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 第三

開端 第三

「師兄?」班鳩試探著喊了一聲,只能聽見自己的迴音,再次出聲時,他的音調已經添上了幾分著急,「宮行洲!」

此時還是深夜,四周安靜得可怕,月光慘淡,連一聲鳥啼蟲鳴風吹的聲音都沒有。

「該死!」班鳩立馬翻身下床,困意全無,暗罵真不該讓宮行洲單獨守夜。整個門派驟然消失的事明明剛發生過,原因尚未查明,四下皆可能藏著危險,他居然還是讓那傢伙三言兩語就忽悠了過去,簡直是燒糊塗了!

人必須得找,不能就這樣算了,再沒有頭緒也得找。班鳩十指握緊掌心,利用指甲扎進肉里的痛楚來強定心態。

第一步該從哪兒找起?

「對了,禁地!」片刻后,班鳩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他昨天便是被宮行洲在禁地里找到的——從事情經過看來,師門失蹤一共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自己的情況,一夜之後出現在禁地內,渾身帶傷;至於第二種,便不太令人樂觀了,那些人至今尚未找到。

想到還有前一種可能性,班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既興奮又緊張,跨門而出同時招來配劍「孤城」,御劍而上!

霧氣越來越大,人在其中沒辦法辨別方向,班鳩本打算先衝破這霧氣,從上空俯看三生山,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了,他的唇齒都被凍得發抖,頭頂的白霧依舊看不到盡頭。

配合著詭異的夜色,往下看,是灰茫茫的一片,往上看,還是灰茫茫的一片,無邊無際,天地連接,要不是冷風割膚的痛感清晰,就像是身處在虛幻的噩夢之中。

班鳩被這吞噬一切的灰看得眼睛疼,再次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可事關宮行洲,他不想就此放棄這個可能性,短暫地決定后,大氣一沉,做出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仙門弟子身上的舉動——他咬破食指,殷紅滾圓的血珠立馬順著掌心而下,離開指尖時,沒有繼續滴落,而是成絲帶狀的飄蕩在了空中,隨著越來越多的血絲出現,班鳩面前便出現了一張偌大的血符咒。

這符咒和宮行洲前半夜在門框上所畫的禁制符大不相同,後者是以靈力為供給,一筆一畫間都泛著好看的金光,對施咒者不會有任何傷害,主庇護;血符咒則是以殺伐和突破為主要用處,以血為祭,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一種禁咒。

沒錯,班鳩最拿手的並非傳統的修真符文或者劍域,而是禁咒,他在禁咒上簡直是個奇才,若是某天徹底失控發難,哪怕宮行洲在場,也得使出全力才能勉強和他打成平手。

血符咒果然有用,待最後一筆完成,班鳩抓住它的末端,鞭子似的揮手一抽,彷彿有數十條紅頭毒蛇以他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出,所到之處,白霧逃命似的接連退去。

眨眼間,周遭五里再也沒有任何一丁點瘴氣,三生山的景象在他眼裡分毫畢現。

班鳩驅駛著孤城來到禁地,視線掃過峽谷里的每一個角落,突然在某個三岔口瞥見一道白色的身影。

「師兄!你等等我!」他想也沒想,直接追了過去。

轉過岔路口,才發現那並不是宮行洲,班鳩入眼看見是一個白色……不,應該說是數百個白色身影。

這些身影由白霧凝聚而成,高矮胖瘦皆不相同,甚至細看還能辨別出男女之分,唯獨看不清面孔,只有一團白色的輪廓,被班鳩一喊,齊刷刷地回過頭來。

這是一個很瘮人的場景,它們沒有臉,目光的存在卻很強烈,好似真有數百個人盯著自己,班鳩渾身發麻,雞皮疙瘩自腳底層層疊疊地往頭皮上衝去,不過它們也僅僅是看著而已,沒有多餘的動作,暫時也沒有攻擊的徵兆。

一時間,雙方僵持著。

禁地里神秘莫測,無論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兒都情有可原,班鳩不想耽誤時間,見對方沒有攻擊的徵兆,心一橫,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對著其中最高大的白影端手一禮,問道:「晚輩無意冒犯,但我家大師兄和小師妹失蹤,尋人心切,想詢問住諸位前輩可有看見?」

那白影竟然真的站在原地,聽他說完了這一段話,然後抬了抬下巴,示意繼續。

班鳩莫名地看懂了他這個動作:「我家大師兄名喚宮行洲,身著白衣……」

話音未落,這時,異變徒然發生,方才還很很有耐心的白霧兀地一頓,緊接著,整個軀體就扭曲了起來,那是一個人身根本無法達到的姿勢,骨頭被曲折得「咔咔」作響!

