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箭東來2
這裏是深山荒林，除了遮天的枯枝大樹，就只有爛藤野草，偶爾吹着冷風，一片枯黃顏色的叢林說不出的荒涼。
將腰間利刃抽了出來，大羿反握著這柄銅刃，謹慎的環顧著周遭一切。
姒文命見狀，也沉腰提氣，玄功法術蓄勢待發，提防起了還未進入視野的敵人，而兩名戰士深信大羿的話，舉起了長矛，眼中也是凝重。
咔！
一種朽木折斷的聲音傳了過來，雖很輕，卻難忽略。
咔咔咔！
忽然之間，在五人的周圍不斷有類似的雜音響起，還伴隨着落葉積壓的脆聲，前後四面似乎有什麼在漸漸逼近，一行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黑影在附近晃動着，快速的變化著位置，同時也在逐步接近，不知從何時開始，大羿一行居然被什麼人包圍了也絲毫未察覺。
「蠻民？還是哪個部落的獵手？」猜想着可能面對的敵人，姒文命回憶著自己所知的西荒之地，卻不敢鬆懈，怕從哪裏射來一支箭或者投來一桿長矛，大意的話不死也得掉塊肉。
一聲哨響打破了平靜，嘈雜的聲音陡然四起，多個手持石刃尖槍的戰士跳了出來，把大羿五人團團圍住，不斷的怒喝着。
保持着安全的距離，大羿五人背靠着背，不得不擠在一起，戒備着敵人。
敵人的衣着很簡單，獸皮及粗絮而已，不像是什麼大部落的戰士，但看他們對敵沉穩堅定，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獵人。
可奇怪的是，作為獵手的這些人幾乎個個挂彩，不是手臂身上見紅，就是腦袋有傷，像是之前經歷過激烈的戰鬥，甚至其中還有個年幼的孩子，也持着一張小弓，倉惶的盯着包圍圈裏的五人。
雙方彼此敵視，戰鬥一觸即發。
這事還得從前一日說起，西陵城雖然有了共工氏的糧食支援，但總不是懈怠的理由，蜀山氏還得自謀發展才行，於是乎，杜爭再一次組織族人外出狩獵，這一次的目標是西陵城往北的叢林。
和以往的幾次一樣，年僅七歲的姜叢執意要跟着狩獵隊出行，而附近的野獸威脅早已隨着大寒天而失去了蹤影，以為依然安全的杜爭遂又一次的同意了姜叢的請求，他也想鍛煉鍛煉這個未脫稚氣卻心有憤恨的孩子。
杜爭擅於弓術，因此也教了姜叢一些使弓的技巧，狩獵隊伍一行十一人往北進山，在叢林里前行了三十多里后，分四個方向進行探索，直到第二天午時才重新會合。
狩獵隊重歸一處，可惜獵物沒捕到多少，十一人的隊伍卻已經缺失其二，向北的兩人始終沒有返回，杜爭帶着餘下的人前去搜索，於第二夜遇上了恐怖的狀況。
古老叢林里樹影婆娑，在漆黑的夜幕下，有種未知的威脅開始逼近狩獵隊，聞所未聞的血腥野獸潛伏在深林某處，隨時可能對杜爭等人發動致命的襲擊。
曾經有機會與虎豹相搏，杜爭在寒風蕭瑟的林子中心神不定，他完全相信自己九人已從獵手變成了獵物，而藏身在黑暗裏的那頭怪物遠比虎狼兇殘強大，失蹤的兩人大概在前一夜就葬身其口了。
荒蕪的深山老林不復茂密，當然也沒有了隨處可見的獵物，那麼到底是什麼東西來到了西陵北部的貧瘠叢林當中？冬眠醒來的野獸，還是從大荒溜到了蜀地的妖獸？
這一夜裏，怪物未曾出現在一行人的眼中，但會時不時的試探伏擊，來無影去無蹤的偷襲總是在意料之外，杜爭九人撤退時難免會受傷，於是也就有了第三日的負傷模樣。
當往回撤的狩獵隊意外發現有外人時，遠遠的就擺出了合圍陣型，並且一舉成功的收了網。
一邊是杜爭帶領的蜀山氏狩獵隊伍，另一邊是大羿、姒文命等人，雙方都沒有退讓的意思，相持不下。
「你們是什麼人？這裏屬於蜀山氏的領地，識相的趕緊退回北方去，否則別怪我們恃強凌弱！」杜爭站了出來，打量著被己方矛頭指著的五人，聲色俱厲的喝道。
實際上大羿五人的裝束出乎了杜爭的料想，他們完全不像是蠻荒野人的窮樣，尤其姒文命的華美衣裳顯然是中土貴人的打扮，而且五人被包圍時雖緊張卻不畏懼，很可能是難惹的主，是以杜爭意欲驅逐而非開戰。
聽到了對方的「逐客令」，姒文命五人反而是喜上眉梢，竟然迅速的放下了戒備，連大羿也收起了紅銅之刃。
姒文命往前邁出了一小步，對周圍的石刃長矛視而不見，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不太確定的向「伏兵」的頭頭問道:「閣下莫非是蜀山氏族長杜崇的獨子，杜爭大人？」
眾人所在之地剛好是斜坡，而杜爭位於坡下，落葉層和枯藤局限了他的視野，能看到大羿五人卻沒看清姒文命的臉，因此聽得對方認識自己時，杜爭狐疑不已。
姒文命正當年輕，過去幾年裏也有不小的變化，所以毫不在意杜爭的懷疑，立刻自我介紹道:「太好了，果然是杜爭大人！我是姒文命，有崇氏之子，還記得嗎？以前我們在蒲坂有過數面之緣的。」
緩緩的收起了手裏的弓，羽箭也隨着垂落，杜爭印象里的姒文命和前方的人逐漸重合，他也開始相信了這個外來者的話。
既然雙方有熟人在場，那就有了進行平等對話的必要，杜爭抬起了手，正準備讓狩獵隊的其他人收起戒心，一聲驚濤駭浪般的野獸咆哮打破了山野老林的寧靜。
嗷！
來自西邊的大荒，比猛虎的吼聲更具威力，這咆哮聲彷彿穿透了表象，直接震懾人心，大羿等人紛紛為之一滯，不約而同的望向了西方。
什麼樣的野獸有如此的氣魄，是南蠻之地的高大灰熊，還是東夷的南江甲鱷？
姒文命和偃益面面相覷，他們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傳聞里活躍在蠻荒、比猛獸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