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天之怒（6）
或許以為田螺急需要一個傾吐的樹洞，他這會兒終於沒有嫌棄艾琳煩人。他盡量讓自己平靜，更是克制着聲音陳述說：「客戶用了半年壞了。」
田螺說的言簡意賅，艾琳聽着卻是驚了：「什麼？壞了？質量不合格啊。」
艾琳一驚一乍，她嗓門還不小，驚動了隔壁森迪傑夫幾個，他們也皆是豎起了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是，就是壞了，不能用了。」
「那要怎麼辦？退貨？還是要退款？」
艾琳一臉的憂心，彷彿是她的東西要被退貨一樣。
「可能重做吧。」
「啊——是免費重做嗎？」
艾琳等不及田螺回答，已經自顧自的說了退換貨可能遇到的進出口問題，隨之又問田螺：「運費和關稅誰承擔？我們嗎？」
田螺不由納悶艾琳怎麼有那麼多問題，難不成她還是十萬個為什麼成精——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瓜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雖田螺忍不住吐槽，但艾琳問的還都是他答不出來的實際問題，田螺這時候也只能喪氣回答：「不知道，看肖老頭怎麼說。」
艾琳聽了這話竟還急了眼：「還等他怎麼說啊！這……那客戶怎麼說啊，要是換做我是客戶，不得氣死了。」
艾琳雙手叉腰，已經全然帶入到了客戶的角色，氣鼓鼓地說得煞有其事。
田螺聽得無可奈何，可他只是業務員，一個銷售。廠里貨物的生產以及出廠的質量檢控，沒有一樣是他能說得上話，甚至連和工廠對線的機會都沒有。
田螺想到這些就頭疼，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客戶。
在他沉默不語的時候，傑夫站出來與幾個人簡單提了幾句解了大家的疑惑。
傑夫才說明白，森迪迫不及待地接上搶著說：「我呸，就那破工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貨呢。這也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每次都這樣，就跟我扛上了。我就想不明白，就這肖老頭也忍了？我……這工廠的錢也太好賺了。」
李在這時候也冒出頭插話，他說得有些委屈：「我好不容易有個瑞士的客戶詢盤，圖紙都發過來了，就說做不了。哎，真煩。」
森迪喘了口氣，繼續罵：「什麼破工廠，能不能做心裏都沒點A數，白白浪費我們感情。」
森迪的話得了幾個業務員的共鳴，尤其是田螺和傑夫兩個老業務員，這些都是他們所經歷的糟心事情。
李對此也有了一定的認識，只有艾琳還天真爛漫一些，她提議說：「美姐一會不是來嘛，我們找她說說？」
美姐雖然不常來公司，但公司的大小事務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便是對廠里的事情也頗有話語權——至於廠里聽不聽，那又是另一回事情。
森迪聽此義憤填膺，說道：「說！必須跟她說，肖老頭根本不管事。」
田螺見此不由冷笑，他心知就算美姐插手也只是治標治本，根本無法解決工廠出貨的問題。不過聊勝無於，雖有前車之鑒，但田螺也只能當做死馬當活馬醫——或許哪天真實現了。
傑夫也是這種心態，只是他面對喜歡的女孩，說不出壞氣氛讓人傷心的話語，只能順着森迪的話說道：「森迪，你要不列一列，一會都要說哪幾個問題。」
森迪聞言眼前一亮，頓時露出笑：「好。傑夫，你這主意好。」
森迪說完，便是找了本子，開始埋頭奮筆疾書將心中所想逐條列了出來。
傑夫看她認真的模樣，那是越看越喜歡，臉上甚至不禁意露出了傻笑。
田螺抬頭的時候，就看到一臉痴漢樣的傑夫，他頓時有被餵了狗糧的感覺，心下那個是羨慕：怎麼我就遇不到這麼好的事情。
羨慕嫉妒恨的田螺不免又想到了岑珍，想到了公園裏的邂逅，他再次扼腕嘆息錯失了良機。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田螺不得不阿貴一下，由此他又是浮想聯翩，一通白日夢直接過渡到他陪孫子踢足球了！
時間很快將到了下午三四點，約莫三點四十五分的時候，美姐姍姍來遲。
美姐一來公司，就熱情關切了眾人：「最近工作怎麼樣。你們現在忙嗎，我們一會開個會。」
美姐今天氣色比她上回來可好太多了，連帶着嗓門也中氣十足，似乎還花了點妝，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極了。
美姐進肖老頭那間辦公室，不知說了些什麼，田螺能聽到肖老頭抱怨的聲音，卻聽不清楚說話的內容。
田螺側耳聽的時候，發現傑夫幾個也密切關注著那邊辦公室的動靜。不過他們都是自顧自的聽的，也只有艾琳壓低了聲音與他們問：「他們在說什麼呀，會說工廠的事情嗎？」
田螺覺得不可能，不過他也沒明說，便是低頭收拾收拾準備一會兒開會。
美姐拿了紙筆從辦公室出來，招呼他們往會議室坐下，便是開始了工作會議。
美姐作為公司實際的老闆，她先來了一通自省：因家事沒能多關注公司的事情等等。
她說着話鋒又是一轉：不過老肖在公司也都是一樣的，你們有事直接找他。
等她一同開場白說完，便是讓幾個人挨個說一說自個遇上的問題，以及手頭上的事情。
艾琳坐在美姐的右手邊，就從她開始說自個的工作。艾琳的工作雖然雜，但事情簡單，她也沒說上幾句就說完了。
艾琳之後就是森迪，森迪將她的問題一條條說了出來。
美姐聽着，在森迪說出一條的時候，她都會提出一二建議，但在田螺聽來全是客套推諉之詞。
森迪的問題還沒說完，美姐也聽出味來了，她沖着內間辦公室喊：「老肖，你也來一下，看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工廠？工廠自己單子都做不完，能幫我們做已經很好了！」
肖老頭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是長在辦公室了，他說的聲音不大，偏又讓會議室中的幾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的話，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怎的這公司還是討飯的不成，還得巴著工廠賞口飯吃。