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陵寒城2

「大人有這樣的心，我替姜葉先行謝過了，可另一個孩子姜叢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否也……」老杜崇以為姜水葒忽略了姜叢姜葉是兄妹這件事，提醒著說道。

姜水葒笑了，但在嫘夫人石像面前，她的笑顯得格外的冷。

「兩個孩子經歷了親人的生離死別，一起生活恐致心病，倒不如讓他們分開，久而久之就會忘了痛苦的事情。」姜水葒如是說道。

此話不無道理，老杜崇一時間無可辯駁，想着姜葉或許會迎來美好的將來，而蜀山氏也會得到共工氏的幫助，不用離開西陵這片祖地，簡直是天降的大運，於是開始了慎重的思慮，在嫘廟裏來回踱步。

提出這些只虧不賺的建議后，姜水葒不急着聽答覆，悠閑的仰望着嫘夫人的石像，她已料到了結果，僅需要等老杜崇不再糾結而已。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兩刻鐘還是三刻鐘？廟外的杜爭等人也聽不到裏面的說話聲，有些着急了，而一看姜水葒的隨從像一塊石頭的站着，這些人立刻冷靜了下來，覺得蜀山氏也不是小部落，不能在禮教上輸給了共工氏的年輕人。

「杜爭，你去把姜葉找來。」

終於，從嫘廟裏傳來了族長的聲音，老杜崇還刻意提醒了一句:「記住，只找姜葉，別告訴姜叢。」

若水並非無名小地，軒轅姬芒的元妃嫘夫人原本就是西陵女子，而後也曾有一位世人敬仰的酋長在這裏誕生，只是過了很久，若水河畔早已成了不毛之地。

蜀地大寒兩年，難以耕種，無法桑蠶，真是斷了蜀民的生路，沒落的勢力得不到任何的救濟，即使族長每天安排戰士外出捕獵，可收穫總是寥寥無幾，部落的糧倉空空如也，所有人都在等著，等族長的決斷。

加入這個大家庭轉眼已經過了兩年，姜叢姜葉在寒冷中與蜀山氏族人融洽相處，也和西陵城的其他孩子一樣學習著謀生。

父母的模樣，父母的氏名，兩個年幼的孩子又怎能記得，反倒是周圍的人都姓杜，與別人的不同讓姜叢姜葉有些討厭自己的姓氏。

族長家的旁邊，有一座簡陋的小茅屋，那便是姜叢姜葉的家，被人們扶持着的小家。

「嘿，瞧瞧這條魚多壯實，抹上椒末再烤，一定香得小葉口水直流。」

拎着被竹片開膛破肚的河魚，姜叢臉上還沾著一點魚的血水，得意洋洋的朝自家小茅屋走着，似乎已經聽到妹妹姜葉脆生生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嚷着「哥，還沒烤熟嗎」。

河水冷得姜叢直發抖，他現在只想坐在土灶邊烤火烤魚。

「小葉。」

姜叢推開了嘎吱作響的門，喊了一聲，既沒有聽到回應，也沒看到姜葉的身影。

「奇怪，這丫頭跑哪兒去了，不是讓她在屋裏等著嗎？」

疑惑的姜叢放下了河魚，在附近找了一圈，但依舊不見姜葉，只好前往嫘廟問問族長爺爺。

嫘夫人廟離族長的家不遠，這座意義非凡的廟宇姜叢已去過多次，這次也一樣的蹦蹦跳跳過去了。

姜葉是個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可也老是笨手笨腳讓人哭笑不得。比如姜叢下到冰冷溪流里捉魚時，她會搶先一步遞上只比她矮個腦袋的竹簍，只不過偶爾也會失去平衡栽到水裏，當姜叢忙活完族長分配的耕種任務回家，姜葉也會畢恭畢敬的到隔壁家借火開灶，吃力的用土罐子燒上半罐熱水，就是有時會打翻而已。

這樣的一個妹妹，卻是姜叢唯一的血脈至親，他從沒想過姜葉會離開，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嫘廟外聚集了很多人，大夥兒議論紛紛，言語中似乎有些不滿，但又不敢直接出聲指責。

老族長杜崇顫巍巍的站在廟外，目送著客人的離去，他的身後是蜀山氏最勇敢的幾個戰士，而杜爭也在其中。

前面是族長，是父親，身後是嫘夫人的凝視，杜爭心下不平，對父親的決定產生了質疑。

在眾多蜀山氏族人的沿道圍觀下，共工氏族長姜水葒和她的隨從一併而行，正向著西陵城極其簡陋的入口走去。

隨從肩扛了一人，看起來衣着素樸身型嬌小，又有些髒兮兮，與姜水葒主僕華貴的形象相差甚大，居然是姜叢正在尋找的妹妹姜葉，但見她一動不動，不知出了什麼事。

「真的是族長的意思嗎？該不會是共工氏仗着有權有勢想要對付我們吧，連一個小女孩都……」熙熙碎碎的低語中，有人這樣念著。

「你們在看什麼？」

就在這時，青石道一旁的人群被匆匆奔來的姜叢推開，小個子的他敏捷的鑽了出來，也就這般順着大夥兒的視線望了過去。

所有的人都在這一瞬愣住了，就連老族長杜崇也沒想到姜叢會追來，於心不忍的搖了搖頭。

「那是小葉……嗎？」

姜叢迅速的認出了姜水葒隨從扛着的女童衣着，正是自己妹妹姜葉的那身，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他邁開了腳步，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瘋似的朝姜水葒兩人沖了過去！

「大壞蛋，不準走，把我妹妹還來！」

撕心裂肺的稚氣喊聲飽含怒意，響徹西陵城，蜀山氏族人彷彿看到姜水葒主僕因羞愧而放開了姜葉，還向年幼的兩個孩子下跪懺悔……

正好對應了眾人的幻想，姜水葒率先停住了步子，不同的是，她沒有更多的反應，像是在等著姜叢的接近，就連隨從也轉過了身，扛着姜葉毫無鬆手想法的盯着後面，任由男童攥緊拳頭的跑來。

眼看着姜叢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為了救自己的妹妹，似乎不惜撲到隨從身上又咬又抓，面對人高馬大的冷麵隨從，一個小孩子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罷了。

如若真被姜叢糾纏住了，姜水葒作為共工氏族長必然顏面不存，統領一族的威信因一個小屁孩而受大降，是以，她出手了。

廣袤寰宇，無論是大漠東海之外、無盡蠻荒當中，還是神州中土以內，珍禽異獸千奇百怪，更有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的強大妖獸，能與其抗衡的人自然是有，玄功法術即是凡人蛻變通神的途徑之一。

共工氏自阪泉鏖戰後傳承了幾百年之久，族人皆修習《三玄浩氣》玄功，而姜水葒是現今族內第一高手，誰能想到在今日，她會以震懾中土的玄功功力對付一個半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