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若若這場病來得蹊蹺。
這幾年有小公主盯著,若若和婉兒兩個原本體弱多病的藥罐子,又是練武又是葯補,兩人的身體都已經好了很多,等閑並不會生病。
所以開始有些發燒咳嗦時,若若並沒有放在心上。
綠阿雖然小心照顧,但也沒有太過憂心,請了大夫診了脈,說是風寒,便服侍著喝了葯在床上捂著被子發汗。
喝葯時,若若還很有精神,吵著葯苦要吃糖,綠阿塞了她一顆天下客新出的甜品——焦糖酥酪丸,才肯好好談下睡覺。
然而剛剛入夜就發起了高燒。
綠阿急得不行,可又不知道該找誰求助。
若若的父親,范府的男主人范建前兩年剛娶了一個柳國公府的小姐為妾。
本來是想當繼室迎去的,奈何當初慶帝當初金口玉言,開玩笑地說過不讓范建再娶妻了,所以只能為妾,而柳國公府竟然也願意。
柳家小姐就這麼嫁了過來,剛過門就生了個兒子。
綠阿是眼看著這個女人慢慢將整個范府收入掌中,控制得密不透風的。
除了若若這個院子。
因為小公主鎮著。
所以綠阿不敢去找范府現在實際上的女主人。
不巧的是,范府的男主人先行南下,安排慶帝南巡的一部分事宜,不在京都。
綠阿還能找誰?
當然是去找小公主啊!
她有小公主的令牌,可以入夜進宮,此時她自然是離不開若若身邊的,便遣了人往宮裡報信。
那個時候,小公主正和葉靈兒在皇宮裡比武。
婉兒旁觀,二皇子和太子忙完了他們的事情,勾心鬥角之類的,竄到練武場去圍觀了片刻。
小公主習慣用拳頭,葉家家傳的武學是掌法。
兩個「女娃娃」徒手過招,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
看得太子與二皇子不約而同地覺得身上有點兒疼,又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想法:現在的女人都這麼彪悍的嗎?
這一刻,除了小公主與葉靈兒,他們再次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另一個女人。
另一個更年長的女人。
隨著兩人日漸長成,對朝局的了解與掌控越發深入,就越是能察覺到大慶的朝堂上,除了他們的父親慶帝,還有一抹幽靈徘徊在他們頭上。
他們那個看似柔弱可憐的好姑姑的手段,最近兩人都好生領教了。
「李家的女人啊……」老二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話還沒說完,迎面飛來一塊石頭,速度不快,給了他這個不會武的「文弱書生」足夠的時間閃躲,然而他閃躲了,後面的話就沒時間出口了。
已經比完武的小公主拉著葉靈兒的手,兩人親親熱熱要回安樂宮。
「安樂,我和你說啊,周刊新登的那個女皇帝的連載你看過沒?超級好看!我本來看預告文案的時候,我還覺得女人怎麼能當皇帝的呢?真夠扯淡的!但是一章章讀下來,你猜怎麼著?我真覺得啊,整個情節特別合理,走到那一步,可不就是女人也能當皇帝嘛!」葉靈兒嘰嘰喳喳地對小公主道。
小公主一邊樂呵呵地應著,一邊回頭看了老二一眼。
那一眼似乎在說:別以為背後說我壞話我就聽不見。
剛才那塊石頭是誰扔了的,已經很明顯了。
老二很利落地閉了嘴,安安靜靜地目送兩個女娃娃離開。
直到確定小公主真的走遠了,倒是太子先開口了,道:「《天下》周刊新刊登的那個女帝的故事,你看了嗎?」
老二回道:「看了。」
太子道:「感覺如何?」
老二笑了笑,道:「《討武曌檄》那篇文章真是寫得極為精彩。」
「我倒是喜歡《討武曌檄》後面的那一段。」太子道。
「武曌感嘆『有如此才不用,宰相之過也』那段兒?」老二感嘆道,「此人雖是女子,但卻有帝王胸心。」
「不是此處,是後面武曌說這篇文寫錯了那處。」太子道。
老二記憶里是極好的,更何況因著一些特別的原因,這篇女帝故事他反覆看了好幾遍,自然馬上憶起太子說的內容。
「你們知道徐敬業錯在何處嗎?錯在他僅僅把我當做一個女人,這篇文章寫得固然精彩,可是也只是咒罵我作為一個女人的錯處,卻挑不出我其他的錯處,這證明什麼?證明我主政以來,幹得還算不錯。」老二把武曌在感嘆完宰相沒能識別中庸駱賓王后的這段回應,複述背誦了出來。
太子也終於切入他挑起這段談話的正題了,道:「你沒問問安樂,為什麼突然刊這種題材的故事?」
太子愛畫,老二愛書,所以涉及到「文學」類的問題,小公主與老二討論得比較多,太子才有此一問。
「問了,安樂說……」老二忍不住嗤笑,道,「安樂說,被一個兩個的氣著了,忍不住想如果他當皇帝,一切事情都好解決,然而又不可能,所以就在書里做做夢、出出氣。」
太子聽得直挑眉。
此時兩人其實在邊聊邊走,從練武場離開,遠遠地路過姑姑長公主李雲睿的廣信宮,太子遙遙地望了一眼,感嘆了一句:「李家的女人啊……」
老二忍不住撇了下嘴。
他是真討厭太子這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派,明明和他一樣的想法,卻只敢在安樂走得沒影兒的時候才敢出口。
綠阿派來報信的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到的。
小公主和葉靈兒聊得高興,留人在安樂宮住下了,剛才躺躺下就被吵醒了。
一聽到來人的彙報,小公主立刻就跳起來,直接殺去了范府。
沒帶御醫——小公主本人就是皇宮裡最好的大夫。
因著經常來范府,小公主早就讓范府免了那套迎接公主的繁瑣禮節,直接殺到若若的院子,給若若把過脈后發現還真就是風寒的表徵。
然而眼看著若若的體溫越升越高,燒得越來越厲害,沒辦法,只能先物理降溫。
柳氏很是乖覺,她是知道先夫人臨終託孤給了小公主的,她入范府後也與小公主打過幾次照面了,知道小公主務實不耐煩虛禮,護若若護得厲害,此時直接遣人開了范府的冰庫送了冰過來,也留了人在側,直說小公主要什麼直接吩咐就是。
對柳氏這幅女主人的做派,小公主也懶得計較,此時他滿心滿眼都是看護若若。
物理降溫是一方面,葯也開了,費勁兒地喂著。
一通忙活,後半夜溫度降下來,轉為低燒,又填了氣喘的癥候,若若小臉憋得通紅,明顯一副喘不過氣的模樣。
再把脈,手太陰肺經有阻塞之象。
不得已,小公主就用內力給若若吊著,溫養著肺脈才見好,可一停了內力,沒過半個時辰,若若就又喘不過氣了。
如此折騰了七八天,又填了虛耗衰竭的癥候,各種名貴藥材流水似的砸進去,一通狂補,又七八天,若若的氣喘之症才見好,燒也退了,只是人已經瘦成皮包骨。
而就在若若漸好時,綠阿卻倒下了,癥狀與若若十分類似,綠阿病倒沒兩天,若若院子里又有兩個丫鬟相繼病倒,癥狀都是高燒加氣喘。
直到此時,小公主才意識到不對勁,而慶帝已經離京快十天了。
因著走得是水路,此時又是季風來時,船走得很快,已經快到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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