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實在不是我們不盡心，只是真的打不贏天下客和人間居啊！單說菜品，這兩家店幾乎每隔一季就會推出新菜品，變著花樣來，好多菜色簡直了，以前竟是從沒有人想到還能這麼做吃食的！」

…………

「崔管事您說的是，要是單說菜品，五湖四海不論什麼地方的廚子，我們多聘幾個，就算搞不出來那麼新奇的菜色，穩紮穩打地推陳出新，也不是拉不住客人，但是論說書和戲班子這兩項，是真沒辦法！」

…………

「我們試了，但是人家周刊就只肯給天下客和人間居那邊的先生和戲班子供最新的稿子……我們拿著重金上門，無名書局的人根本理都不理……」

…………

「不敢不敢！小人……小人一定想辦法！」

…………

一石居的掌柜的送走了崔家派人來查賬的管事，用來擦汗的手巾已經濕的透透的了。

在天下客和人間居開業前，一石居本來是京城中菜色最好、檔次最高的酒樓，但現在它已經被天下客與人間居打得入不敷出了。

作為一石居背後股東的崔家，對此自然是萬分不滿的。

然而這種不滿短時間內又沒有辦法解決，而崔家又不想放棄一石居這座曾經日進斗金的聚寶盆，便試圖再最後努力看看能不能讓一石居起死回生。

崔家家主讓大管事去努力，大管事就一石居的掌柜的加倍地努力。

然後……

被逼急了的一石居掌柜的想了一個辦法。

比說書比戲班子，一石居是不可能有突破了，便另闢奇徑，在食材上下功夫吧！

一石居的掌柜雇傭了幾個出色的獵手，每日在京都附近的山野荒郊打一些新奇的野味，有的還抓活的回來在一石居養著，滿足那些有獵奇傾向的權貴們的口腹之慾。

別說，還真是拉回來了一部分的客人。

一石居的掌柜大喜過望，把雇傭的獵手的人數擴展到了幾十名，專門挑著那些尋常難見的動物去獵捕，直到有一天，他們抓回來許多隻奇大無比的蝙蝠……

有句說爛了的老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不管你以為自己如何了得，洞察人心，機關算盡，又或者你以為自己熟悉劇情，能夠未卜先知，都不要小看命運的偶然性。

老天爺撥弄一下蝴蝶的翅膀，就可以讓一切如脫韁野馬一般，朝著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方向狂奔而去。

比如……比如慶帝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讓小公主恢復男兒身，所以那原本打算交給「范閑」去處里的江南官場的腐敗糜爛，就那麼一直爛著去了。

再比如雖然是同一時間生出了要把內庫交給他和葉輕眉的孩子的心思，但是好歹原本慶帝還宣稱會選擇人是林婉兒的未來夫婿，而人選是未定的，而這裡這個人選已經確定很久了，就是小公主。

長公主的危機感，來得要早得多，所以趁著內庫還在手的時候，刮油水的力度也大的多。內庫在江南，與江南明家乃至整個正江南官場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一個方面有波動，方方面面都會跟著變動。所以這幾年，江南水利衙門的腐敗貪墨情況，也比原本預計的要嚴重的多。

又碰巧今年大雨，江南奔堤了。

五竹在京都。

這幾年的相處，讓慶帝確定五竹是失憶了，也確定箱子是不在五竹手裡的。

所以慶帝敢出宮了。

他不僅敢出宮了，還敢非常肆意的隨處亂逛。

所有這些因素加起來，導向了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結果。

慶帝幹了一件完全在小公主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南巡了。

排場不大，防衛嚴謹，還把葉流雲也帶上了。

小公主研究了一圈，發現似乎沒什麼刺殺的空間。

對了，慶帝原本想把小公主也帶上的。

開出的誘餌是「江南風物與京都大為不同，崽崽不想去逛逛？」。

小公主仔細考慮了一番，回答道：「爹爹，你不在沒人管我，我是不是就可以撒歡兒的玩了？跟著你去江南，依舊在你眼前被你管著，江南再好玩兒也是沒趣兒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慶帝還打定主意哪個皇子都不帶，就帶小公主南下。

然而臨著啟程，若若忽然生了重病，小公主急壞了，守在若若床前片刻不離。

這會兒誰讓他走，他能還那個人直接玩命。

無奈，慶帝妥協了，臨走時吩咐陳萍萍一定看好崽崽，別讓這個小傢伙闖出什麼禍事來。

陳萍萍當然笑著應命。

慶帝離開大概半個月左右，京都開始有人陸續得了一種奇怪的風寒病，總是咳嗦，喘不過氣來，久久不愈，有拖得時日久了的，傷了肺脈，竟是轉成了癆病開始咳血。

只是彼時，並沒有多人注意到這些而已。

慶帝這尊大佛離京，太子監國，二皇子輔政，等於壓在京都這鍋廢水上的鍋蓋短暫掀開了去，各方勢力正摩拳擦掌，準備登台唱上一出好戲。

就連小公主也在琢磨著，原本慶帝用「范閑」這枚棋子擾亂京都這一池春水，現在慶帝是否是在用他的離京意圖來達到同樣的效果呢？

沒有人知道，一場大疫的序幕已經悄然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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