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請自來
「定國,可別跑遠了,就在咱們門外玩會,聽見沒有?定國?」
「小崽子,娘親叫你呢。」
何榮的兒子叫何標,何標的兒子叫何定國,從名字看得出來,長輩們對於孩子的期望很高,何榮希望自己的孫子以後在科舉方面有所建樹,一朝中的,光宗耀祖。
王氏喊了幾句,何定國不回答,王氏急了,要是孩子丟了,何家一定會扒了她的皮。
王氏來到屋外,看到何定國在吃糖人,上前幾步,怒道:「這糖人哪來的?」
何定國伸手一指,「薛大爺給的。」
「薛大爺?哪個薛大爺?」
「你們家有幾個薛大爺?」薛蟠笑道。
王氏扭頭一看,面如白紙,「奴家給薛大爺請安。」
「免了。」
薛蟠一把抱起何定國往裏走,此時何標也迎出來了。
這是薛蟠第二次來何家,上一次還是在金陵打死了人,匆匆來京城的時候。
「薛大爺,您來寒舍,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
薛蟠笑道:「我是路過,巧了,我一想這不是何家嗎,於是來看看。」
何標可不信。
何標給妻子使了個眼色,王氏藉由倒茶,其實已經送信出去,火速通知當鋪的何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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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舒典。
一位夥計匆匆來到後堂找到何榮。
「掌柜的,遇到麻煩了。」
「何事?」
「您還是來看看吧。」
從後堂到前堂的一段路,何榮基本上把事情弄清楚了,是一位客人來當一件瓷器,說是汝瓷,要兩千兩銀子。
夥計做不了主,於是找到何榮。
何榮來到前堂,取過瓷器掌了一眼,心裏就有數了。
「這位客人,你要當多少?」
「兩千兩。」
俗話說,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
現在留存在世的汝窯瓷器基本上都在皇宮大內之中,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有。
「這位客人,可否問一下,這件瓷器的來歷?」
「我祖上傳下來的,要不是家道中落,我也不可能拿出來當了。」
「這位客人,如果你這件瓷器是真的,那麼只有一種來路。」
「是何來路?」
「這是前朝皇宮留下的,那麼老夫必須報官了。」
「來人啊,給京兆府的人通報一聲。」
那人一聽,頓時魂飛魄散,連瓷器都不要就跑了。
賈芸走過來,問道:「何叔怎麼知道這是假的?」
「做舊太明顯,一看就是泡在黃泥坑裏做的。」
此時,有人匆匆忙忙跑進來,在何榮耳邊耳語幾句,何榮勃然變色。
「何權!」
「叔。」
「我回家一趟,你看着生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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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榮飛也似回到家,薛蟠正逗何定國玩。
「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薛蟠拍拍何定國的腦袋,「真聰明,以後一定中個狀元。」
何榮急忙上前行禮,「少爺,您來老奴家,怎麼也不先說一聲,這要是怠慢了少爺,老奴罪該萬死。」
薛蟠微微一笑,「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你把我當什麼了。」
何榮馬上安排飯菜,要最好的,最可口的,一家人陪着薛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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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廊下。
五嫂子和往常一樣,給薛蟠倒上一杯茶,就識趣的離開。
賈芸急忙問道:「薛哥,有何發現?」
薛蟠把今天白天當鋪那邊的情況仔細詢問一遍,再結合自己在何家的所見所聞,得出結論。
「賬本應該不在何家。」
「為何?」
「我突然去何家,但是何榮沒有太過慌亂,這不太正常,除非賬本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就算把何家翻過來也找不出來。」
賈芸點點頭。
「您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何榮似乎只是短暫驚訝了一會,然後就恢復了平靜。」
薛蟠喝了一口茶,「這樣一來,何家可以排除了,賬本只可能在何榮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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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妻子和孩子已經睡下,何標來到院子裏,父親在打拳,這是十年前一位道士傳授的,據說能固本培元,強身健體。
打完拳,何榮額頭上微微出汗,雖然已經是秋天,但依然擋不住身上的熱浪。
「父親。」
「何事?」
「今天少爺突然造訪,似乎不正常。」
「不都說了,是巧合。」
「父親您信嗎?」
何榮一頓,他當然不信。
「父親,孩兒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吧。」
「父親,不如急流勇退,咱們回江南去吧。」
何榮仰望星空,陷入沉思。
「為父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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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學堂內,薛蟠帶頭高聲朗讀《大學》。
其餘的人都看呆了,包括賈瑞,這薛蟠最近是不是受到什麼嚴重刺激了,竟然開始認真讀書。
「金榮,薛大爺是不是吃錯藥了?」玉愛笑道。
金榮上次挨了打,恨得牙痒痒,要是一般人,他肯定報復,但是呆霸王,那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你自己問問去。」
玉愛捂著臉,「我怕挨打。」
「哈哈哈。」
金榮踹上一腳。
散了學,寶玉主動找到薛蟠搭訕,「大哥哥最近甚是用功啊。」
薛蟠看了寶玉一樣,知道他是不熱心走仕途經濟的,甚至說這種人是祿蠹。
但是薛蟠不一樣,他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他想的是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不被人欺負,其餘的並不重要。
「君子和而不同,寶兄弟高雅,為兄粗俗。」
寶玉臉上一陣紅。
「大哥哥能這麼想,寶姐姐一定很高興。」
「寶兄弟,要是有什麼好玩的,記得喊我。」
「那是一定的。」
看着薛蟠離去的背影,寶玉糊塗了,想了想,他準備去梨香園問一問,薛蟠可不是中了邪了?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似得。
薛姨媽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