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燭夜談

秉燭夜談

當晚,維特妮斯將明甬和餘杭聚在了一起,雖然記憶依舊不完全,但是現有的這些已經足夠她知曉很多信息,甚至隱隱有些猜測了。

她依照潛意識的想法,打開了那個許久不曾查看過的、有著金紅邊框的面板,不出所料,上面的信息隨著她的動作發生了變化——

姓名:維特妮斯

解鎖能力:琴為心音,凝固時空,文明記錄。

解鎖形象:無字古書(本體)

解鎖記憶:45%

解鎖城市:寧波(明甬),進度87%,杭州(餘杭),進度62%

現存任務:尋找並解鎖下一個城市意志;提高已有城市意志的共鳴度。

以維特妮斯現在的心境,她當然能夠隱隱猜到些事實,無論是自己當時的想法,還是來到這裡的原因。

文明見證者嚴格意義上說,和城市意志並不是同類,就算是,她也不可能為了異世界的同類冒如此大的風險。

能夠讓她這樣不計報酬、近乎魯莽地離開故土,花費大量精力,甚至承擔著消亡的可能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也絕對不會像是她現在看到的這樣簡單。

維特妮斯不想猜,也不會猜,無論如何,當時既然做下決定,現在就必定要完成,謎題或早或晚總會揭露,與其放棄努力先解開疑惑,不如邊走邊算,兩不耽誤。

政客的作風,是謹慎,是運籌帷幄算無遺策,但俠客的作風,卻多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瀟洒。

作為華夏文明的見證者,她最出名的,不只是決勝千里的智謀,恰恰還有「仗劍紅塵、快意江湖」的俠。

沒等她開口,猜到她心思的明甬嘆了口氣,主動將自己知道的信息說了出來:「我和兄長都能夠感應到與我們有所關聯的城市意志,只是後續出現的城市實在和我關係不大,所以到現在為止,我能感應到的也只有西安和樓蘭,它們都是陸上絲綢之路包含的城市。」

明甬說完,餘杭也斂起了唇邊那絲笑意,在搖曳的燭火中,他的面色竟然顯得有些莫名的凝重:「君上,您與我的共感度並不高,因此,我並沒有像阿甬那樣跨越時空隔閡的感應距離,只能確定下個被喚醒的城市意志應當是秦鎬。只是,我們首先要面對的,還應是樓蘭。」

樓蘭本不應出現在這裡,那是個失落之城,哪怕還有血裔存世,也只能保證城市意志的神智不再漫長的時光里完全消亡,祂本來,絕不該有任何離開故土的能力和機會。

但是,現在不僅是餘杭和明甬,哪怕是維特妮斯本身,也已經感應到了她在這個時空留下的活動痕迹。

燭火明明滅滅,維特妮斯伸手,抓住了夜風送來的屬於樓蘭的氣息,她的語氣篤定,也不知是對著兩個城市意志,還是自言自語地說明著已知的真相:「不應當,我從沒有將樓蘭帶到這裡過,也從沒想過要讓她界限,甚至沒把事實告訴過她,她沒有道理出現在這裡的。」

城市意志本身可以移動,但是屬於祂們的本體,則沉默地佇立在大地上,由著寄居其中的人類任意地改變消磨。

河流改道,綠洲消逝,賴以生存的水源被剝奪,高溫和乾旱折磨著不願離去的族裔,也正是因此,樓蘭作為沙漠國度的消亡避無可避,完全沒有挽回的機會。

終於,在自然的偉力下,人類漸漸搬離了他們的家園,拋棄了他們的城市,原本的繁華隨著風塵砂礫葬於時光與歷史。沒有人挽救她,沒有人在意她,就是文明的見證者,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拋棄她,她沒有錯,卻承受了千年風沙百年孤寂。

到底是虧欠良多,便是樓蘭最終選擇背叛,維特妮斯也絲毫不會感到惱怒,這是她做下決定時,就應當想到的結局,可她無論如何,不應當出現在這裡。

被文明見證者主動拋棄的城市意志不再受到原先文明的庇佑,所以,即使這次維特妮斯想要保她,也根本無能為力。

失去了絕大部分血裔的城市意志變得虛弱,變得容易受傷,哪怕是歷史和曾經輝煌時光帶來的增益,也絕對抵不上生命的鮮活。

若是她不來,雖然維特妮斯保不住她,但能夠出現在人類記憶中的城市意志,只要還有人記得她,記得這個城市,那麼即便最終失去了所有血裔的加持,即便過往的所有全數掩蓋在成片的風沙中,她的意志也不會真的迎來消亡。

可她來了,雖然還不知道原因,但她的確用了未知的手段,跨越時空和世界壁壘,來到了這個陌生的、隨時可能出現危險的時代。

若是她真的因為什麼原因,在這個時空里失去了原本的神智,或是忽然受到了什麼致命性的創傷,就連維特妮斯親自出手挽回,都是根本救不了她的——被見證者主動拋棄的城市,早已不再具有被他人救治的資格了。

