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那捲藍皮珍本脫手飛了出去,在空中畫了個漂亮的弧線。

玉鴉聞聲回頭,微微睜大了眼。

宋越北捂著額頭抬起頭,一眼就看到少女懵懂的跪坐在地板上仰頭看著那本飛過去的書,露出一截線條優美的脖頸,瑩白的肌膚在陽光下閃爍著滑膩的柔光。

一滴汗水從下巴滾落,沿著脖頸一點點往下滑,他的視線著了魔一般順著那顆滾動的汗水一路向下,難以移開目光。

任明泉驚叫道:「快躲開!」

那本書距離她的額頭僅僅只有不到一拳的距離,任明泉全然忘了方才他滿口要責罰下人,只恨不能替美人受這一劫。

誰能捨得那麼漂亮的臉受傷,哪怕磕個印子都足夠讓人心痛了。

玉鴉伸出手穩穩地抓住了那本書。

宋越北艱難的移開目光,他揉著額頭,壓下再次湧出的那種陌生的感覺。

又是她,藏書閣根本不讓外人進,洒掃打理都是專人負責。

她為了勾引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衣服也不好好穿,露出手臂也就算了,特意跪在那裡扭出這種姿勢就為了,為了向男人展現她的身材……不知廉恥!

任明泉已經手腳並用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見著這小美人就完全將來藏書閣的任務拋到了腦後,眼裡只剩下跪坐在地上的小美人。

見她穿著完全不合體的粗衣跪在這裡受苦,愈發心疼起來。

宋宰相一向不近女色,而且記仇得很,從前他還沒見過哪個美人敢把宋宰相咬成這樣。

他本以為這美人能讓宋宰相帶回府,應當與從前那些女人有些不同。

但現在這麼一看,恐怕也沒什麼不同。

這美人就算用盡心機,再是美貌,宋越北也仍然是那個坐懷不亂不近女色的宋越北。

倒不如便宜了他,反正以前送來丞相府的那些美人也沒少被宋越北四處轉送,相爺對待朋友一向大方的很。

「姑娘,咱們又見面了。你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到?有沒有受傷?」

他上下將玉鴉從頭到腳都細緻的看了一遍,心中暗暗可惜,這樣的美人裹著粗布,衣服都穿的亂七八糟,實在是太可惜了。

好像一枚明珠放在污泥里,簡直暴殄天物。

玉鴉將書遞給他,目光卻忍不住往不遠處的宋越北身上瞟,「這是你的嗎?」

宋越北一手撐著地,慢慢站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慢條斯理的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一條三指寬的紫檀色緞面腰帶勒出勁瘦的腰身,藍灰色的衣擺上刺著幾支形態各異的金蓮,愈發顯得長身玉立風度翩翩。

任明泉接過玉鴉手裡的書卷,藉機摸了一把佳人的細腕,「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這書不是我的,是我們相爺的。你瞧瞧,咱們多有緣分,居然在這裡又見上了。」

宋越北察覺到玉鴉的目光一直粘在他身上,這女人竟也不知道遮掩一二。

他半闔著眼,用餘光虛虛地看了她一眼,見任明泉那副狗腿的樣子沒來由的來氣,又見任明泉故意往她腕上摸,她竟也沒有反應。

「任明泉,」他聲音微沉,「你現在連路都走不穩。」

任明泉頭皮一緊,這才想起自己方才一頭將宋越北給撞倒了。眼下竟還逼得宋越北開了金口,這怕是真生氣。

他顧不得再為美色所迷,連忙狗腿的湊上來給宋越北拍衣服,試圖補救。

「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相爺,我這把您給撞了。您沒什麼事吧?」

宋越北打掉他亂摸的手,「是沒什麼事,也就是撞青了幾塊,多謝你下手容情,我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任明泉這下倒不緊張了,他作勢要抱宋越北,「相爺,您哪裡疼?來,我給您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宋越北拍掉他又伸了過來的爪子,警告道:「適可而止。」

他瞥了一眼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玉鴉,「藏書閣乃是重地,閑人免進。不問主人私闖他人保存重要財物的地方是為賊。沒有我的手令,你是如何進來的?」

宋越北向一側的任明泉伸出手,任明泉遲疑了片刻,不明所以的將手搭在宋越北的手心。

他竟有點羞澀。

「相爺,你怎麼好好的突然來牽我的手。怪,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宋越北抽出手搶了他手裡的書,指腹將封皮仔細地摸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破損。

