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蓋房子的難題

煉金工房如果只是用來製造紙張和針管筆，那未免太過於大材小用了，因此在儲備了兩百支針管筆，並記錄下整個生產工藝之後，塗洋便讓莫瑞停止了針管筆的生產。

紙張的製造也差不多，只不過除了蒸壓輥筒需要擁有魔力的預備學徒進行管理之外，現在這種紙的製造已經不再需要莫瑞三人關注了，現在制約紙張的繼續生產，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原料的供應，即便是塗洋在魔法協會那邊掛了長期收購信息，紙張的填充纖維還是遠遠跟不上工房這邊的消耗。想要提高紙張的生產效率，必須想辦法進一步降低紙張對材料的需求，同時加強脫色脫膠的工藝質量，這些短期內都不太好解決，估計等內城的魔法師們破產一波之後會有一定的改善吧。

塗洋現在急於解決的，是城市的建設問題，簡單點來說，是怎麼蓋房子。

地球上的人類文明發展了幾千年，然而廉價而又高質量的建築卻是依託於現代工業的發展才出現突破的，此前人們所居住的房子，最好的不過是磚木結構，配以砂漿抹面，然而那也是得有錢人才能享受的待遇，大多數人的房子連磚這種建築材料都享受不起。

在諾林城很顯然可以看到這種貧富差距帶來的住宅差距，外城的房子，大多是用土和木頭壘起來的一個遮風擋雨的棚子罷了，舒適性不用說，連安全性都得不到什麼保障。而內城，不說魔法塔這類高級的建築，就連普通的法師的住宅，都是以大塊的石頭切削而成的整齊磚塊壘砌而成，木樑的材料和粗細也要靠譜得多，安全性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稍微好點的住宅，還會在石磚牆面上雕刻魔法陣，提供微弱的強固和環境調節作用。

第一種房子不說安全性沒有保障，在空間利用率上並不理想，肯定是不能採用的，第二種房子雖然安全性不錯，但一樣沒有現代建築的通透性和空間利用率，更別說高的離譜的施工成本和長得要命的工期了。

按現代建築的設計思路來說，如果要快速建造結構強度理想的建築，最快的方式自然是預製件建築，然而預製件的生產需要現代工業的支撐，高強度水泥和鋼筋，以及力度在數十噸以上的壓力機械，這些顯然並不可能搞出來。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磚砌結構，搭配鋼筋混凝土樓板，可以建造層數超過3層的平房，對於現階段的建築需求來說，可以說是足夠了。

然而，磚、砂漿和鋼筋都是需要獲取的材料。

塗洋雖然依稀記得磚是由粘土和填充料製作而成，核心成分是鋁硅酸鹽，而水泥的主要成分也是硅酸鹽，但先前在針管筆的研製經驗告訴自己，未必直接照搬現代的做法就一定能做到最好，因為魔法元素的作用，會生成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材料，可以起到一些根本沒考慮過的效果，迴避某些需要一整套工業體系才能實現的技術。

因此，塗洋只給他們說了這幾項東西的功能需求，以及各個生產流程可能起到的作用，具體操作細節的話，別說有沒有用了，他自己記不記得也是問題，畢竟當初查這東西是為了在群里灌水，又不是真的要搞這方面的生產，半桶水才是正常現象。

這樣的實驗，當然不可能在實驗室里做，塗洋還專門通過政務廳發布了消息，招募了一部分外城的石匠、木匠和鐵匠來一起研究。

人多起來之後，雖然因為意見不統一吵起來的情況多了很多，但不得不說這樣的碰撞產生有用想法的頻率會大不少。

紅磚和青磚的工藝試驗只花了三天就解決了，原本需要花費大半個月的燒制時間被大幅度壓縮的原因塗洋作為現代人根本想不到。

青紅磚需要長時間煅燒的核心原因，是因為一次大批量燒制，熱力的傳遞效率會受到一定的限制，也就是說，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將磚「燒透」。

但搞清楚這方面的原因之後，想將磚燒透並不困難，火元素是熱量的極優載體，同時火焰的燃燒也會讓空氣中的火元素活化，只要布置法陣，強行讓火元素在窯內高強度對流，煅燒的效率直接就可以提升十幾倍，甚至因為熱力的傳輸效率高了很多，磚塊本身的品質要高很多，塗洋嘗試了一下，作為土法燒制的青紅磚，強度居然和現代經過壓力處理之後的機器磚相去無幾。

這也意味著，哪怕批量生產，這燒制出來的磚質量也足以滿足需求了。

而砂漿的研發，則花去了更多的時間，不過因為兩邊是同時開始研究的，在磚窯蓋好之後沒多久，這砂漿也研究出來了。

砂漿在原理上，是由骨料和膠凝材料共同組成的一種混合物，現代人常用水泥砂漿和石灰砂漿，但這並不是代表砂漿一定要有它們的參與，在出現水泥之前，就有一項非常靠譜的糯米砂漿存在了。