明甬緩緩吐了口氣,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起始城市之一,他對樓蘭的感應比在場的其他兩位都要清晰:「樓蘭現在的狀態很好,應當還在沙漠中,我們必須去找她,我能感受到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她手中,並且很可能,與之後我們來到這裡的最終目的有關。」

維特妮斯當然知道這種直覺的重要性,她的嘴角彎起了一抹無奈的弧度,轉了轉手中的青瓷杯蓋,到底還是澀聲應道:「好,我知道了。」

有這樣的牽扯在,無論如何,雙方必定是需要見面的,只不過,易地而處,她也能猜到,樓蘭大概,是完全不想再見到她的。

餘杭微垂下眸,啜了口手中的茶水,輕輕嘆了口氣,淡聲道:「君上,不管怎樣,還是先做下決定吧。」

拖延從來,都不會有什麼意義,特別還是在這種敵手尚未明了,己方人員還未到全的狀況下,過分的遲疑與猶豫除了讓事情變得更糟,不會又其他的任何可能。

維特妮斯亦嘆了口氣,道理是明白的,她只是,還有些感慨,不過,經過了這樣漫長的時光,甚至算得上是加害者的她,對這些也已沒了多少記憶:「那麼我們明日,便啟程去樓蘭的所在地尋她,有道是『落葉歸根』,無論如何,她不應在這裡出事,順便將東西帶回來。」

她清楚地知道,光暗世界的間隙雖然明確,可世界規則本身卻相差無幾,既然瀕臨消亡的樓蘭在光明一面無法離開原先所處的位置,那麼,在暗世界,自然也是同樣的無法遠離。

再加上光暗世界的間隔存在至今,卻仍不為人知的原因,一是因為宇宙意志的模糊,二則是鏡像世界的構造。

鏡像世界,顧名思義,所有的事物、生命乃至人類本身,在低維生物的眼中,就像是完全符合邏輯、沒有任何破綻的完美復刻,包括外在,也包括了內在思維。

雖然這種能力使得周圍時空在保持環境不變的同時,有了不同的時間線走向,不過,這也同樣意味著,對樓蘭本體極為熟悉的維特妮斯、對「陸上絲綢之路」關注度極高的明甬若是聯手,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在這個世界,這個本不屬於他們的時空,找到現在的樓蘭。

對此,華夏文明的見證者既感到慶幸,又感到棘手,她輕輕嘆了口氣,感覺所有的糟心事兒都集中到了一起。

至於出門的理由,自然不會再推給紐約,即便這是他的城市,也是在為他們幫忙,維特妮斯也不打算奴役這個城市意志中的未成年為自己打下手。

且先不說到底靠不靠譜、偽裝的事實到不到位吧,光是紐約這樣沒什麼心眼的樣子,在神盾局那群人精眼裡,估計被賣個底兒掉都還樂呵呵地替人數錢。

維特妮斯可不想就出一趟不遠的門,回頭老家給人端了不說,還要因為身份問題,憋憋屈屈地給人解釋甚至打白工。

更何況,雖然按輩分而言,維特妮斯算是這群城市意志的首領,甚至所有的城市意志都會禮節性地喊聲「君上」,但實際上,她還算是他們的晚輩。

幾乎所有的文明見證者,祂們擁有神智的時間都比城市意志出現的時間要晚,一般會在大部分城市誕生自主意識以後。

而有幸獲得生命的文明見證者,則會在城市意志的陪伴下,穿越時間線來到過去,從這個文明的最開始,漸漸了解整個完整的文明歷程。

祂們是時空的操控者,也是歷史的見證和記錄者,在完成以後,就擁有了合適的本體,以及面對非本界時空時小範圍的絕對掌控。

所以,對維特妮斯而言,這些城市意志嚴格意義上,並不能算是下屬,而是亦師亦友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直到現在,維特妮斯還是那句話,她和她麾下的城市意志,在人類超英解決掉麻煩前,絕不插手人類的事務。

當然,若是真到了時間,他們都還沒有很好地解決,那麼,維特妮斯是完全不會介意動用能力好好插手管教管教那些不聽話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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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不管是萬物有靈,還是點物化形,這都是華夏古文化中的悲憫,舉杯送客則是華夏禮儀的傳統,還有一個是在喝茶的時候,主人讓客人滿飲三杯就是委婉地勸離了。碧落,來自於「上窮碧落下黃泉」,這句詩在白居易的《長恨歌》,雖然原句表達的是尋找的艱辛全面,但是這裡被作者強行化用過來,把和黃泉相對的碧落(即道家眼中東方第一重天,碧霞漫空的所在)作為對將逝生命憐憫的存在,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情節:女主終於感受到,那些城市意志並不是她的□□,只是藉由魂魄喚醒的本身罷了,也算是伏筆了吧?

最後,依舊還是求評論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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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跨世界自救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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