這群影子的四肢手指突然增長,像是從指骨里長出了十片彎刀,扭曲身影的原地消失,下一秒直接出現在了距離班鳩三臂以內的位置,抬手落刀!

班鳩當然不知道他們為何突然發瘋,幸好早有防備,血符咒在他手中即刻現行,衝去前方抵擋住第一波影潮刀光,凡是沾上血珠的白影就像是被滾紅的鐵水了侵蝕手腳,白霧升騰成為白煙,直接燒沒了四肢,跪趴在地上無法站起來,然後被後面的影人當作踏板,踩著身體往前沖。

血符咒雖好用,但對方數量太多,禁不起沒必要的浪費,班鳩只好喚來孤城載著他向上逃離。

失去了目標的白影在地下抬頭望著他,目光一如既往地讓人感到不適,彷彿垂死掙扎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繩索,卻拼盡全力也夠不著,只好用悲憤憎恨的目光死死盯住對方。

這些東西和同門失蹤有關嗎?

班鳩感覺自己在冥冥找到了一絲線索。

不等他細想,後背一道寒光閃來,措不及防間,班鳩只來得及轉身用血符咒奮力一擋,霧刀和血絲交接,瞬間噴湧出大量白煙。

不愧是最高大的那位影人,即使被灼燒也不撤退力道,步步緊逼,刀刃轉眼已經來到了距離他眉間三指以內的距離,發出陣陣鳴聲,同時也陣得手臂發麻。

「前輩……」班鳩喉頭一熱,咽下嘴裡的甜腥,費力地說道,「我只是來尋我家大……什麼?」

班鳩聽見它嘴裡正在念叨著一些話,吐詞不清,但若是能湊近一點,大致內容應該是可以辨別的。

為了聽清他說的是什麼,班鳩一邊維持著擋刀的動作,一邊指揮一顆血珠子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兩者相觸的一瞬間,難耐的刺痛出現,他的手上出現了一道血洞,汩汩鮮血往外溢出,像先前那樣成絲成咒。

第二道血符咒形成!

第二道血符咒襲向白影,這些血絲不再滾燙,意外的結實,將它牢牢實實地捆在了半空之中,任憑這影人掙扎也無動於衷,班鳩這才鬆開手上的力道,嘴裡不斷的喘著粗氣,御著孤城飛去它的跟前。

這一次,班鳩的目光和語氣不再像是一位恭恭敬敬地晚輩,若說方才他的動作還有一絲收斂,此時的神態就充斥著陰寒,瞳孔被圍繞在他身側的兩道巨大的血符咒襯托得殷紅,乍一看,像是那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

「你剛剛說了什麼?」班鳩沉聲問道,「再說一遍。」

「行洲……」白影的聲音很是顫抖,「……沒事就好……」

大師兄?

班鳩聽清了這兩個關鍵詞,一邊慶幸自己應該是真的抓住了什麼關鍵的東西,一邊身後突生惡寒。

為什麼禁地里的東西嘴裡會念叨大師兄的名字?

他認識的人中,會喚大師兄「行洲」的人,只有三生掌門,大師兄的親爹。

班鳩還想挖出一些關鍵,這時,昏暗的峽谷突然明亮了起來,隨著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照射進峽谷,這些濃霧化作的白影飛快地消失。

天亮了。

下一刻,一柄銀光流轉的仙劍自天上直衝而下,直插入地,劍鳴聲悠遠嘹亮,所到之處驅散了一切的不詳,再次加速了濃霧的散去。

「千載」二字悍然雕刻在劍身之上,十分搶眼!

匆忙間,班鳩嚇得不輕,趕緊把血符咒收回。

最後一顆血珠消失的同時,他的手腕從身後被人一把握住,力道不容掙脫,宮行洲的聲音隨之傳來:「你昨晚怎麼回事?為什麼又跑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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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大師兄認真且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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