他面上神色稍稍一松,垂下眼,視線落在仍跪在他面前的姑娘身上。

她跪在地上,微微仰頭看他,這個高度讓她看起來更為柔弱嫵媚,一雙媚意橫生的眼盈盈的望著他,盛滿了他的影。

那目光中似乎還有三分熱切,仿若一支仰望著大樹的藤,渴求著攀著樹的憐愛。

他錯開目光,「還不起來。我問你的話你為何不答?」

說話之時,口舌,額角與膝蓋手臂都隱隱作痛,舊傷未愈這就又添了新傷。

他渾身上下的疼痛感都在提醒著他,此女究竟做過什麼好事。

玉鴉向著他伸出手,衣袖隨著她手臂的抬起一點點往下滑,露出衣袖下瑩白細膩的皮膚。

她的手撐在半空中,像是要人扶的樣子。

她做的動作那麼自然,彷彿篤定只要她伸手,面對她的人就一定會去握住她的手。

宋越北不知道她的這份自信從何而來,他本不想去扶她,但察覺到任明泉要伸手,身體馬上先大腦一步將她細細的手腕握在了掌心。

她的皮膚上還帶著水汽,他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小木桶,那桶中的水已渾濁。

方才一進來就滑的摔了一跤定然是她做的好事沒錯。

他微微使力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責問教訓的話已到了嘴邊。

玉鴉順著力站起來,一手掛在了他的肩膀上,整個人都柔弱無骨的靠進了他的懷裡。

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打亂了宋越北所有的思緒,讓他感覺無所適從。

無人注意到這短短一瞬間,幾張紙已經讓玉鴉塞進了他的衣襟里。

他定了定神,面上卻掛不住冷臉,神色間顯出幾分狼狽,「你做什麼?自己站不好嗎?」

玉鴉雙腿已跪的麻得沒了知覺,她全身掛在宋越北的身上,靠著這根人形拐杖這才勉強站穩。

任明泉看得目瞪口呆,莫名還有點口乾舌燥。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說這姑娘的膽子大的真是沒邊了,連相爺都敢撲。

只是相爺這臉色可不太好看,不會將這小美人給推開吧?

那可就太不解風情了。

宋越北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惱怒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玉鴉仰頭看了他一眼,那雙眼媚意橫生,「我腿好麻,站不好。」

這話她說得輕輕柔柔,雲淡風輕,似乎沒有什麼別的意味,但仔細想一想卻又好像能品出些別有深意,勾的人心癢又躁動。

美人在懷,她身體的每一寸弧度都毫無保留的與他貼合在一起。

宋越北苦苦壓抑著的諸多不該有的貪婪慾望,所有的自制力轟然倒塌,火焰熊熊燃燒,燒的他湧起一股熱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滿臉嫌惡道:「不知廉恥。」

任明泉有些驚訝,光罵一句不知廉恥這就完了?

相爺竟沒推開這小美人,看來這小美人的確與以往的那些美人不同。

這可太不同了。

宋越北厭惡她這樣直白的勾引,討厭她這副放浪輕狂的樣子,更討厭是難以放開她的自己。

掌下少女的腰身曼妙,貼在他懷中的觸感柔軟的不可思議,她從頭到腳每一寸都是如此得令人著迷。

讓他心煩意亂變得不像自己,他能清晰得記起那一天在馬車中摻雜著血腥味的一場綺夢。

他閉上眼不斷深呼吸壓抑著自己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和畫面,只是僅僅是閉上眼,那些他拚命想要忘掉的東西,壓在他懷中的溫暖觸感卻變得更加鮮明了。

任明泉遲疑開口道:「相爺。」

宋越北喉頭滾動,啞聲道:「滾。」

任明泉尷尬的退了出去,還貼心的替二人合上了門。

他掐著她的下巴抬起來,「你跑進藏書閣就為了做這種事,一個女人放蕩到了你這般境地。你知道什麼叫做廉恥嗎?」

玉鴉與他對視,她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笑容,一雙眼直直地望著他,「我等了好久好久,終於見到你了。」

宋越北眼底好不容易積聚起的冷色在這個笑容下丟盔卸甲,他的神色複雜,在高興和難堪之間來回變換。

他沒想過她會這麼坦誠,他根本想不通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移開目光,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下一次不要再這樣偷偷跑來藏書閣。這裡不是你能進的地方。」

玉鴉感覺腿不那麼麻了,她放開宋越北這根拐杖來回走了幾步,又回到原位跪下撿起抹布擦拭著地板。

宋越北皺眉,「你不必在我面前裝模做樣惺惺作態妄圖引得我憐惜。」

這人跪在地上擦地的樣子一看就不熟練,她這一身的狐媚氣,定然是讓長信侯自小嬌生慣養好生教養出來的,做這樣的苦活想必從前也是從未有過。

他看著她穿著這樣粗陋的衣服,做著這樣的臟活累活,心中並不覺得快意。

「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當初我說了只要你能討我高興,我就能讓你過好日子。

你若是聰明就該老實一些,懂點規矩。別總想著用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我可不是那些蠢貨,只要你撩撥一二就會昏了頭。」

門后趴著的老頭,對身後的人壓低聲音說道:「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到。」

站在他身後的另一個守門的中年男人說道:「咱們藏書閣從來不讓外人進,相爺這都進去這麼久了。不該還沒看到那個小狐狸精,按理說人早該被趕出來了。怎麼會沒動靜,你再仔細聽聽,聽聽有沒有女人的哭聲。」

老頭趴著使勁聽了聽,搖頭道:「真沒有,什麼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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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與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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