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玉鴉站起身走向他,「你是誰?」

少年因為她的靠近和注視而臉紅,他從沒有見到過這樣美麗的女性,簡直,簡直就跟天上的神女一樣。

他曾偷偷的去花園中看過那些來赴宴的貴夫人,她們皮膚像是玉一樣,渾身都掛著漂亮的首飾,跟後院中這些灰頭土臉的侍女一點都不一樣。

他本以為那些女人就已經很美麗了,但今日的這個女孩子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更加美麗,儘管她沒有很好看的衣裙也沒有漂亮的首飾。

「他們都叫我石奴,你真好看。」

玉鴉是能聽懂好看這兩個字的,她笑了起來,在山上的時候師姐師兄們就總是誇她好看。她一下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順眼。

石奴被少女的笑容晃了眼,他呆了一下,突然感覺一陣心悸。

他轉身匆忙拔腿跑掉了。

他跑走的時候慌裡慌張的撞到了一個走來的女人,女人對著他跑走的背影破口大罵。

方才梨襄和管事的婆子過來的時候這些人都不敢靠近,偷偷看的自然不止石奴一個人,誰都會好奇梨襄姑姑難得來一趟這裡是為什麼。

「真是小狐狸精,這麼小就會勾引人了。看看這剛一來就把那小子迷成什麼樣了。」

玉鴉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婦女,她擋在她的面前,龐大的身影籠罩在她身上一下把所有光都遮掉了。

她好奇的盯著她掐在腰上那隻粗糙的手。

這樣的注視讓女人感覺被冒犯,她上前推了一下玉鴉的肩膀,「小狐狸精,你一天天的瞎看什麼呢?就你手上沒繭子。落到這種境地了還敢得意,要不了兩天你也得跟老娘一樣滿手老繭。」

玉鴉被推的後退了一步,她愈發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人。

她說話的速度太快又都是長句,玉鴉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個心善的老婆婆出言勸道:「行了,行了,胖嬸。這小姑娘瘦瘦弱弱的,你別把她給打壞了。到時候萬一老爺追究下來怎麼辦?」

這話一說胖嬸也有些躊躇,她看著這小狐狸精那張漂亮得跟妖精一樣的臉蛋,越看越沒底。這麼漂亮的女人,哪個男人能不喜歡?

相爺真能捨得把這小狐狸扔在這裡做粗役?

萬一只是一時氣話……

她給自己找台階下,「那我都是給李婆婆你面子。今天就先算了。」

玉鴉仍安靜的站著,她看著胖嬸離開,跟著還走了幾步,接著就在房前走來走去好奇的左顧右盼。

「這小小狐狸精怕不是個啞巴。怎麼都不說話的。」

「剛剛不還跟石奴說了一句話嗎?嘻嘻嘻,是不是她只跟男人講話啊。」

玉鴉站在樹下仰頭出神的看著高大的樹木,翠綠的葉片晃動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微風吹拂著她鬢角的碎發。

這個位置很好,站在上面可以看清半個府邸吧。

玉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掏出自己從目標身上順下來的幾張紙,紙張上透著淡淡的香氣,印著花紋,寫著小字。

她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連一個字都認不出來,只能略帶失望的將東西塞回了袖子。

馬車上見那人靠那麼近她一時手癢,現在拿到了又覺得無趣。

她心中暗道,下一次見到宋越北還是還給他好了。

接下來的兩天玉鴉過得很充實,她從沒想到原來世上有那麼多的活可以干。

山上她最小,有個特權就是可以什麼都不做,師兄師姐們把她當成小孩子,平常都輪流照顧她。

不過到這裡之後,好像所有事情都反過來了。從早到晚,她沒有一刻能閑下來的時候。

倒也不是很累,就是一直見不到宋越北讓她有些失望。

這座丞相府沒有山門大,可她就是見不到宋越北。

唯一的收穫是她知道了宋越北住在哪裡,他的房間在哪裡,書房在哪裡,最愛去什麼地方賞景。

只是這裡也不能進,那裡也不許進,北梁人都好凶。

要想辦法去靠近他觀察他,玉鴉撐著下巴看著房頂破洞中露出來的星星,她想回山門了。

這個目標好奇怪,明明主動靠近她,結果突然又生氣了。

睡在她旁邊的女人不耐煩的罵道:「神經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坐在這裡裝什麼鬼?!明天不做活了嗎?幹了一天活不累嗎?」

