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誅心 第三十四章 凈輪之內我無敵

南城翠柳巷。

撥開周圍議論紛紛看熱鬧的百姓，楚徑庭一臉凝重的問道「公子，前有疫病，現有乾屍，咱們是不是該把百姓驅離此處，以防敵人趁機作亂。」

凌塵凝視四周神情驚恐的災民百姓，搖頭道「堵不如疏，人心思亂，這種事越是瞞着，越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沉吟一聲，凌塵低頭附耳道「派人去天香閣把黃圖叫來，讓老五配合他監視四周，看看有什麼可疑之輩。」

「喏！」

用摺扇撥弄著外形完整卻沒丁點水分的屍體，凌塵嘖嘖稱奇，原以為他的離火功已經夠霸道夠狠辣了，可沒想到這聖龍功有過之而無不及，竟能將人的精血活生生吸干，於世間功法作比，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有意思，真有意思！」

檢查完屍體，葯乾起身正色道「啟稟公子，以確認無疑，跟前面幾具屍體一樣，確屬同一功法所致。」

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凌塵起身望着皇宮，嘴角上揚，呢喃道「正好還不知道送他什麼賀禮呢！」

天子腳下連續數出現乾屍，這等大案朝廷自然不會忽視，蕭康當日便派出刑部六扇門協助天一樓查案，然等六扇門總捕頭萬長青尋到凌塵時，卻不想他正在東風居與沈軍有說有笑的胡吃海喝，也虧了萬長青了解凌塵為人，這才硬生生壓制住了掀桌子的慾望。

歪頭瞟了一眼氣沖沖的萬長青，凌塵端起酒杯打趣道「不愧是金陵第一神捕，萬捕頭這一臉煞氣，着實讓本官膽寒！」

正了正被氣歪的官帽，萬長青嚴肅道「此等大案凌大人還有心吃酒？不怕被御史台...」

提及御史台，萬長青才想到陪坐的是誰，遂嘆著氣繼續道「六具乾屍儘是災民，此案影響甚大，我還聽楚徑庭說這跟一本功法有關，你就不跟翊王爺通通氣？」

論對四聖功的理解，天底下除了蕭軻怕也就凌塵三兄弟清楚其中奧妙，而掌管天一樓的凌塵相較其他三人更了解修鍊魔道的四聖功有多可怕，所以早在赴約前，他早已讓人把線索送回了翊王府。

不過飲進杯中美酒後，凌塵卻答非所問道「六扇門素來與我天一樓不對付，萬捕頭這般心急，是想藉此案找迴文義叛國案的場子么？」

對面正在考慮要不要撤掉宴請的沈軍，聽到這話差點咬到舌頭，不由得對凌塵豎起大拇指，敢當面調笑六扇門的神捕，凌塵絕對是金陵紈絝界的『巔峰』。

「輸陣不輸人，六扇門上下沒凌大人想的那般不堪，只是此案發生的不是時候，牽扯過大，萬某想儘快破案以安朝野民心。」

暮色中，凌塵獨自走在王府的通幽小徑上，腦中思考着萬長青對他的提醒『北燕使團已達淮南，若干屍案引發市井恐慌，說不得會被燕人鑽了空子，到時兩國戰事再起，六扇門跟天一樓就是楚國的千古罪人』。

「覺得棘手了？」

若是尋常，凌塵恐怕早就注意到來者，然他剛才太過專註，以至蕭軻出聲他才發現對方。

不用抬頭，他都知道蕭軻現在是一副什麼表情，遂抱起膀子，停下腳步捏著下巴道「你應該見到我派人送給你的線索了，六具乾屍看似是災民，實則這六人生前都是武者，兇手選在這個時候動手，萬長青的擔憂不無道理。並且乾屍案、北燕使團、世家、江湖，看似不相干的四條線，其中卻蘊含着諸多巧合在內，好像一張大網籠罩着金陵。」