原本莫瑞是打算看看各類樹膠能否勝任膠凝材料的作用，但很快發現一個核心問題，成本根本控制不住，塗洋給出的砂漿成本是1公斤不能超過50個銅幣，然而樹膠本身的成本是以銀幣計算的，哪怕沙子不值錢，樹膠的添加比例也根本小不了，更何況哪怕添加魔法材料讓其軟化之後，也不能很輕鬆地加工。

最後，反倒是一個木匠提出了用一種野草的汁液熬煮過濾之後加水清洗沉澱之後得到的粉末來作為膠凝材料。

這種粉末材料加水和細沙混合之後，有著不錯的粘結強度，雖然和水泥有一定差距，但也有些類似於糯米砂漿的效果了。

不過這種粉末的主要成分肯定不是支鏈澱粉，可能是某種魔法社會獨有的，性質與澱粉類似的大分子有機物。

事實上，到了這裡，建造房子的問題已經不大了，大不了使用木地板，而不使用澆築樓板，但如果可以的話，塗洋還是希望能夠使用澆築樓板，畢竟澆築樓板不僅在結構強度上會比木樓板高，防火防水性能方面也要遠遠優於木質樓板。

鋼筋肯定是沒有辦法生產的，且不說有沒有條件鍊鋼，最關鍵的問題在於，整個諾林城的鐵礦石基本都在各個鐵匠的庫房裡了，要說原材料的匱乏程度，和造紙材料比起來，只能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最後這個問題還是得到了解決——以一種成本略高的方式，經過煉金處理的複合芯材。

首先將勒曼藤的外皮剝去，煮去膠質，搭配細麻繩編製成粗繩索，這算是基材。

將混編繩索浸泡在用多種材料調製的煉金藥劑中浸泡一天一夜，煉金材料中包含富含金元素和鐵的魔法礦石，因為勒曼藤對金元素的吸附作用，會令藥水中大部分的金元素和鐵富集到繩索上，撈起后，再使用混合有星雲粉的礦物油對繩索進行抗魔屏蔽處理，星雲粉對魔力的隔絕效果比較好，有些類似於鉛粉對放射線的隔絕作用，經過抗魔處理的繩索可以避免在日後使用中其中的金元素受到魔力環境的侵蝕而影響結構強度。

莫瑞為這種鋼筋的替代品起名為藤金，簡單粗暴的命名方式。藤金和鋼筋在物理性能上有著不小的差距，首先在密度上，相對密度大概只有4.5~5，相比鋼筋8.5以上的密度要輕了不少，在抗拉性能上表現優異，雖然塗洋記不清鋼筋的抗拉性性能數值是多少，但感覺上，藤金的抗拉性能也差不了多遠，但抗壓性能方面則相對差距比較大，不過考慮到鋼筋在結構強度上主要提供抗拉性能，抗壓性能由混凝土提供，這個問題並不算什麼致命缺陷。

然而，等材料都準備好之後，塗洋發現自己還是太過於天真了。

蓋房子，需要的並不僅僅是材料和施工，設計才是其中最關鍵的點，如果設計不好，情況好點，只不過是丑而已，情況不好的話，房子倒塌也有可能。

這已經超出了塗洋的能力範圍了，畢竟水群歸水群，他不可能真的考一個建築學博士回來吧，他對於建築的理解，基本都來自於家裝節目和玩票性質的遊戲內建築還原視頻。

沒辦法，只能吩咐人先準備著建築材料，自己再去考慮如何設計房子，不過工地上的人每天都要開工資，如果一直卡住的話，資金流再多也會撐不住的。

……

「萊文，你說這東西要一個銀幣一張嗎？」卡爾文把玩著一張由諾林城政務廳發售的貨物報關單，問著身旁的法師。

「陛下，這張紙，和魔法用紙在材料上有著很大的區別，我們分析得到的結果是，這張紙的材料並不值錢，但考慮到將紙張平整和抄寫繪製如此工整的表格的話，成本很可能在2~3個銀幣。」被問到的宮廷法師說道。

「你知道嗎？這東西，在諾林城，七八個普通人一天就能製作幾百張，還是沒有全力生產的前提下，你覺得這可能是一張一張慢慢畫的嗎？」卡爾文說道。

「這……不可能啊？」作為有評議團資格的宮廷法師，萊文自認自己的見識算是比較廣的了，但這樣的事情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期。

「所以說，圖森這小子，有點意思啊。」卡爾文笑著說道，「這想法的確不錯，執行性強，到時候整理一套完整的方法之後，可以考慮在全國推行，至於現在嘛……」

「我們造不起這東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