玉鴉不為所動的繼續坐著,女人罵了幾句被另一側的人推了兩下,只能閉嘴睡覺了。

老大夫一邊給宋越北倒葯一邊嘆氣,「相爺,這個葯每隔兩個時辰喝一次,這樣會好的快一些。相爺要注意飲食好好調養,不能一直不吃東西。」

宋越北喝了一口葯,疼得額角一抽。

這麼幾日他口舌上的傷口,不管是說話還是吃東西一扯就准疼。

搞得他才幾日的時間,就已經瘦了一圈。

喝酒誤事,傷在這種地方本就倒霉,更倒霉的是他醒了酒發現身上揣著的三千兩銀票全都不翼而飛。

也不知道是掉在哪裡了,到現在都沒找回來。

敬沖興沖沖的提著食盒進來,「相爺,今天這是您最愛的清蒸鱸魚,雞湯,南瓜湯……」

宋越北看著桌上的各色湯羹,感到胃裡開始冒起了酸水。

他放下藥碗,「我何時喜歡過這些?」

敬雲遲疑道:「相爺,你昨天不是吃麻婆豆腐的時候說還不如喝湯。」

宋越北張嘴想說什麼,一張嘴扯著了嘴角。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話咽了回去,氣悶的對著幾人揮了揮手。

敬雲把湯碗塞到宋越北手裡,「好。那我們這就退下去了。相爺您吃,啊,您喝,您喝。這湯都是專門從城中湯鋪買來的,喝了的人都說好。您喝了肯定很快就能恢復了。」

見著幾個人轉身就走,宋越北指尖敲了敲桌子,開口道:「慢著,回來。」

敬歸揚起一臉笑轉身,「相爺,我就知道您捨不得我們。」

宋越北一手支在桌邊撐著頭,倦怠的半闔著眼,點了點桌面,「把這些湯都撤了。」

任明泉恰好趕著這個點推門進來,他看了看一桌的湯,又看了看宋越北的臉色,「喲,相爺今日這是全湯宴。讓我看看,這個乳鴿湯挺好啊,催尿利乳。這道野菊菇南瓜湯,月子里喝最是補身體有利於產婦恢復元氣了。這個紫真牛乳湯,保胎最好。怎麼,這是誰懷孕了?」

宋越北抬起眼掃了一眼面前的四人,幾人或是低頭,或是往上看,總之一個個都在躲避著他的目光,沒一個人肯看他。

合著利於恢復,是這麼個恢復法。

任明泉在桌邊坐下,絲毫不見外的喝了兩口湯,「相爺。李嬸還沒回來呢?我都想她做的雞蛋面了。」

宋越北收回目光,他看著任明泉將一罐保胎的牛乳湯全灌了下去,「有事?」

敬沖見宋越北不再看他們,一時如蒙大赦,連忙帶著其他三個人躬身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相爺這最近說話是越來越有氣勢了,都是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倒。」任明泉忍笑,「那個讓相爺十分滿意的美人不會現在還在下人房待著吧。」

宋越北面無表情只當沒聽見他的取笑。

任明泉見好就收,「今日來是為了向相爺要前朝葉恆所著之書,我四處找了幾日只找到了兩本殘卷。要是相爺這裡也找不到他的書,我只能再跑一趟大內了。」

宋越北起身示意他跟上。

丞相府的藏書之豐在丹陽首屈一指,為了投宋宰相的所好,往他這裡送各類珍本孤本的人不計其數。

任明泉推開藏書閣的門,他左右看了看,「奇怪,這怎麼沒人守著?看門的人呢?藏書閣這等重地居然門戶大開。相爺,你可得好好教訓教訓這些下人了。」

玉鴉跪在木地板上,一隻袖子高高挽到臂彎,露出一截瑩白的小臂,她放下手裡的臟布,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半閉著的門,眨了眨眼,她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

慢悠悠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似乎還在不斷靠近。

玉鴉一手撐在濕乎乎的地板上想站起來,剛站起來一點,她就發現自己的雙腿大概是因為跪了太久已經沒了知覺。

她撲通一聲又跪回了原位,雙膝傳來一陣酸麻的脹痛。

任明泉一面推開木門,一面側頭去看宋越北,「相爺,我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啊。你聽到了沒有?這藏書閣不會真進了小賊吧。這些下人真是太不成體統了,相爺你回頭好好罰一罰他們。藏書閣那麼多珍本,丟一兩本,賣了他們論斤稱都賠不起。」

宋越北落他一步,他手裡捏了一本藍皮的書卷,正垂頭閑散的翻著。

任明泉說了一路都沒見宋越北回過話,他擠眉弄眼的對宋越北說道:「我見了這麼多的美人。哪怕是安家那個的六小姐都沒有長信侯送你的這一位帶勁。

人都說美人恩難消受,你要是還生氣,不如這美人恩讓我替您消受消受。好好的一顆珍珠扔在下人房裡真是可惜了。」

他說著話,目光都放在宋越北身上,根本沒看腳下就往裡走。

宋越北捏著書跟著他向前走,任明泉踩在濕地板上腳下一滑,他重重地撞向了身後的宋越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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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與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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