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還是假？
何榮取過衣服，繞到假山後面，正準備更換，薛蟠跟了過來。
「何叔，你看這事鬧的。」
「少爺，你也是無心的。」
「那雞湯可是熱的，我看看，有沒有燙著皮。」
薛蟠拿眼睛看，只見何榮身上掏出來的東西，不過是一個鼻煙壺，幾兩散碎銀子，還有那本自己看過的賬本，其餘什麼也沒有。
吃完飯，賴大請的戲班子來了，唱了幾齣熱鬧的戲，眾人玩到亥時才陸續離開。
*****
西廊下，賈芸家。
薛蟠和賈芸對面而坐。
「薛大爺，我們是不是錯了？根本就沒有賬本，那何榮是記在心裏的。」
薛蟠微微一笑，「除非他是神仙，否則記得住嗎？」
沒有財務經驗的人可能會想當然以為賬本不重要，但是薛蟠明白，賬本是根本。
任何做假賬的人都必定有一本真實的賬本。
「芸哥，你敢肯定，當鋪里裏外外全部搜過了嗎？」
「就差拆房子了。」
「呵呵。」
薛蟠仔細思索著，不放過一絲細節，真相往往就藏在細節里。
就在此時，薛蟠一抬手，打翻了酒杯，酒順着桌檐往下滴。
「我來擦。」
賈芸拿過一塊布，正準備擦。
「等一會。」
「怎麼了？薛大爺？」
「何榮身上的賬本。」
「那個您不是看過了嗎？是假的。」
薛蟠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如果是假的，他隨身帶着幹嘛？我看他似乎是很在乎那本賬。」
賈芸迷惑了。
薛蟠的眼前就像蒙了一層紗，而慢慢的，紗變薄了，透出背後的光。
「我有個想法。」
「什麼？」
薛蟠一字一句說道：「會不會真賬本和假賬本其實是同一本。」
這個想法過於奇葩，賈芸一時半會難以理解。
薛蟠用的是排除法，最後得到這麼奇葩的想法。
「同樣的文字，但是何榮看到的和我們看到的東西不一樣。」
「薛哥，你別嚇唬我，太邪乎了吧。」
「哈哈哈。」
「你坐下，我解釋給你聽。」
賈芸似懂非懂。
「如果真是那樣，明天把賬本借過來慢慢研究不就可以了？」
薛蟠點點頭，「不過我要演一場戲。」
******
「怎麼樣？」
「叔，東西我全部點了一遍，沒有丟東西。」
昨晚何榮回來聽說走水了，東西全部挪動了一遍，心裏急壞了，如果有夥計手腳不幹凈，順走一件東西，那不是鬧着玩的，所以一大早，何榮就讓何權親自檢查一遍。
聽到何權的報告，何榮的心才算放回肚子裏，正準備坐下喝口茶，門外哼哼唧唧進來一個人，一看，是薛蟠。
何榮甩下茶盞，馬上迎上去。
「少爺，你這是怎麼了？誰敢打你啊，老奴饒不了他。」
「我媽。」
「……」
何榮趕緊閉嘴。
「為了何事？」
「今天早上，我娘親也不知道惹了哪家的瘟神，拿我出氣，問我當鋪的生意，這我那回答的上來啊，她二話不說，拿起雞毛撣子就打。」
「我的天啊！」
「呵呵，少爺，不是老奴多嘴，生意上的事情，你是要多上心了。」
薛蟠心中冷笑，「老東西，本少爺就等你這句話了。」
「何叔說的是，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痛改前非。」
「這樣很好。」
「何叔，把咱家當鋪的賬本借我用用。」
此話一出，何榮當場愣住。
過了一會，何榮才緩過來，結結巴巴說道：「少爺，您要賬本幹嘛？」
「研究當鋪的經營啊，剛才你自己說的啊，讓我上點心。」
什麼叫打臉，這就是。
何榮感到臉上是火辣辣疼啊。
「何叔放心，我就用一天，明天物歸原主。」
何榮擠出一絲笑容，表情比哭墳還難看。
「少爺說什麼物歸原主，連老奴都是少爺的包衣奴才。」
薛蟠微微一笑，伸出大手，何榮只能老老實實交上賬本。
薛蟠走後，何榮久久凝視薛蟠的背影，這時何權湊上前來，小聲說道：「叔，這獃子會發現咱們的秘密嗎？」
何榮嘆了一口氣，「你可能是對的，這獃子不一樣了。」
*******
「每人一錢銀子，拿了銀子，給老子滾。」
三個窮書生掂量掂量手中的銀子，這錢來的真容易，就是抄一些東西，銀子就到手了。
這年頭什麼都少，就是考不上秀才的窮書生多。
「大爺，以後再有這樣的好事，別忘了小子們啊。」
賈芸微微一笑，「滾吧。」
「得令。」
賈芸拿着剛剛抄寫好的賬本回到家，薛蟠等在那裏。
要折騰賬本，薛蟠需要一個備份，以免出問題，所以讓賈芸找人先抄了一份。
「薛哥，抄好了。」
薛蟠接過看了看，點點頭。
「給我來杯清水。」
「是。」
薛蟠接過茶盞，呷了一口，噗的一聲，把水霧均勻噴在賬本上。
「等著吧。」
水汽慢慢滲進去，然後蒸發，整個過程，紙頁上的文字沒有半點變化。
無論薛蟠和賈芸如何折騰紙張的，都沒有發現特別之處。
「薛哥，這就是最普通的紙，沒什麼特殊的。」
薛蟠低着頭思考。
「那只有一種可能了。」
「什麼？」
「這賬裏面有密文。」
薛蟠敲了敲賬本上的「金」字，「給你舉個例子，我們兩個約定，我寫金字，你就看做天字。」
「在咱們的密文中，金就是天，這樣一來，這書信只有咱們兩個能看懂。」
賈芸聰明，他馬上明白了。
「這樣一來，那老傢伙手中必然有密文本？」
「沒錯。」
賈芸仔細回想，「我記得那老傢伙除了一本唐詩不離手，平時也不讀其他書籍。」
「唐詩？」
「是《全唐詩》嗎？」
賈芸搖搖頭，「薄薄一本書，是選輯，都是名家的，有李杜的，我瞥過一眼。」
薛蟠眼中放光。
「說不定密文就在其中，找個機會，我見識一下那本唐詩選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