了想,應當是李承德平日裏得罪的人太多了,有人趁此機會做的。

他沒有懷疑楚臨淵,一是白蓮花肯定不會殺人,二是白蓮花如今也沒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在刑堂殺人。

沈風渠想着想着就困了,眼皮子合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沒睡多久,就隱約聽到了他耳邊有人在叫他,聲音冷淡,似乎帶着不愉。

「江小曲。」

沈風渠覺得有些吵,他用被子捂住了腦袋,眉心擰著有些不高興,沒等他繼續睡,一陣涼風鑽進來,他身上的整條被子都被人掀了去。

修仙之人不懼寒冷,但是驟然被掀被子,沈風渠起床氣到了頂點,頓時睜開了眼,怒氣沖沖的瞪向面前的人。

然後……他就看見一張冷冰冰的臉。

楚臨淵垂眸看着他,手裏捏著被角,「還睡嗎?」

沈風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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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美人師尊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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