「能讓你這般憂心，我反倒覺得不是壞事。」

白了一眼笑吟吟的蕭軻，凌塵無奈道「方凡那邊怎麼看？我剛才東風居回來，還沒與他通過氣。」

蕭軻哈了一口白氣，蹭着手笑道「因雙方現在都需要穩定朝局，方凡不認為是北燕作祟，他覺得兇手目的在你又或是單純的練功。」

「練功我懂，但目標是我是什麼意思？拖住我？」凌塵蹙眉不解道。

蕭軻略顯無奈道「方凡這個推算在我看來並不意外，細算你從北燕歸來做的事，基本件件都處於風眼，有人盯上你實屬正常。」

凌塵聞言，扯了扯嘴角道「你說我該不該罵那群混蛋一句王八羔子！」

蕭軻岔開話題，嘆氣道「罵不罵結果都是一樣，倒是你小子，想出辦法對付修鍊魔道的聖龍功了么？」

提及聖龍功，凌塵的眉頭再次擰到一起，沉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怎麼辦？不過好在那人境界不高，九鬼加上我們三個，拿下他不成問題。只是現在的動靜太大，我沒辦法捕捉到對方蹤跡！」

蕭軻點頭提點道「六具乾屍雖都是武者，但品階不高，由此不難看出對方的真實目的還是在於練功！知道千百年來捕獵最實用的手段是什麼么？陷阱...只要你能布下足夠的餌料，即使對方明知道是陷阱，他也不得不跳進來！」

「可是...」

蕭軻笑罵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愚，明知可為而不為之是為蠢！你們兩個混球是哪種人？明明心裏都有對方，卻偏偏裝出一副陌生人的樣子！去吧，台階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搭的。當日高震幾人聯名彈劾我，要不是有他在一旁掠陣，你老師我怕也不好受。」

「我明日過去...」

目送凌塵離開小徑，蕭軻笑着回頭對林中黑衣問道「你說這混賬小子留京他會怎麼做？是全力查案，肅清賊人，還是會藉機深究我返京的目的？」

睜眼盯着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蕭軻，易宇平淡道「一樣都不落下！」

蕭軻笑道「沒想到心心念念的聖龍功會以這般形式出現，還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我真懷疑那群人是怎麼想的，以為躲在背後逃脫氣運篩查就無人知曉了？即便修鍊聖龍功的那人僥倖將四聖功名聲毀掉，天道就一定會將四聖功貶斥為魔功，方便他們出手么？縱觀古今，不提離火，就玄元跟少陰的修鍊者也少有真正墮入魔道之輩，真搞不懂他們對四聖的理解是什麼！」

易宇平聲靜氣道「手段從來都不分卑鄙貴賤，只要能達成目的屏蔽人心，所謂的天道又能耐他們如何？再說沒有他們這幫老不死的在一旁挑事，你又如何能培養出凌塵他們？與那些趨炎附勢聞名遐邇的『先賢』相比，至少你們敢去做他們所不敢做的事情，即便將來因此形神俱滅，後輩也會銘記你們。」

蕭軻對此雲淡風輕的笑了笑，不給予任何評價。

二人在林中沉默半晌，最終還是蕭軻安耐不住，輕嘆道「你真的要去？不等他了？」

易宇自嘲道「相見不如不見，再見即是生死，不管當年出於什麼原因，我始終背叛了對他的承諾，與其見面被他嘲笑，我還不如去完成那本屬於我的承諾，也算是求一份心安。」

蕭軻默然道「其實你已經完成了對他的承諾，又何必糾結於...」

易宇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笑容道「你是說凌塵的身份么？」

蕭軻驚懼道「你...你是怎麼...」

易宇轉頭看向無塵院，呵呵道「無塵...無晨，心中有晨人間無晨？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么？若世間真無晨，你怕早已跟蕭靖一般，與青燈拂塵相伴了，只是那些年你隱藏的很好，方凡歲數合理，凌塵又太過耀眼，而你又嚴苛教導高晉離，導致我一直不敢確定他們三個誰是林晨的骨血，直至三年前你讓我全力營救凌塵。」

蕭軻苦笑道「既然都知道他的骨血在世，那你還去找那人？天下第二，雖不如莫無道，但也未必差多少！」

易宇笑眯眯道「凈輪之內我無敵，凈輪之上一換一！老子行走江湖三十載，崇聖榜上竟沒我的名號，你覺得我應該咽下這口氣？」

想起面前人的志向，蕭軻呼出一口濁氣，傲然道「當然不能！！！」

第二日清晨，一名消失二十年的前吳高手，從皇城上空御劍離開。

臘月末，一則震驚江湖的消息傳遍天下。

臘月十五，夜影易宇與半步仙人魏正戰於海角崖，雙方共計交手三十三招，易宇落敗而亡。

天下第一莫無道給出的評價是『半仙入地仙，凈輪非弱境』

至此，世人方知魏正已入地仙，一品實力的高低，不存境界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